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的天空下,一列列精骑依次站立,穿戴整齐,长枪前举,刀剑出鞘。
骑士们的胯下也不再是用来赶路的骑乘马,他们早已换好了强壮的战马,随时准备最后的冲锋。
战马在风雪中打着响鼻,呼出阵阵热气。
位于骑兵阵最前方的是德里骑士,这群骁勇善战的骑兵为了速度和灵活性,抛弃了厚重的铠甲,在胸前架着一张巨型骑兵盾,大半个身子都隐藏在巨盾之后。
他们已经穿戴完毕,有些人戴着虎头面具,有些人披着狼皮披风,更多人则在身后夹着一双黑色翅膀,在暗沉的天空下显得狰狞可怖。
最精锐的卡皮库鲁骑兵位于德里骑士之后,他们身披精良铠甲,头戴铁盔,铁盔上还覆盖着穆斯林传统白头巾,手持骑矛或马刀,露出锋利的寒芒。
阿金基骑兵分列两翼,凭借机动优势保护侧翼,西帕希骑兵位于最后,负责后续剿杀。
无论从何种方面来说,这一支六千人的骑兵队都是一支一等一的强军,在战帅马哈茂德的统带下,他们的强大则能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
马哈茂德跨上战马,从阵末走到阵前,扫视着一排排士兵,眼中有骄傲,有欣慰,也有一往无前的坚定。
“安拉的信徒,苏丹的圣战士们!”
马哈茂德扯住马缰,开始战前动员。
“我是韦利·马哈茂德·安杰洛斯,苏丹陛下的大维齐,保加利亚的贝伊,你们的统帅和同袍!”
将士们注视着马哈茂德,眼中是一片热诚。
“八年前,我们在贝尔格莱德遭遇挫折,但依旧杀死了威名赫赫的白骑士匈雅提,迫使塞尔维亚人向我们臣服!”
“但是,就在我们得胜归来的时候,希腊皇帝发动了突然袭击,他和魔鬼做下了交易,他从地狱中引来了恶魔,他让我们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家园,他让我们失去了亲朋好友。”
马哈茂德顿了顿。
“他让我们失去了一切。”
“在这之后,苏丹陛下回归安纳托利亚,让我继续统带你们,继续与魔鬼做着斗争,完成未竟的伟业。”
“数年里,我们和希腊人的军队数次交锋,取得了不小的战果,在布尔加斯城大破敌军,兵锋直指埃迪尔内。”
“但是,希腊人的大军很快回援,我们不得不撤回保加利亚,尽可能保存有生力量。”
“随后,希腊皇帝不出所料地将贪婪的目光再度投向保加利亚,投向我们在鲁米利亚的最后一片家园!”
“截止到今天,希腊人的大军已经攻占了小半个保加利亚,他们在东部攻城略地,肆意屠杀,他们在西部勾结暴民,妄图颠覆我们的统治!”
马哈茂德锋锐的眼光扫向每一个军阵。
“但他们并不知道,早在战争开始之前,我们就与弗拉德三世达成同盟,一直隐藏在暗处,像是一群潜伏的恶狼,随时准备给予希腊人致命一击,将他们赶出我们的家园!”
“为了这个目的,我们一直等到今天,等到他们在瓦尔纳城下损兵折将,士气低迷,等到凛冬降临,土地冻硬,等到满天风雪,以此来限制他们的火枪。”
“现在,希腊人的皇帝就在瓦尔纳城外,在温暖的营帐中纵酒享乐,继续做着他一统天下的美梦。”
“现在,希腊人的军队就在瓦尔纳城下,在风雪中围攻我们的城市,早已精疲力竭,士气低落。”
“这是安拉的恩赐,这是苏丹的洪福,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
马哈茂德大声吼道,声嘶力竭。
“在这几年中,希腊皇帝不断地给我写信,不断地许诺财富和土地,他将我的母亲接到君士坦丁堡,将我的兄弟封为高官。”
“但是,我坚定的内心从未因此而动摇,我的心灵属于真主,我的智慧属于苏丹,我的刀剑和铠甲属于你们,属于我最亲爱的将士们!”
“希腊皇帝亡我之心不死,他们害怕我们的铁蹄,试图用各种方式将我们彻底灭亡!”
“但是,我们会坚决抵抗,直至生命的最后一秒。”
“我们绝不投降!”
马哈茂德抽出弯刀,高举向前。
“去吧!真主的虔诚信徒们,去用顽强的斗志击垮那群孱弱的基督徒!”
“冲吧!苏丹的忠诚战士们,去用马匹和刀剑丈量我们的土地,捍卫我们的家园!”
“战吧!一无所有的勇士们,去用敌人的鲜血来洗刷耻辱和仇恨,把我们的东西夺回来!”
“为了真主,为了苏丹,跟着我,”
“杀过去!”
马哈茂德怒吼一声,狠夹马腹,一骑当先,猛冲而去。
……
骑兵穿过丛林,马蹄践踏地面,军旗猎猎招展,漫天风雪中,黑色的旋风卷过田野,冲向远方的城市。
德里骑士的总指挥阿南德加快速度,来到马哈茂德身边。
“大维齐,我们已经进入希腊游骑的活动范围,那群斯拉维斯骑兵,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
阿德南高声说道。
马哈茂德环顾四方,遥遥望见了远处的血衣骑兵,他们也发现了马哈茂德,骚动起来。
“无妨!他们速度很慢,比不上我们!”
马哈茂德大声吼着。
“加快速度!不要管他们!”
突厥骑兵加快速度,与侧后方的斯拉维斯游骑逐渐拉开距离,越拉越远。
穿过一处丛林,越过一片山坡,马哈茂德看到了远方的灯火,听见了阵阵喊杀之声。
瓦尔纳城,遥遥在望。
“杀!”
训练有素的突厥骑兵分作几团,向连绵的军营冲去。
“希腊人压根没有做好准备!冲垮他们!”
突厥骑兵纵马一跃,跳过壕沟,罔顾了两边的箭塔,军营就在眼前。
最外围的军营中,正在吃饭休息的柏柏尔仆从兵和保加利亚民夫看见身着奇装异服的德里骑士,吓得惊慌失措,完全没有进行抵抗的意思,要么如泥塑的木头般跪地等死,要么大声尖叫,四散奔逃。
德里骑士如热刀切冷油一般直接冲垮了最外围的防线,马刀高举,每一下挥动都能带起鲜血,战马前冲,将逃窜的民夫撞得吐血倒地。
卡皮库鲁骑兵紧跟在后,骑矛前举,挑起一个个敌人,压过一座座营帐。
突厥骑手们接连冲过几座军营,杀死的敌人成百上千,并未得到一点阻碍。
“大维齐,前方是射击军!”
阿南德眼尖,认出了射击军的旗帜。
“继续冲!我们还没遇见希腊人的正规部队!”
马哈茂德吼道。
突厥骑兵的前方,君士坦丁堡射击军在军官的指挥下摆好阵型,架设板门大斧,抬起火枪,露出黑洞洞的枪口。
砰砰砰——
火枪齐射,硝烟遮蔽视线,马匹悲声嘶鸣,冲在最前方的德里骑士应声而倒,随即被后方的马蹄碾为肉泥。
突厥骑兵的冲势为之一滞,马哈茂德见状,连忙大吼。
“不要怕!风雪中,他们的火枪受到很大限制,没办法装火药,每支火枪最多只能发射一次!”
“继续冲!”
砰砰砰——
又是一阵枪声,风雪中,火药容易受潮,但已经填装完毕的火枪不受限制,射击军采用多线战术,依旧可以发射。
射击军数目有限,突厥骑兵咬着牙继续冲锋,几百米的距离转瞬而过。
“继续!继续!他们要溃了!”
马哈茂德吼着。
“乌——拉——”
射击军并没有溃,处于醉酒状态的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强敌,来不及装弹,他们就举着板门大斧,直接冲了上去。
马哈茂德暗骂一声,随即操纵战马,冲向一名射击军战士,一刀砍下他的头颅。
射击军纵然顽强且狂暴,但他们毕竟是步兵,没有装备重型铠甲,人数也比不上突厥骑兵,在黑色的浪潮中一闪而逝。
即使如此,他们还是给突厥骑兵造成了不小的阻碍,使他们的速度开始放缓。
“大维齐!敌人的反应很快,越来越多的军团向我们围过来了!”
阿南德环顾四周,冲马哈茂德喊着。
“我们不要聚在一起!不要让自己人限制了我们的速度!”
“我们要迅速击溃他们的军团,让他们自乱阵脚,裹挟败兵,一路向前!”
部分突厥骑兵迅速分散开来,呈扇形继续冲锋。
在突厥骑兵组成的扇形之外,数支军团缓缓围了过来,彼此间隔一定距离,组成一个更大的扇形。
他们军容齐整,穿戴齐全。
他们的眼中没有一丁点儿慌乱,仿佛早已料到了如今的局面。
突厥骑兵很快冲进了各个军阵,迅速取得了一定的战果,但敌人的斗志也十分顽强,一个接一个冲了上来,下砍马蹄,上砍骑兵,将他们死死拖住。
马哈茂德带着中军继续冲垮了几个零散军阵后,前方的空地上,几支军容齐整的军团傲然挺立。
为首一支军团身披重甲,手持长矛和长戟,铠甲上雕刻着皇冠狮子的纹章。
另外三支军团套着厚厚的棉质军服,举着长矛和重型火枪。
“近卫军,大方阵。”
马哈茂德喃喃自语。
“大维齐,情况不对啊!”
阿南德凑上前,靠在马哈茂德身边,面色焦急。
“除了最开始的一群散兵游勇外,其余正规军都早已做好了准备,完全没有我们预想中的慌张!”
“他们恐怕事先得知了消息!”
马哈茂德紧咬嘴唇,右手紧握马刀,骨节发白。轰——隆——
海面上的巨舰一声炮响,金红色的双头鹰大旗傲然升起,高高飘扬。
“希腊皇帝恐怕早就发现我们了,不知道是哪里走漏了风声!”
马哈茂德望着双头鹰大旗,恨得咬牙切齿。
“大维齐,我们还要继续冲锋吗?”
阿南德问道。
马哈茂德环顾四周,突厥骑士看见双头鹰旗,眼中一片猩红,浓郁的仇恨之色几乎化为实质,跨下的战马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开始加快速度,做最后的冲锋。
“当然要冲,我们已经回不了头了。”
马哈茂德紧咬牙关。
“不把他们冲散,我们会面临无休止的麻烦,很难跑的出去!”
“往前冲锋,尚有一线希望。”
说罢,马哈茂德挥动马刀,高声怒吼。
“安拉的圣战士啊!希腊皇帝就在眼前,复仇吧!杀了他们!”
德里骑士向两边分开,露出全身披甲的卡皮库鲁骑兵,他们吼叫起来,夹紧马腹,放平骑矛,两眼一片血红。
马蹄掀起阵阵泥土,凛冽的风雪拍打在骑士的脸庞上,前方的敌人已经排好阵型,五米的长矛组成矛阵,长矛的矛尖闪着锋锐的寒光。
“真主至大!”
卡皮库鲁骑兵裹挟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向前冲锋,大方阵的火枪手接连开枪,前排的骑兵一声不吭地歪倒在地,后方的骑兵接过他的旗帜,继续埋头向前。
两军之间,相隔不远,卡皮库鲁骑兵很快便冲至东罗马精锐面前,战马在骑手的操控下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不顾一切地直直冲向林立的长矛。
在成型的长矛方阵面前,冲在最前的卡皮库鲁骑兵没能延续刚才的好运,长矛刺入马腹,马匹悲鸣,将骑手扔进人群,转眼间便没了生息。
后方的重骑兵继续冲锋,宛如黑色的海浪,一波接一波撞击在紫色的礁石上,带起阵阵鲜红。
三个大方阵军团换装时间尚短,身上并未配备全身铁甲,在火枪受限的情况下,光靠长矛显然无法彻底制止重骑兵的冲锋,伤亡逐渐增加。
近卫军第一军团的情况稍好一些,他们全身披挂重甲,整体素质更加优秀,经验充足,训练有素,在面对重骑兵时显得更加得心应手。
两千名重骑兵冲击着四个军阵,虽然的确造成了很大伤亡,但也没能直接将军阵冲散,随着冲势渐渐减弱,他们一样被死死拖住,陷在人群中动弹不得。
“大维齐,情况不好!我们冲不动了!”
军阵后方,阿南德砍翻一名近卫军战士,焦急地看向马哈茂德。
“敌人正在围拢!我们必须得撤了!”
马哈茂德抬起头,望了一眼远处的大旗,眼里尽是不甘。
“让骑兵们从军阵中撤出来!能撤多少是多少!”
马哈茂德左右环顾,寻找着军阵的弱点。
“他们的包围圈并不完善,我们找个机会,争取带着更多人冲出去!”
这时,马哈茂德也顾不上陷入苦战的士兵了,只希望赶在包围圈合拢之前,为苏丹的军队多保下一丝精华。
见骑兵们准备抽身离开,各处战场的东罗马士兵立马鼓起余勇,要将他们死死缠住。
马哈茂德看着越来越多的战士在人海中倒下,心如刀绞,追悔莫及。
“让他们赶快到我这里来!后方的包围网有很大漏洞!我们调转马头,从后方跑出去!”
马哈茂德冲几名军官大声喊到。
然而,突厥骑兵早已杀红了眼,只想尽快解决眼前成群的敌人,马哈茂德等了好一会儿,身边才聚起寥寥一千余骑。
马哈茂德继续注视着焦灼的战场,盼望着更多的战士回归身旁。
“大维齐……”
“怎么了?”
马哈茂德看向阿南德,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回过头,看向后方。
远方的天际线上,一小群血衣骑兵踏着坚定而有力的步伐,正向这边缓缓小跑而来。
“斯拉维斯骑兵?他们就几百人,战斗力还很一般,阻挡不了我们的。”
马哈茂德没有细看,皱着眉头摆了摆手。
“大维齐,那恐怕不是斯拉维斯骑兵,他们没有骆驼,坐骑也远比柏布马高大。”
阿南德咽下一口唾沫。
“那是铁甲圣骑兵。”
铁甲圣骑兵小跑起来,沉闷的马蹄声和标志性的巨型骑枪宣告了自己的到来。
他们在平缓的山坡上停止下来,封住最后的退路。
马哈茂德惨笑连连。
“好啊,他们恐怕就等着我们来送死呢。”
“我是说为什么刚刚的斯拉维斯骑兵根本没有试着阻拦我们,原来是另有所图。”
随着战争的继续进行,突厥骑兵丧失了冲锋带来的速度优势,东罗马军队的数量优势却越来越明显,一支支军团分工合作,步步紧逼,包围圈渐渐合拢,残余的突厥骑兵被压缩到空地上,四面全是敌军。
又是一声火炮轰鸣,近卫军第一军团分开一条道路,以撒一身铁甲,骑着身披紫色马衣的安达卢西亚战马,缓缓从军阵中走出。
孔蒂亦步亦趋,跟在以撒身边。
以撒站定,与马哈茂德遥遥对望。
“马哈茂德,投降吧,你已经为穆罕默德二世献出了一切,称得上忠心耿耿,对得起你战争元帅的名头。”
以撒缓缓开口。
“你放我一条生路,我的兄弟们呢?你难道也放他们一条生路?”
马哈茂德冷笑道。
以撒想了想,轻轻摇头。
“呵,果然,那还是战吧,作为一位真正的将军,我不会抛弃自己的士兵。”
马哈茂德哈哈大笑,笑声中带着愤怒,也带着悲怆。
他马刀遥指,对准以撒。
“希腊皇帝,你们到底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据我所知,你们最初并未查明我们的行踪,不然进军速度也不会如此缓慢。”
以撒笑了笑,并未开口。
其实,看到马哈茂德手下精锐骑兵的表现后,以撒着实有些心惊。
要是自己没有提前得知消息,根本不会将民夫和仆从军的军营摆在最外围吸引火力,也不会给大方阵火枪兵临时配备长矛,增加长矛手的比例。
最关键的是,在这种情况下,从后方突然出现的大批骑兵对士气的影响是致命的,士兵们很难在短时间内完成阵型的重整,很可能会坐视马哈茂德大杀一方,潇洒离去。
“如果我没有提前布置,你们很可能会成功。”
以撒冲马哈茂德点点头。
“不过,我本来早就可以打破瓦尔纳的城墙,如果没有提前得知消息,并决定以此设局,等你们来时,我们已经占领了瓦尔纳城,你们照样还是一场空。”
“哦?那你——”
马哈茂德还欲继续发问,但被以撒直接打断。
“行了,你只不过是想多拖延一些时间,寻找漏洞,顺便恢复马力,以为我看不出来么?”
以撒随意笑笑。
“从你的眼睛中,我没看见一点动摇。”
“你压根就没想过投降。”
马哈茂德讥讽地望着以撒,随意擦了擦马刀上的血渍。
“知道就好,我这一辈子,但求无愧于心。”
“苏丹陛下将我从微末中拔擢起来,从来没有对不起我,荣耀,金钱,名利,我曾一无所有,直到遇上了他。”
“我不怕死,怕内心有愧。”
以撒轻轻点了点头。
“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降,要么死。”
马哈茂德哈哈大笑,看向身边残存的骑兵。
“安拉的战士们,你们的选择是什么?”
“战!”
马哈茂德举起马刀,带着仅剩的卡皮库鲁战士,向后方的铁甲圣骑兵冲去。
包围网继续聚拢,铁甲圣骑兵开始冲锋,风雪中,喊杀声从激烈到停止,最后,天地间,只剩下伤员的喘息声和风雪的呜呜作响声。
1464年12月23日,奥斯曼帝国大维齐,保加利亚贝伊,战帅马哈茂德率领最后的数千精锐铁骑向两万余东罗马围城军发起突袭,不慎走漏消息,落入陷阱。
当天傍晚,战争结束,马哈茂德全军覆没,部分阿金基骑兵和西帕希骑兵宣布投降,精锐骑兵几乎死伤殆尽。
他们兑现了自己曾向苏丹许下的诺言,战斗到最后一刻,给东罗马帝国造成了很大损失,杀死杀伤共计八千余人。
是役,战帅马哈茂德当场战死,血洒沙场,他残缺不全的尸身被东罗马士兵拼凑起来,以公爵之礼就地安葬,葬在他战死的地方,葬在他真心对待的勇士们的身旁。
次日,瓦尔纳城爆发起义,守将被杀,起义军开城投降。
至此,瓦尔纳之战结束,保加利亚再也没有任何一员将领能让东罗马帝国保持忌惮,也再也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足以抵抗东罗马大军的兵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