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2年初,东罗马帝国在安纳托利亚击败白羊王朝,打碎了穆斯林世界最后一点希望,一举奠定了在西安纳托利亚的霸权地位,并成功灭亡了百年仇敌奥斯曼帝国,在安纳托利亚站稳了脚跟。
随后,《再殖民法案》通过遍及全国的驿站系统传到帝国的每一个角落,土地和财富召唤着失意者和勇敢者,许许多多的少地穷人开始在政府的组织下以武装开垦团的形式抵达安纳托利亚西部海岸,在河谷平地中驱除突厥人,占据他们的村庄和农田。
在地中海之外,东罗马帝国同样战果丰硕,加那利群岛成功种出了大麦克香蕉,这种味道极好且易于运输的香蕉一经发售便迅速被地中海世界的富商贵族疯抢一空,价格接连走高,皇帝控制的联合果品公司开始迅速膨胀,股份疯长。
联合果品公司为了尽可能多地种植大麦克香蕉,每月都会从比林奇奴隶市场中购买大量奴隶来填补亏空,将加那利群岛中近一半的岛屿划分为大大小小的香蕉种植园。
为了加快运输速度,迦太基造船厂还特地研发出了一种新式舰船,可以容纳更多的奴隶桨手,极大提升了无风和少风时的航速。
由于这种舰船的缺点极其突出,稳定性极差,根本不能驶入大西洋,香蕉的运输采用接力制,大西洋舰船会把加那利香蕉运往直布罗陀,再由这种新式舰船运往地中海上的各个港口。
大西洋彼岸的新大陆上,阿兹特克远征军已经蓄势待发,即将采用绝对的武力压制将阿兹特克政权摧毁得一干二净。
非洲最南部,新色雷斯殖民地迎来又一轮扩张,这里地广人稀,移民们在这里建立大农场和大牧场,逐渐从西海岸向东海岸进发,从沿海平原进入内陆高原。
新色雷斯是东罗马帝国第一个大型殖民地,也是唯一一个获得了大量人口的殖民地,每年都会有成批罪犯被流放至此,多则数千,少则几百,十五年下来,人口突破两万,第一批罗马——科伊桑混血已经长大,人数还越来越多,他们将成为东罗马帝国在新色雷斯的统治骨干,甚至反哺本土。
除了举家流放的政治犯外,其余罪犯大多为没有家眷的成年男性,他们要想成家立业,只能和当地科伊桑女人结婚生子,在增加人口的同时,也加快了宗教传播的速度和民族融合的进程。
相比于原时空中的西班牙王国和葡萄牙王国,东罗马帝国的殖民政策显得相对温和,至少不会为了短期利益而大肆屠杀,这倒不是因为皇帝是什么良善之人,而是因为这种方式的实在效率低下,竭泽而渔,毫无意义。
建立完善的海上商路,掠夺原材料和劳动力,输出商品,宗教和文化,将各个地区都融入东罗马帝国的商贸体系。
宝石会有挖完的一天,金银也会有贬值的一天,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东西不能带来生产力的进步,无法提高整体国力,它们只是撬动生产力的钥匙,是资本主义和手工业发展的催化剂。
人都没了,商品就卖不出去,原材料也没人开采,东罗马帝国本来就缺乏人口,自然需要在同化上多下功夫。
客观上来说,东罗马帝国的大西洋殖民给当地百姓带来了社会体制的改良和生产力的进步,尽管这份进步的背后包藏祸心。
新色雷斯的不少科伊桑人在十几年的时间里逐渐从原始走向文明,从乡野进入城市,开始在教士的指导下从事农耕和采矿,还因此避免了原时空里被中非黑人大肆屠杀的命运。
古巴岛上的泰诺人也从原始氏族中解放出来,从君士坦丁堡而来的木薯食用指南让他们的孩子从智力低下的漩涡中解脱,从海外而来的水稻和淀粉香蕉让不少人摆脱饥馑,即使产量很低,也总胜过从前。
新罗马的阿兹特克人成批皈依基督教,不再有接二连三的荣冠战争和活人血祭,来自旧大陆的纺织物及各种工艺品开始抵达古巴,又从古巴抵达新罗马,代价则是本土文化和当地宗教的大量消亡。
至于金银,或许是因为当地金银太多,或许是因为商业体系太过原始,阿兹特克帝国是没有金银货币的,他们使用可可豆,棉斗篷和铜刀子来充当一般等价物,黄金白银基本上没有装饰之外的用途。
当然,殖民的本质仍然是剥削压榨,东罗马帝国不会像原时空中的德意志帝国,意大利王国等后发列强一样在殖民地上大量投资,甚至亏空本土来建设殖民地,拿着纳税人的钱去给别人谋福利。
从长远角度上看,东罗马帝国的长期目标是将每一片殖民地的原有生产体系全部撕碎,让他们无法自给自足,沦为单一原材料产地和产品倾销区,同时在文化和宗教上多下功夫,摧毁旧文明,引入新文明。
留在东帝国,他们的生活水平可能还会有所提高,但只要脱离商贸体系,立马就会一片狼藉,甚至爆发饥荒。
这样一来,就算他们日后独立,那也是说希腊语的正教徒,在宗教感情上亲东罗马,在国民经济上依赖东罗马,海洋商贸体系依然能够维持下去。
对于欧洲大陆来说,1472年是较为平和的一年,英格兰休生养息,莫斯科积蓄国力,匈牙利和波兰围绕波西米亚王位继续争执,葡萄牙继续对北非用兵,攻击瓦塔斯王朝。
法兰西的情况略有不同,路易十一和公益同盟在1472年轮番争斗,在政治,外交和军事上全面竞争。
1471年,由于法王路易十一接二连三的背信弃义和对英格兰局势的错误判断,勃艮第公爵大胆查理宣布独立,不再向法兰西王冠效忠,再次组建起反路易同盟,这一次的联军规模巨大,在总体实力上已经碾压路易十一。
但是,就在1472年初,路易十一的弟弟查理突然去世,王位竞争者的离世让路易十一的外交形势空前好转,而一直支持查理的勃艮第公爵则大为震怒,认为是路易十一谋杀了他的弟弟,召集军队,发起战争。
路易十一在军事上的部署堪称糟糕,根本没能集结起一支强大的军队,但他的外交手腕的确不错,采用各种方式牵制公益同盟,分化拉拢。
于是,除了较为坚定的布列塔尼公爵弗朗索瓦外,大胆查理没能从其他盟友手中得到一点帮助。
此时的勃艮第军队在整个欧洲大陆上名列前茅,大胆查理和弗朗索瓦汇合后,开始对路易十一施以惩戒。
6月27日,勃艮第军队渡过索姆河,抵达巴黎北部第一重镇博韦城,试图冲进巴黎,揪出国王,痛陈利害。
路易十一的军队实在迟缓,没能赶在围城前到达城内,勃艮第的强军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博韦城很快就摇摇欲坠。
然而,就在勃艮第士兵即将登上城墙时,一位名叫珍妮·阿歇特的法兰西少女手持战斧冲了上去,狂呼酣战,带领博韦城的妇女保卫家园,亲自推翻了攀城梯,抢过一位士兵手中的勃艮第旗,扔了下去。
在珍妮的鼓舞下,全城百姓奋勇杀敌,妇女,儿童,老人……勃艮第人的损失越来越多,城市却始终未能攻下。
当路易十一的小股援军姗姗来迟时,勃艮第公爵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失败,不甘地撤军离开,一路烧杀抢掠,将北法兰西的不少村镇化为焦土。
这场战役的影响是巨大的,法兰西王国再一次被女人拯救,避免了分裂的结局,珍妮·阿歇特也因此名扬在外,成为博韦城的英雄,博韦城的市民始终感激这位勇敢的少女,从15世纪一直到21世纪。
博韦围城战的胜利极大缓解了路易十一的困窘局面,战局开始扭转,路易十一坐稳了自己的王位,开始用超绝的外交能力和阴谋能力一步步布置陷阱,驯服名为勃艮第的凶兽。
当然,时断时续的勃艮第战争也为法兰西人民带来了残酷的灾难,路易十一的繁重税收让不少百姓愈发贫穷,大胆查理的铁蹄也时刻威胁着他们的生命,查理七世统治时期的安稳日子一去不返。
不过,无论欧洲大陆如何战乱,黑海沿岸的君士坦丁堡始终安稳如初,这座城市已经享受了近二十年的和平,人口不断攀升,工商业有序发展,基础设施的完善和医疗技术的进步让他们的生活水平遥遥领先于全世界任何一座城市,不仅不用罹受饥荒,还能将多余的财富用以投资置产,市民资产阶级不断膨胀。
君士坦丁堡的金角湾中,一艘帆船徐徐靠岸,帆船的甲板上,一位头戴礼帽的青年贵族兴趣盎然地看着城市的美景,面前摆着一个画板,手上的画笔挥动着,勾勒出金角湾的美景。
一位穿着盛装的女贵族静静站在他的身边,偶尔冲画布瞟上一眼,面无表情,她虽然未着铠甲,但腰间配着一柄利剑,还挂着一柄华丽的短管簧轮枪,显得英姿飒爽。
这是夏洛特·吕西尼昂·加夫拉斯,巴列奥略家族母系后裔,皇帝的外甥女,曾是塞浦路斯王国的长公主和继承人,现在则是克里米亚总督区的女总督和狄奥多罗的女亲王。
“埃里泽尔,你真的喜欢画画吗?”
夏洛特叹了口气,摸了摸儿子的头。
“是的,母亲,我喜欢绘画,不喜欢打仗,也不喜欢处理政务。”
埃里泽尔没有停笔,继续描摹着。
“您都问过我多少次了?”
“每一次都盼望你回心转意。”
夏洛特有些烦恼地将头转向一边。
“你好好想想,绘画是我们这些人该干的事吗?”
“别人都说,你父亲精通政务,你母亲长于军略,你哥哥也在学着领军理政了,你倒好,什么正事都不干!”
“别忘了,你可是十字军圣战士的后代!”
“那又怎么了。”
埃里泽尔画得出神,随口回答道。
“您还是半个法兰西贵族呢,法兰西贵族都以艺术为荣。”
“况且,总督和亲王都只能有一个,我反正也是次子,早早远离军政,也许还能避免祸端。”
夏洛特听闻此言,眉头紧蹙,想了想,又叹了口气。
“行吧,就依你。”
夏洛特无奈地说。
“不过,等你长大了,我不会给你多少财产,土地更是别想,自己出去闯荡!”
“行!完全没问题!”
埃里泽尔笑了笑,吹了个口哨。
“我才十一岁,何必管那么多呢。”
“等我在帝国艺术大学闯出了名声,你们说不定还会以我为骄傲呢!”
“至于穷困……”
埃里泽尔像是想到了些什么,会心一笑。
“我听说,大艺术家都是贫穷的,身处逆境中才能创作出更好的作品。”
夏洛特对次子的过分洒脱依然有些不满,不再理他。
“要到了,把你的东西收好,随我去面见皇帝。”
夏洛特看着越来越近的繁华城市,惊叹之余,也感到一阵舒心,紧锁的眉头逐渐舒缓。
如今的她已经29岁,在此时的欧洲已经算是不折不扣的中年妇女,自从嫁给狄奥多罗的亚历山大后,两人已经育有四名儿女,长子彼得是钦定的继承人,长女耶莱娜已经嫁给了君士坦丁娜大公安德烈亚斯,次子埃里泽尔热衷绘画,无心军政,最小的幼女才刚刚学会走路。
这些年来,夏洛特一直待在黑海北岸的克里米亚半岛,和丈夫亚历山大一起,一边发展商贸,恢复生产,一边向北边的克里米亚汗国发动战争,收复失地。
克里米亚汗国的内乱已经持续了六年,六年里,由于东罗马帝国在黑海北岸两大总督区的干涉,战争一直没能分出胜负,哈吉格莱的长子努尔道拉特和次子明里分别拉拢一方部族,展开血腥厮杀。
努尔道拉特的疆域主要分布在克里米亚半岛,明里则以半岛以北的大草原为根据地,夏洛特则与明里签署协约,共同进攻努尔道拉特。
由于克里米亚汗国的基本盘恰好位于克里米亚半岛上,努尔道拉特也是最正统的大汗,明里并未在内战中占到什么优势,几次三番被哥哥打跑,躲到狄奥多罗避难,又几次三番重新回归,继续和哥哥打游击。
努尔道拉特并非什么有为之主,但克里米亚上的鞑靼部族实在太多,夏洛特耗费数年,将领土扩张了一倍,但依旧没能打下克里米亚首都巴赫奇萨莱。
哥萨克王国的建立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夏洛特的压力,但哥萨克们主要活动在顿河——库班地区,大部分时间都外出打仗,同样没能触及克里米亚的核心区。
至于加提卢西奥的亚速总督区,这些热那亚人的眼里只有利益,并不太想让战争尽早结束,只有战争持续,他们才能获得更多的低价奴隶。
大土耳其战争结束后,哥萨克回归顿河,切尔克斯也回到高加索北麓,皇帝的大军同样被解放出来,夏洛特终于看到了机会,恰逢学城完工,夏洛特带上次子来到君士坦丁堡,送儿子上学的同时,也顺便拜谒皇帝,听听他的想法。
舰船靠岸,加夫拉斯家族的船工将身份文书递给码头职员,卫兵牵下两匹战马,夏洛特则领着儿子踏上君士坦丁堡的大地。
熙熙攘攘,人挤人攘,初入大城市的埃里泽尔啧啧惊叹。
“别看了,先去皇宫!”
夏洛特说道,为儿子牵来一匹马。
埃里泽尔看到马,原本还兴高采烈的他顿时垮下脸来。
“母亲,我不喜欢骑马!”
埃里泽尔抗议道。
“本来就是冬天,即使还没下雪,天气也很冷了!”
“那你想干什么?”
夏洛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
“我们来得这么匆忙,皇帝估计都不知道,怎么会给我们准备马车?”
“骑马怎么了,这是军事贵族的底色!”
“你的舅舅查士丁尼,可以连续两个月一直骑在马背上,除了吃饭睡觉!”
“我又不当皇帝,不当战士……”
埃里泽尔嘟囔道,看见一边的马车行,眼神一亮。
“我们去坐出租马车吧!听商人们说,出租马车是君士坦丁堡的特色,不能不坐!”
夏洛特想了想,答应了儿子的请求,冲卫兵吩咐几声,绕开人群,向港口边的马车行走去。
车行里的空地上停放着不少马车,两轮,四轮,奢华,朴素……各式各样。
“这位女士,您——”
车行老板见夏洛特两人穿戴不凡,身后还跟着两名骑马侍卫,眼光转动,看到了夏洛特衣服上的家徽,连忙改口。
“亲王殿下,您来这里是——”
“我儿子想坐你的车。”
夏洛特简单地说。
“要最好的一辆。”
车行老板连连鞠躬,转过身,大声叫着。
“还不快过来!”
夏洛特望去,只见一位年轻人靠在马车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嘴巴里还不住念叨着。
“喂!快点!”
年轻人终于反应过来,将书收好,抱怨一声,把马车赶了过来。
“这是皇家马车坊的最新产物,加装了弹簧片,海绵垫,天鹅绒和橡胶轮,您看,上面还有马车工会的登记序号,这是批文……”
车行老板絮絮叨叨地说着,把一张纸递给夏洛特,讨好地笑着。
夏洛特随意看了看,还给老板。
“赶快吧,我们要去大皇宫。”
“您放心吧,这马车跑得飞快。”
老板笑着,又和年轻人交待了几句。
两人坐上马车,年轻人给两匹马都喂上方糖,亲昵地拍拍它们的脑袋。
年轻人轻轻挥动马鞭,马匹进入主干道,奔跑起来。
道路很平整,马车也的确飞快,夏洛特静静地想着心事,埃里泽尔则兴致勃勃地望来望去。
“君士坦丁堡有什么风景特别好的地方吗?”
埃里泽尔冲年轻人问道。
“金角湾就很好,大皇宫也很恢宏,罗马帝国博物馆增加了很多新馆藏,对外开放了,您可以去看看,不过得买票。”
年轻人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这些都简单,还有其他的吗?”
埃里泽尔追问道。
“金融街广场新建了色诺芬的塑像,有草坪和鸽子,加拉塔区还有大剧院和赛马场,您要是感兴趣,也可以去凑凑热闹。”
年轻人继续说。
“还有城郊湖畔的学城,以一座原有的大城堡为基础,那真是美轮美奂,有几所大学,几所中学,还有配套的图书馆和考试院,陛下似乎投资了一万多个索利都斯……现在那里也很热闹。”
“学城嘛,我肯定会去的。”
埃里泽尔咧开嘴巴。
“哦?您也准备参加考试?”
年轻人顿时来了兴趣,想了想,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脑袋。
“抱歉,大人,您似乎不需要参加考试。”
“你刚刚看书,是准备参加考试?”
夏洛特问道。
“是啊,文官考试,不过我的初试已经通过了,现在正为复试发愁。”
年轻人回答道。
“我准备考交通部的文官,不过这个部好像很难进,他们的试卷对地理的要求太高了。”
年轻人叹了口气。
“我看了他们提供的例题,竟然考到了东欧地理。”“怎样促进东欧商贸……开凿运河,把顿河与伏尔加河连接起来,这谁能想到嘛。”
“还有安纳托利亚地理,要求你写出安纳托利亚上十个重要的交通节点以及它们的地理优势,我这辈子就没出过君士坦丁堡,这怎么会呢。”
年轻人喋喋不休起来。
“我看了报纸,似乎用人缺口很大啊,只要考了,应该都能进入行政部门吧。”
夏洛特说道。
“是啊,可惜大部分都是诸如抄写员,办事员之类的职位,还有一些偏远地区的官职,我倒是觉得不错,但我父亲怎么都不愿意。”
年轻人说道。
“他说,要是我没能留在君士坦丁堡,就得回去继承他的车行,不准乱跑。”
“在君士坦丁堡当个送奶工,也好过去边远城市当官员,这就是他的原话。”
年轻人耸耸肩。
“当真目光短浅。”
“你多大了?”
夏洛特笑了笑,问道。
“19岁,快二十了,1453年出生的。”
年轻人回答道。
“战前出生?还是战后?”
埃里泽尔感兴趣地问。
“我听几个当军官的叔叔说,战后出生的君士坦丁堡人都是废物,连刀把子都不会拿。”
“埃里泽尔!”
夏洛特对儿子的话十分不满,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
“这没什么,殿下。”
年轻人冲夏洛特笑了笑。
“我是战时出生的,我父亲说,我母亲生我的时候,加拉塔漫天大火,所以我就叫西奥伽,也就是烈火。”
“和平年代成长起来的市民在战争上的确差了一些,但我们在手工业和商业上的还是很有天赋的,这几年来,到帝国各地经商开厂的大部分都是君士坦丁堡人。”
“那也只是因为你们有钱吧……”
埃里泽尔揉着自己的脑袋,小声说道。
“这位少爷,您没看报纸吧?最新一期的《君士坦丁堡周报》?”
西奥伽面色不变。
“报纸上描述了法兰西的战争,博韦城的市民自发组织民兵,反抗勃艮第人的侵略。”
“报纸上还把这场战役与尼德兰地区的几场相同战役结合起来进行分析,认为城市民兵在保卫家园时具有极强的战斗力和超高的热情,充分证明了市民资产阶级的民族性和先进性。”
“农民们没什么国家概念,但我们不同,如果有一天,君士坦丁堡再次遭遇危机,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市民们同样会拿起刀枪,尽管我们的皇帝肯定不会让那种事情再次发生。”
“资产阶级?这是什么?”
埃里泽尔一愣,看向母亲,后者也摇了摇头。
“陛下的新词汇,把开厂立业和从事大宗贸易的都称为资本家,现在的君士坦丁堡,人人都想当资本家,人人都想成为资产阶级。”
西奥伽解释道。
“关键是,现在的机会实在太多,人人都有希望当上资本家。”
“没有充足资金,想开设工坊或是建立商会也不容易吧?”
夏洛特点点头,开口问道。
“陛下会给,君士坦丁堡银行会提供低息贷款,只要你有还算说得过去的抵押物就行。”
西奥伽微笑着说。
“良家子弟需要的抵押物很少,那些孤身一人的需要的就很多,有些人甚至不能借贷。”
“就不担心亏本吗?”
埃里泽尔问道。
“亏钱的当然也有,不过现在到处缺人,大不了去当学徒打工,过几年就能东山再起。”
西奥伽说道。
“陛下的商业体系那么发达,买东西的人那么多,用商学教材上的话来说,那叫市场远未饱和。”
“埃及人,刚果人,西非人,还有泰诺人和阿兹特克人,他们不买我们的东西,难道还想买别人的?”
西奥伽挑挑眉。
“我们的东西再差,他们也得买,价格再高,他们也得买!”
埃里泽尔对这些东西兴趣缺缺,夏洛特也了解不深,几人没有再聊,马车行驶飞快,大皇宫就在眼前。
负责执勤的骑警拦住了马车,西奥伽也牵住马缰,缓缓停下。
“殿下,只能到这里了。”
夏洛特点点头,将一枚金币递给西奥伽。
“殿下,多了……”
“你帮我办件事吧。”
夏洛特说道。
“什么事?”
西奥伽连忙点头。
“您说!”
“我会在君士坦丁堡停留一段时间,你帮我关注一下,如果有些学子不巧落榜,没地方去,你可以让他们去克里米亚总督区在君士坦丁堡的办事处,到狄奥多罗谋取一份官职。”
夏洛特吩咐道。
“最好是农学生。”
“那恐怕有些难,其余的还好说,陛下对农学看得很重,农学生一般都不缺职位。”
西奥伽有些为难。
“无妨,尽量做吧。”
夏洛特微微颔首。
“现在广泛开展教育,以后,人才会越来越多的。”
夏洛特带着埃里泽尔走下马车,一直跟在车后的卫兵则将身份文书递给皇家骑警。
骑警们立刻牵来两匹高头大马,带着夏洛特二人向皇宫奔去。
一路上,在埃里泽尔的要求下,骑警们耐下性子,向他介绍起大皇宫中的各座宫殿,有古迹,有新建筑,有行政宫,也有寝宫,航海英雄纪念碑和罗马帝国博物馆都让埃里泽尔啧啧称奇,连骑马赶路的劳顿都抛在了脑后。
最大的寝宫就在眼前,夏洛特让骑警带着埃里泽尔到偏殿去休息,自己则踏上了阶梯。
在侍女的引导下,夏洛特走过长廊,抵达以撒的书房。
敲开房门,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松香和咖啡香,夏洛特使劲嗅着,还是熟悉的味道。
她的亲生父亲很讨厌她,多次想把她置于死地,夏洛特从小便跟着以撒长大,直到嫁人,对以撒的生活习惯一清二楚。
书房中,以撒和查士丁尼站在墙壁前,正对着墙上的大地图指指点点。
“好久不见,尊敬的陛下,亲爱的舅舅。”
夏洛特的脸上绽开一抹笑容。
在克里米亚,她必须强撑出一副刚硬的样子,但在这里,她依旧是当年的小公主。
“还有你,亲爱的查士丁尼。”
“何必说这些,来,喝些东西,暖暖身子。”
以撒走上前,抱了抱许久未见的外甥女,查士丁尼则为夏洛特端来一杯咖啡,还冲她挤了挤眼。
见客人到来,以撒和查士丁尼也不再谈论军务,三人在火炉前坐下,闲聊起来。
“陛下,您的疆域实在广大。”
夏洛特看着墙壁上雕刻出的大地图,赞叹着。
“用红木颜料涂抹土地,用金银勾勒边界与河流,恐怕只有您才有如此雄厚的财力。”
“您现在恐怕是全世界最富有的君王了吧?”
“呵呵,我父皇可没有阿兹特克伪王富裕。”
查士丁尼骄傲一笑。
“所以我们准备灭了他。”
“行了,有什么闲话,一会儿在餐桌上说。”
以撒打断他们的对话。
“夏洛特,今天你急匆匆地赶来,是为了什么?”
“首先就是埃里泽尔的事情,他想在帝国艺术大学学习绘画,还请您关照一下。”
夏洛特说着,无奈地摇着头。
“这孩子非得学绘画,怎么劝都不听。”
“行,有自己的兴趣是件好事。”
以撒点点头。
“帝国艺术大学的入学年龄是十二岁,他勉强够了,可以破格进去。”
“需要考试吗?”
夏洛特问道。
“有一些考试,但现在学艺术的本就不多,不存在落榜生。”
以撒说道。
“一些来自意大利的名家会到学城担任教授,埃里泽尔可以跟他们学习。”
“那就多谢舅舅了。”
夏洛特笑着点点头。
“送埃里泽尔上学只是顺带,我来到君士坦丁堡,主要目的并非此事。”
夏洛特严肃起来,站起身,微微鞠躬。
“陛下,据我们观察,黑海北岸的鞑靼人势力已经在经年累月的内战中损耗过半,愈发寒冷的天气也让他们不得不把大量人口消耗在战场上,他们的军事力量已经很薄弱了。”
“以克里米亚女总督,狄奥多罗女亲王的名义,我代表我的丈夫亚历山大向您寻求支援,希望您能够出兵黑海,将草原上的鞑靼人余部彻底清除。”
夏洛特看向以撒。
“他们的存在对黑海商贸造成了严重阻碍,如果能够将他们清除干净,我们和莫斯科大公国之间的商业往来就安全很多,甚至可以借此机会联系到基辅大公国,通过他们将商品买到波兰和立陶宛。”
“我认为,这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事情,您不用派出太多军队,他们的实力已经远远不比当年了。”
以撒微微点头,沉吟着。
实际上,他的确准备在黑海沿岸大动干戈,将黑海变成东罗马帝国的后花园,首当其冲的也就是盘踞黑海以北的克里米亚汗国。
实际上,在哈吉格莱时期,克里米亚汗国的综合国力在鞑靼诸汗国中数一数二,坐拥黑海贸易和草原贸易的关键商道,国势昌盛。
但是,哈吉格莱死后,诸子争位,国力不断亏空,黑海商路由东罗马帝国牢牢把控,他们很难继续从中获益。
原时空中,克里米亚汗国一直活到了18世纪末期,是成吉思汗后裔所建立的国家中最长命的几个,商贸繁荣,武德充沛,哪怕到了16世纪末,也能偶尔烧个莫斯科。
可是,这个位面,可没有一个奥斯曼帝国来给他们输血,商贸无法正常开展,先进技术无法及时传入,作为黑海岸边唯一的穆斯林孤儿,他们的结局早已注定。
“嗯,你说得不错,我们刚才正在讨论出兵事宜。”
以撒看向夏洛特。
“这次出兵,我不准备派出太多正规军,只负责提供金钱和军需物资,其他的交给两大总督区和哥萨克王国,你认为如何?”
夏洛特思考片刻,重重点头。
“够了,只要有钱,我们可以说服不少部落倒向我们。”
“战后分配呢?”
查士丁尼出言问道。
“就依照从前说好的方法,克里米亚半岛归总督区,北部草原归哥萨克,如何?”
夏洛特看向查士丁尼。
“行,那就这么办吧。”
查士丁尼点点头。
克里米亚汗国的核心区就是克里米亚半岛,适合农耕,单论总体价值,甚至超过其余部分的总和。
“很好,既然你们决定了,我也不过多干涉。”
以撒点点头。
“先在君士坦丁堡住下吧,冬季过去后,我会派出舰队,支援你们的行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