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本营。
除了刚刚从祭天谷回来不久的胡锋等人,其他人都在有条不紊地整理装备,等待大雨过后,即刻离开这座荒凉的鬼村。
整整调查了二十天的死亡事件,终于伴随着古川的死亡和史云飞的落网以及金面组织的浮出水面而即将拉上帷幕。胡锋紧绷了二十多天的神经也终于松弛了下来。
雨终于停了!阳光直射进大本营里,一扫里面的阴潮之气。
“起来啦!起来啦!”樱美推着胡锋的身体,大声呼喊道:“太阳都晒屁股啦!”
胡锋翻了一下身,闭着眼睛问道:“现在几点了?”
樱美抬手看表:“已经十点啦!”见胡锋还是不肯起来,樱美调皮地捏住了胡锋的鼻子,“我叫你睡!我看你这回还怎么睡!”
胡锋起来后,又逐次叫醒了老疤和丁玛等人。
“你们昨天晚上回来之后二话不说倒头便睡,现在总该告诉我们真相了吧!”
吴博冲和陈教授双双走上前来问胡锋。
“有些细节还不是很明朗,等抓到胡天之后再向二老汇报吧!”胡锋说着从口袋里面掏出两块碎石:“相比于真相,这几块黑色的石头可能会更让你们感兴趣。”
“哪来的?”吴博冲问。
“矿井!十分寒冷的矿井!”胡锋说。
“会不会就是你之前所提到的那些陨石呢?”陈教授接过石头,刺骨的冰凉顿时刺进了他的皮肉里。
“我也曾这样想过……可是陈老,您见过这么冰冷的陨石吗?”
陈教授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将那几块黑色的石头递给了吴博冲。
吴博冲皱紧眉头,专注地盯着被他夹在中指与食指间的小石块看了好一会才开口说话:“这可能是一块冰陨,但我却不敢肯定,还是找权威机构鉴定一下再说吧!”
“冰陨是什么?”胡锋问。
“它是陨石的一种,关于它的组成目前学术界只给出四种化学成分,它们分别是:水、甲烷、二氧化碳、氨四种成分,之所以会形成固态,初步判断是由于宇宙空间的极度低温所致,固而称其为冰陨。”吴博冲说:“冰陨十分罕见,被我们人类发现的也不过区区几块而已,可你刚刚却说它来自于一座十分寒冷的矿井,这实在是太另人震撼了!”
“是啊!如果那真的是一座陨矿的话,其科研价值是无法估测的。”陈教授在一旁感叹道。
胡锋心想,所谓的“科研价值”是相对而言的,即便金面集团的科研实力十分雄厚,可他们最终的目的无非是想通过科研来换取巨额的财富进而壮大灰色势力。而那冰陨却是由液态和气态组成的,这又能给金面集团带来什么利益呢?作为灰色势力的代表人物,金面集团总不至于对天然气也感兴趣吧!再一想那矿井里面的精密仪器,他胡天到底想从那些冰冷的石头里面提炼什么呢?
黄金?钻石?还是比它们都要昂贵的某种东西?
想到这里,胡锋把头转向丁玛:“之前你说到胡天本人的时候被我打断了,我记得你当时说胡天那张金面背后隐藏着的是另外一个身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给我一根烟。”丁玛用胳膊肘子碰了一下老疤。
“切!你还摆谱?”递烟的时候老疤说道。
“给我点上。”
“……你个狗鼻子,还得寸进尺了?”
老疤又把火递了过去。
“这事还得从十五年前我刚刚接手调查‘面具案’开始说起。”吐出一口浓重的烟雾之后,丁玛说道:“那一年我二十五岁,刚入行不久,不过也算小有名气。我记得那是一个冬天里的黄昏十分,有一个穷困潦倒的老头突然找到我,要我帮他调查一起陈年旧案,报酬是他毕生的积蓄。一聊之下我才知道,那起旧案的案发时间是1974年的冬季,有一位日本的二线作家在家中被人杀害,除了在案发现场发现的一张面具之外,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退休之后,他为了了却这块心病,几乎走遍了整个亚洲,拜访过的私人侦探更是不计其数,然而,就当时的办案条件和环境,没有哪个私家侦探愿意接手这桩线索单一的陈年旧案,废力废时不说,一旦拿不下,对自己的名声也会造成很大的影响。可能是因为我当时年少轻狂吧!或者说急需一桩硬案来证明自己,根本没有多想,就做了‘面具案’的侦办人。”丁玛掐灭了手中的烟头接着说:“可当我真正着手调查之后才发现,1974年的这桩悬案对于十五年前的我来说简直就是一个无解之谜,虽然搜集到一些死者生前的个人信息和生前著作,可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我甚至在他临终的时候都无法给他一个交代,为此,我曾深深地愧疚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后来我加入了私侦会,并翻看了那本《魅装丽人》,‘面具案’才真正地出现了转机……”
在丁玛说话的这段时间里,其他人陆续将带来的装备和仪器搬出了大本营。
“哎呀!你们怎么还在说呀!”归心似箭的小妖精从外面跑进来,拉着胡锋的胳膊夸张地说道:“快点撤吧!再不撤,太阳就落山啦!”
雨后的空气极其闷热,露水打进衣服里附在皮肉上,感觉黏糊糊的。
黑浑的河水在经过一宿的积蓄之后早已漫过了河岸,两辆摩托艇早已整装待发,在迷漫着雾气的河面上时隐时现。
“你之前说‘面具案’在你加入私侦会之后才出现转机,具体指的是什么?”上艇坐定之后,胡锋问丁玛。
“我说的转机主要来源于一起盗窃案。”丁玛说:“七年前,美国俄州的一所音乐学院被盗,丢失了一份十分珍贵的曲谱,它有一个十分邪恶的名字,叫作‘死亡之歌’。因为外界一致认为这份曲谱的手稿早在几十年前便已经被销毁,所以这所音乐学院并没有向警方报案,而是不惜花费重金委托我们私侦会,希望我们能够找到那个被监控录象拍下来的面具人,取回那份珍贵的曲谱。后来,我们又利用整整三年的时间通过那张面具挖出了金面集团的幕后老板、也就是你们所谓的东南亚大富豪胡天。其实他并不姓胡,而是姓郑,单名一个‘葵’字,是缅甸籍的华商后裔,年轻时曾混迹于金三角一带,颇有威名,人称葵哥,后来不知因为何故,突然退出江湖,并在隐匿了一段时间之后,又以商人胡天的身份先后创办了船运公司和赌场,直至后来成立金面集团,这期间,他始终以一副金色的面具示人,并且从不在公共场合露面。可即便我们掌握了这些资料,仍然无法拿出有力的证据来证明1974年的‘面具案’和‘音乐学院失窃案’即是金面集团所为,万般无奈之下,我选择了卧底,择机接近郑葵,终于在混进金面集团的一年后,成了他的私人驾驶员。”
“郑葵?”
胡锋突然想到了在郑宅里面发现的那本《糊涂记》。
“难道郑葵是郑板桥的后代?”胡锋转向老疤道。
“证据呢?”老疤轻描淡写地说:“同姓不等于同根。”
“我记得雨寒曾经说过,在她童年的时候,经常有一个戴着面具的陌生人出现在鬼村附近的丛林里,当时我还怀疑这个人是古川,可现在想想,这个人应该是郑葵才对,也只有他,才能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衔接起来!”胡锋说。
“哥说得没错,就是那个人将雨寒姐带出荒村的,他还告诉雨寒姐什么是父亲了呢。”樱美插言道。
“以古川当时的处境,藏身是他的头等大事,他又怎么会经常在香子和雨寒这对母女的房前屋后游荡呢?”胡锋说:“只有郑葵才能做到毫无顾忌地在那里自由出入,因为那里是郑家的祖宅,那是他们郑家的领地。”
“没错!”丁玛说:“我成为郑葵的私人驾驶员后,他几乎每个月都要回荒村几次,最近两年来更是频繁,原先他曾混迹过的金三角,后来也成为了他的停机场和中转站,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些精密仪器,几乎都是在金三角装机,然后再通过他在南都市的公司办理好相关手续后,运送到那座矿井里的。而那个所谓的‘古川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不过是他打着正经商人的幌子设立在中国的一家办事处而已。”
“既然那里有郑家的祖地,郑葵应该不允许任何人踏入半步才对呀,可实际上香子和雨寒不但占有了郑家的祖宅,古川更是在祭天谷里建了个实验室……这又怎么解释?”老疤置疑道。
“《天使实验室》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产物,从时间上推断,郑葵混迹于金三角一带正处于这一时期。”胡锋解释道:“后来,我想郑葵之所以能容忍古川留在荒村,想必也一定经历了从‘最初的拒绝,到渐渐地接受,直到后来合作’这么一个过程吧!而他们的合作,必然是建立在为了利益相互利用的基础之上,古川利用了郑葵的财力才使得他的重生实验能得以持续下去,而郑葵恰恰又是利用了他的这个实验博得了‘东南亚大富豪’的信任,与他共同开发那座神秘的矿井,提炼那个至今尚不清楚是何种元素的神秘之物……”
虽然整个事件到目前为止已经基本真相大白,可胡锋还是觉得郑葵的祖地的存在仍然有些蹊跷。“祭天谷”作为一处神圣的祭坛显然是在清末时期建立的,这是否意味着郑葵的祖上早已发现了隐藏在那里的秘密呢?果真如此的话,作为一百年前的人类来说,又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呢?难道说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先知,可以透过那黑色的石头表面窥见到隐含其中的惊天秘密吗?
望着河道两侧的丛林高山,胡锋黯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