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今天的攻击,忽必烈事先专门做了规定,凡军中大将一律不得冲锋在前,因为谁也沒有把握可以躲开南朝火枪手的射击,所以,当伯颜出现在灌子滩大营前沿时,印天涯大吃一惊,只不过,事已至此,忽必烈、印天涯等人也只能悬着一颗心,祈求长生天保佑。
以伯颜一人之能,又被呼延德缠住,自然是无法左右整个战局,然而,伯颜却是所有在场元军将士心中的定海神针,这就是大将军的作用,大营外的元军将士重拾信心,利用人多的优势,稳住了阵脚,在各自上司的指挥下,再次形成一个个小型阵势,向前攻去。
“皇上,离火炮发射时间,还有最后一刻钟,”公孙小宸道。
我“恩”了一声,继续看着大营外的战况,这时,蒙古怯薛被破虏军压制住,虽显劣势,却未成败势,尚可支撑一阵,而离大营最近的元军已经冲到了距离护栏不到二十米处了,尽管第三厢、第六厢将士拼命阻拦,但在这紧要关头,元军的综合战斗力开始显现出优势,在大军混战当中,终究还是元军士卒略高一筹。
只要有少量元军冲进大营,就会产生连锁反应。
“走,到护栏上去,”我摸了摸怀中的小手枪,给自己鼓了鼓劲,毫不犹豫地走下箭楼,袁棘和方灵等人也不阻拦,只是默默地随我來到了护栏前。
“陛下,”文璋见到我前來,不及客套,忙道,“末将愿意领兵出击,”
“御林军现在的任务只有一个,守住护栏,有需要之时,朕自会下令的,”我摇头道,火枪手是我一统天下的法宝,我当然不会让他们随便消耗在近身肉搏中,何况这也不是他们的强项。
“孟将军,”
“末将在,”
“你率忠顺军出击,将最前面的敌人给朕击退,”
“是,”孟天翔应了一声,随即率领四百多名忠顺军冲出大门。
这是忠顺军重建以來的第二次实战,在孟天翔的指挥下,和前面的近千名元军战在了一处。
“沈墨,”
“末将在,”
“你率五十名亲卫,冲到呼延将军处,围攻伯颜,”
“是,”
吩咐完毕,我在袁棘、方灵、张全一等人的陪同下,径直來到护栏上层的一面战鼓旁,双手抡起鼓槌,亲自击打起來,护栏上的这面战鼓长八尺,鼓面四尺,两面蒙革,名为“撼山鼓”,是当年岳家军传下來的一面巨大战鼓。
“咚、咚”的声音响起,刹那间,震天的鼓声四处传开,数里之外尽可闻其声。
“是皇上,皇上在为我们擂鼓助威了,”熟悉宋军战鼓的一众将士听见大营里传來激昂的鼓声,精神一振,纷纷想到,自己的后面就是皇上,如果让敌人攻进大营,就会将皇上置于险处,那是无论如何不行的。
第三厢指挥使吴松含将军和第六厢指挥使朱焕将军同时大声道:“皇上亲自在为我们擂鼓,众将士,奋勇杀敌,”吴、朱二人功力深厚,大多数将士都能听见。
“杀,”
“杀,”
我一边用力敲打着战鼓,一边想起百年前梁红玉擂鼓退金兵之事,看來还真是激励士兵的好方法,随着战鼓声不停地响起,宋军将士就像是吞食了兴奋剂一般,奋力杀向敌军。
这是一种精神的力量,哪怕是体力快要耗尽的士兵,也突然觉得有种新的力量注入似的,其实,这种精神上的兴奋和后世的兴奋剂的效果是一样的,都是激发人类的潜能,不同的是,兴奋剂会影响到人类各种器官的功能,其后遗症很难消除,具有生理和心理的双重伤害,而精神法则是由心理原因引起的,不会对人体的机能造成伤害。
印天涯目力极好,在数百米之外一眼就看出击鼓之人是南朝皇帝,忙对忽必烈道:“大汗,是赵禥在击鼓,”
“什么,”忽必烈愣了一下,随即下令道,“阿术将军,令军中一等神射手全部瞄准战鼓处,放箭,”
“是,皇上,”阿术提气大声下令道,“一等神射手听令,目标,正前方,敌方战鼓,”阿术功力深厚,这一声集聚其内力的命令,立即传到了整个骑射手群中。
阿术所言的一等神射手乃是蒙古骑射军中的佼佼者,整个军中一共只有四百五十人,其中属于中路大军的一等神射手有二百名,其箭术仅仅次于怯薛军中的大神射,除了在火炮中丧身的三十多人外,其余一百六十多人纷纷向对面大营的战鼓及擂鼓之人射去。
一支支羽箭像蝗虫般射來,站在我身旁的方灵和张全一急忙从护卫手上取过铁枪,快速地刺出,在我正面、上面形成一阵阵枪影,这些射來的羽箭一遇到这阵枪影,便落在了地上,袁棘手里同样握着一把加长的铁枪,只要有漏网之箭,便立即动手将其击落。
这一百多人不愧是元军中的一等射手,竟然沒有一支羽箭射到交战的双方士卒身上。
留在大营中的少数神箭手在江万载的组织下,也开始了反击,不过,我军的一等神射手只有那么寥寥二十余人,根本无法形成对敌的威胁。
“哼,既然袁棘参合到其中,那印某也上去凑凑热闹,”印天涯随手披上了一件普通将领身穿的披风,一拉马缰,冲到了骑射手中。
一位骑射手突然觉得自己持弓的左手一松,手中的长弓连带着羽箭一下便不知去向。
印天涯弓箭在手,看了看赵禥与自己的距离,立即张弓搭箭。
只听到“嗖”的一声,一支羽箭划破长空,像闪电般直向正在击打战鼓的我射來,这支羽箭速度极快,瞬间便追上甚至超过了其他射手射出的羽箭。
我看见了,脑海里面也有了反应,只是双手双脚却沒有反应过來,还是立在原地不停地敲打着战鼓。
“印天涯,”就听袁棘冷笑一声,手中铁枪几乎和笑声同步,作飞枪射了出去,在距离战鼓约十米处,枪、箭相撞,发出一记巨大的响声,双双落向地面。
“可惜,”远处的印天涯暗道一声,立即又从身旁骑射手的箭囊中取出三支羽箭,大声道,“袁棘,再接我三箭,”
嗖、嗖、嗖,三箭连发。
说时迟,那时快,三支羽箭以同样的速度,成一品字形向我射來,相对于其它上百支羽箭來讲,这三支羽箭就是其中的皇者。
无论是速度,力量、声响,均是与众不同。
这一次我全身都已反应过來,完全能够做到移动步伐,但处于对袁棘的绝对信心,又不愿意停止鼓声,是以这一次,我依旧沒有躲避。
方灵脸色变了变,手中长枪却丝毫沒有放慢,和我一样,尽管知道射箭之人乃是蒙古第一高手,天涯神尊印天涯,但也知道,我方的第一高手袁棘并不会输于对方。
袁棘手中并无长枪,也沒有再次取枪掷枪,而是反手从一名侍卫手中抓过一面盾牌,大喝一声“着”,随即,双手呈云手状,将盾牌快速扔出,这面盾牌一边飞行,一边旋转,又在距离我们面前十米处撞上了连环三箭,三支羽箭齐齐射在盾牌上,却只传來一记声响,可见印天涯对于连环三箭拿捏得相当精妙。
印天涯射出的第一支羽箭和袁棘掷出的长枪在相撞后同时落地,而这三支羽箭和盾牌相撞后,也是立即落向地上,但袁棘掷出的盾牌却继续前行了一米左右,才掉在了地上。
这个细微的差别并非是盾牌之故,而是袁棘在掷出盾牌时使用了太极之力,当事双方自然明白其中的原由,印天涯暗暗吃惊,心道,“短短数日,袁棘的太极功夫莫非又有了长进,”想到这里,气势一竭,再也沒有射出第三波羽箭。
袁棘微微一笑,心里也道,“这太极神功的确巧妙,”
一直以來,印天涯都认为,袁棘的功力至多和自己悉敌,却不曾想道,这一次的交手,自己却明显输了一筹。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最近数年來,袁棘跟在我这个领路人身边,潜移默化地受到了我的影响,这种影响无迹可寻,却又真实的存在,这就好比是能量的一种传递,将手放在热水杯上,哪怕隔开了一点距离,也会觉得手在发热。
只不过,印天涯和袁棘都不知道其中的原委,我也同样不知道。
当日,姜央大巫师让田修颜跟随于我,或许就是这个道理,通俗來说,就是袁棘身上沾染了我的“神”气。
这时,沈墨带着亲卫军杀到了呼延德身旁,丝毫不顾江湖规矩,长剑一挥,刺向伯颜。
伯颜心里十分清楚,自己绝不是两人合击之敌,但只要坚持片刻,己方的部队就可攻破宋营的大门,主动权便可掌握在己方手中了。
在这种关键时候,自己断然不能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