尼娜大约三十七、八岁。一头的金色长发。披肩而落。进來后先向我行了一个标准的西方贵族礼。接着用夹生的中文说道：“尼娜见过大宋皇帝陛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杰瑞带來的这批外国人中。尼娜的语言天赋无疑是最好的。前來宋朝的海上。尼娜一直在向杰瑞学习宋朝话。到了临安后。已经可以使用中文來说一些简单的礼仪用语了。尽管还不算娴熟。但基本上能够让我听得明白。
“免礼。尼娜夫人。请坐。”这句话我沒有通过杰瑞的翻译。而是直接用英文说道。不过。我不知道后世的英文和七百多年前的英文有沒有差别。也不知道尼娜是否能听懂。
英语的发展史分为三个阶段。从古英语到中英语最后才是现代英语。在1150年前。英语的语法和德语比较相近。形态变化很复杂。属于古英语时期。和后世的现代英语区别很大。十三世纪中叶。英格兰已经进入中英语时期。因此和我所学的英文差距就很小了。
尼娜愣了好一会。才道：“DO YOU SPEAK ENGLISH?(你会英语。)”
我笑道：“A LITTLE(少许）”
“OK。THAT IS GOOD。(好极了）”
杰瑞道：“尼娜。我知道你是个无神论者。但你慢慢就会知道。皇上就是神。”
尼娜微微颌首道：“我略微有此感觉了。沒想到皇上竟然会说英文。”
“言归正传吧。”我知道再多说下去就会露陷。便重新说回了中文。“尼娜夫人。到了我朝。你想从事什么工作。是继续在大学从事教学。还是有其它的想法。”
“皇上。我和我的丈夫都是无神论者。所以不容于我们所在的国家。我丈夫因此受到教会的暗害。数月前。我从英格兰逃了出來。來到威尼斯。正好听一位朋友说起。杰瑞先生要招收一批学者前往东方。于是。我便随杰瑞來到了贵国。这也就是昨日我问皇上。对于宗教看法的原因。既然皇上认同自由信仰。那我就放心在大宋朝生活下去了。至于工作。但请皇上做主就是。只要能发挥我之所学。在哪都可以的。”
“好。既然如此。那朕就让你加入我朝律法司。并在临安大学兼任教授。新办法学系。”
尼娜喜道：“如此最好了。”
“尼娜夫人。朕和你说说廉政公署一事。自朕登基以后。发现朝廷及各级官府的贪污状况非常严重。以致世风日下。民怨极大。为了扭转这种局面。朕成立了廉政公署。这个部门是独立于原有的司法体系。直接由朕领导。等你到了律法司。可以和廉政公署的官员们多加接触。就能知道我朝的律法和廉政公署的更多情况了。”
我继续道：“我朝的律法虽然教之前历朝历代都有了不少的改进。但还是存在不少问題。目前。我朝正在推广无罪推定法和律师诉讼制。因此。很需要精通法律的专业人才。尼娜女士。朕希望能够吸取你们西方法律的长处。将其和我朝现有的法律相结合。再根据我朝的国情。制定出最为有效的新法律条款。”
“皇上。我愿意为贵国的司法事业做出自己的贡献。”
“好。”我高兴道。
“皇帝陛下。请问。贵国制定法律的宗旨是什么呢。”
“在皇权的领导下。尽可能做到公平公正。”
尼娜思索片刻后道：“皇上。我还有一个问題。”
在这些外來者中。也就这位女士的问題最多了。我笑道：“请讲。”
“皇上。我现已逃离英格兰王国。属于无家之人。不知可否加入大宋户籍。成为大宋之人。”
“当然可以。只要遵守我朝的法律。特别是有一技之长者。朕都会欢迎。就像杰瑞先生一样。加入我朝国籍后。不分民族。不分性别。均可享受我朝公民的待遇。得到我朝的保护。”
“太好了。谢谢皇帝陛下。”
在和所有人会谈完毕后。我让杰瑞安排好众人的食宿。并让杰瑞带着他们在临安城好好逛逛。到正月十一日朝廷正式上班时再开始工作。
正月初五晚上。我在狮峰商行宴请了张全一、文璋等人。今年年初的狮峰聚会多了公孙小宸和沒有回家的蒲寿庚及红会新任的副会长林莹。公孙小宸在吃饭时即兴表演了几个小把戏。一下就把气氛推向高潮。
一阵热闹后。我问道：“修颜、小宸。这次随东征军前往高丽半岛。有何感想。”
公孙小宸先道：“战场上千军万马的争斗和平日里见到的武林人士之间的比武完全不一样。属下虽然沒有亲临。但能够感受到那种残酷的氛围。属下的武功不高。却也坚持修炼了十数年。如果是属下亲临战场。觉得平日里修炼的武技似乎反不如将士们的招式來得直接。”
田修颜也道：“小宸说得对。战场上的拼斗以力量和速度最为关键。技巧反倒成了多余。”
我点点头道：“的确如此。不过。朕可不是要让你们成为士卒。而是希望你们成为领兵的将军。说说你们对于这次高丽之战指挥方面的认识。”
公孙小宸道：“陛下。这次东征。属下认为首先是印应雷、李北洋两位大人指挥有方。大局感极强。能够充分利用各种有利的条件。比如。利用高丽国不同势力之间的矛盾。拉拢一方打击另外一方。以最大限度地减少我军的伤亡。同时。为将者在分析完情形后。果断坚决。绝不拖泥带水。既然在高丽陷入泥潭的可能性很大。那就坚定不移地撤出。哪怕暂时的优势明显。也沒有留恋。”
“不错。为将者识时务。进退有方。这点是我等应该好好向印大人、李大人学习的。”田修颜也道。
“修颜。小宸。你们说得很好。朕让你们前往高丽。就是想要你们亲身感受下战场的气氛。你们二位。一个是姜央大巫师的高徒。一个是帝王谷公孙堂主的公子。都是出自武林至尊之地。和军中的其他将领比。你们有着天生的优势。但这种优势同时也可以说是一种劣势。这点需要你们慢慢体会。”
公孙小宸、田修颜齐声道：“是。公子。”
“新年过后。你们继续在临安军事大学中深造。到今年年中吧。朕会安排你们到前线的军中。好了。大家继续吃饭。”
“就是嘛。哥。这大过年的。就该吃喝玩乐。”
“恩。灵儿说得对。來。大家举杯。为咸淳四年。干杯。”
贾似道在送走廖莹中、范文焕等客人后。独自坐在相府的书房中发呆。
“每年的新年前。琏真和尚都会带信去北方。今年的链真又在何处。如果被锦衣卫抓到。会不会说出郝经、乌力罕等人的事情呢。万一被赵禥知道了。那可是欺君之罪啊。”想到这里。贾似道心里不由自主地一阵惊慌。不知不觉地站了起來。在屋里不停地來回走动着。
1260年。郝经出使南宋。当朝丞相贾似道为对上隐瞒上年他在鄂州向蒙古乞和。私订城下之盟。却伪报大捷的事实。才有意将北方來使扣押在中途。并长期将郝经羁押。不令进退。
对于蒙古国那位神秘的帝师。贾似道一早就猜出。十有**就是郝经。不过。好在乌力罕还在手中。对于吴家。贾似道自然是放心的。
如果郝经得不到乌力罕的消息。即使链真不被锦衣卫抓到。郝经自己会不会将当年之事说出來呢。
“如果自己将此事主动告诉赵禥呢。会有什么后果。”贾似道突然想道。
以赵禥的为人。他会怎样处置此事。
说。还是不说。说了或许是找死。不说就是等死。贾似道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继续思考着。约莫一个时辰后。贾似道自言自语道：“郝经之事。除了忠勇营和吴家知道外。朝中大臣并不知晓。如果此事是先帝的旨意呢。”
“贾宣。备礼。老夫明日进宫。拜见寿和太后。”
当我知道有关郝经的事情时。只是淡淡一笑。这段历史我以前并不知道。所以对这件事的本身也就沒有在意。
对我而言。七、八年前的事情也沒有必要去追究是非了。是先帝之意也好。还是贾似道自己的意思也罢。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更看重的是贾似道的态度。我认为。贾似道将此事坦白出來。是向我彻底投降、彻底臣服的标志。
在贾似道入宫后的第二天。谢道清派人告诉了贾似道我的看法。既往不咎。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这个指示让贾似道顿时激动万分。连夜下令让吴家释放了乌力罕。
当然。贾似道沒有说出琏真之事。
日落日出。光阴如梭。
咸淳四年三月十六日。蒙古征南先锋阿刺罕率领一万五千名将士抵达了襄阳城东南的鹿门山榷场。驻扎在修建完毕的城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