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妾生的女,称为庶庶女,没有任何继承权。但主家夫妇要供应他们日常用度,抚养至十八岁成年。成年后必须离府自行谋生。当然,这里面也有通融。比如,庶女通常由主母安排嫁人。早嫁几年、晚留几年都没有说法。而庶,若是得了父亲的欢心,也会私下给些财物,安排个职位。个别宽容的,在庶成亲前可容他继续住在家中。然而一旦成亲,就必须住出去。否则就是乱了家法。
原配和继室生育的嫡嫡女皆有继承权。但若女继承家业需招赘夫婿,未婚女不可继承门户。若无嫡嫡女,则由叔伯辈嗣继承。总之,没有庶出孩的份。
正因为如此。遗孀许夫人才能凭着一个亲生女儿,和过世城主前妻生的两个儿打了五年擂台。
陈五又道:“大公放言,是许夫人偷盗走了城主印信,诬蔑他兄弟二人。许夫人说,是两位公自己弄丢了。各执一词。原先老城主手下的兵马也各分为二,一半支持两位公,一半支持许夫人。”
殷如行轻笑:“原来如此。这位许夫人倒是利害的很。只是她为什么不立自己的女儿,反倒推出一位庶?”
陈五道:“这就不知道了。( ·~ )贵人们做事的道理,我们哪里能懂。许夫人出生祀地贵家。前头的那位夫人则出生东出云。故而江城这里,就是两位公的大本营。不瞒姑娘,我替你看好的买家,便是二公苏雷。”
殷如行讶异之极:“二十二岁,尚未娶妻的二公?多谢五爷提携了。”她敛衽半蹲,真心实意的给陈五行了个本地的大礼。说真的,陈五能给他找这样一位年轻公做买家,可是她再也想不到的。一般来说,只有年纪大的男人,或是色中俄鬼,才会花大价钱卖漂亮女人。她虽做好了最不堪的打算,可心里到底还是恶心的。以后的事以后再谋划。买家是个年轻公,别的不说,但就外形而言,已是好受许多。
可惜陈五解下来的话立刻将她的庆幸打回原形。
“苏雷公是马上悍将,能征善战。可惜脑有些不太好。一把年纪了还不愿成亲,成日里念叨要找一个‘姑娘’,非那姑娘不娶。可那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地他又说不清楚。苏晨公怜惜弟弟。便张贴了榜文。凡是年轻女皆可入府给二公相看。若是中意,便立时迎娶。我想着,也带你去碰碰运气。若被瞧中了,也是造化。”
殷如行被浇了盆冷水,一阵无语。片刻后问:“要怎么样才会被苏雷公看中?”
陈五道:“没人知道。公府已经相看了四年,无一女被留下。我也是带你去碰碰运气。”
殷如行笑的甜蜜:“即便如此,还是要谢谢五爷的。【叶*】【*】”心头暗骂,老狐狸。能坚持找四年,这个女人对他们一定很重要。若是被他陈五送去了,赏银只怕比普通的买卖要高出不知数倍。而且,相看四年都没一位女留下,可见一定不是看重相貌。她又不是什么公府要找的人,去了还不是白去?到时候,公府进不了,还不是要被他卖给老男人或是老色鬼。这种照应,连顺手人情都算不上。人贩果然都是黑心的。
陈五说完那番话,便一直在观察殷如行的脸色。见她浑然不在意,依旧言笑嫣嫣,心里不由警惕了几分。这女不是天真无邪,就是心机至深。弄不好将来就会出人头地。于是言行相对间,愈发小心起来。
如此各怀心事的休整了几日。陈五在街上买过一套整齐的衣服给殷如行换上。殷如行鄙视了一下他的审美,弃他选的粉衣红裙不用,自己挑了一身浅蓝绣白梅的素雅衣裙换好。头发也只用同色的蓝绸带简单束起,半点首饰没有。只垂下青丝如墨在后背。
陈五也知道有些寒酸,讪笑两声:“我已与公府的管家递过帖。明日便去府上相看。”
“哦。”殷如行随口应下,漫不经心的对着镜整理梳妆。苏府这一行肯定是空跑一趟。她得想想办法,怎么样在到达下一个买家之时,找到出路才好。
第二日一早,殷如行将牛仔裤、t恤什么的贴身穿好,脚踩耐克街,怀揣果绿色手机。踏上马车,进了江城最大的一座宅邸:公府。
第一个见到的是管家。管家一见到殷如行,就露出惊艳的神色。对着陈五说话也客气了几分,领着他们进了内堂。穿过几道走廊,来到一座花厅。管家先进去通报。片刻后出来,领他二人入内。
花厅之上坐着两位年轻男女。男约有二十六七,面目沉稳。女也是差不多的年纪,一身妇人装束。身穿绫罗,头戴珠翠。容貌普通,气质和蔼。
陈五深深的弯了腰行礼:“小人陈五,见过大公,大夫人。”殷如行也跟着敛衽行礼。
大公苏晨扫了他们几眼,没出声。夫人柳氏开口直奔主题:“好个漂亮的姑娘。不知这位姑娘名姓?”
陈五道:“这位姑娘出身出云山寿家村……”
“不是!”殷如行打断他的话,“我并未出生出云山,只是在那里迷路了。被寿家村的村民给捡到的。”
话一出口,陈五顿时惊怒,面皮青一阵红一阵。殷如行却毫无惧色。拐了人来买就该老老实实的交代,何必装模作样。反正苏府不会看上她,陈五又是个只看钱,目光短浅的。得不得罪都是一回事。
苏晨懒洋洋的抬起眼皮,扫了他们一眼,闪过一丝轻视与不屑。柳氏温文而笑,端起茶盏啜了一口,仿佛对殷如行的控诉充耳不闻。
殷如行将两人的态度看的一清二楚。她原本也没指望什么。只是不想被人无故的套上籍贯。她生是华夏族人,死是华夏族鬼。她的民族既是她的骄傲。即便是死,也不能背弃。再者,若是陈五给她编造的籍贯漏了陷,日后的买家只会说她和陈五一起在骗人。可不管她做不做的了自己的主。便挺起脊梁道:“我不是天元人士,以前从未来过这里。公和夫人要找的人,定然不是我。可以不必费心了。”
陈五此刻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一路上看着挺好的,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反而出乱了呢?见苏晨和柳氏不闻不问,立刻凶光显露:“不懂事的小贱人!”恨骂一声,提起手掌就要扇她。
“慢!”苏晨眼中突然露出精光,一扫之前的慵懒,喝止住陈五。转问殷如行:“你叫什么?家乡在哪里?”
殷如行回答:“我叫殷如行。家乡在一个叫华夏的地方。”
“啊!”柳氏发出一声响亮的抽吸,目露狂喜。苏晨紧紧的盯住她,又问:“你真是华夏人?若要去华夏,怎么走?”
殷如行莫名:“华夏和这里隔着一个世界,无路可走。”
这一回,连苏晨的眼中也露出了狂喜:“既无路可走,姑娘你又是怎么来的?”
殷如行如实回答:“我也不知道,我原是在家乡一处风景优美的山林里赏景,一不小心滚下山坡,然后就到了出云山。走了一天一夜,才被村民所救。”
“啊!”柳氏再次惊呼,“霍”的站起身,连声的催促身边的管家:“快,快去请二公!就说是有华夏族的姑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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