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时辰轮番的炮击给元军骑射手造成了相当大的伤亡,当近万名骑射手退下时,能够完好无损地骑在战马上的将士还不足一半。
第二支万人队的骑射手在伯颜地带领下,又冲到了距离灌子滩大营前一百多米处。
火炮声虽然偶尔还有,但已经威胁不到蒙古骑军了。
伯颜手一挥,但见一阵阵箭雨飞向宋军的大营内,直让护卫的盾牌军们手忙脚乱,占据了空中优势,大批的元军步卒又冲了上來。
阿里海牙兴奋道:“皇上,是否需要将回回砲调來,”
“不用,”忽必烈摇头道,“回回砲的精准度差了些,很容易误伤到攻在前面的我朝将士,”
和元军第一次进攻一样,当元军攻到了大营前十多米时,除了箭术最为精湛的一千多名神射手外,大部分骑射手都停止了射击,有了骑射手射出的弓箭掩护,加上手持巨盾的怯薛军,冲到大营前的元军士兵多了不少。
文璋见状,立即下令道:“投掷弹,”善于投掷的九连一下扔出了一百颗投掷弹。
前沿的元军一见从大营中飞出上百颗投掷弹,便立即卧倒在地,“轰、轰”的爆炸声响过之后,沒有受到伤害的元军又爬了起來,继续向前冲。
文璋愣了下,暗道,“蒙古人变聪明了,”眼见元军已到近前不足十米处,只得再次下令:“七连、九连,投掷弹,”
得到指令的两连将士又是两轮投掷弹掷出,这次是两个连,共计四百颗投掷弹,才将敌军的阵型打乱,火枪手趁机扣动了扳机,使得冲锋在前的这一拨元军士兵伤亡殆尽。
“这样下去,投掷弹一定不够用了,”我眉头一皱道。
公孙小宸道:“皇上,末将一直在计算着,御林军已经使用了一千五百颗了,”
“恩,”
“皇上,那,那要通知他们停用吗,”
我想了想道:“不用,”
数百米开外。
阿术看着毫无表情的忽必烈道:“皇上,我军损失颇大,要继续攻击吗,”
忽必烈冷冷言道:“继续,”
元军一轮一轮地发动攻击,几乎沒有停顿。
这场大战从清晨开始,已经足足了打了近两个时辰,不算百米开外被火炮炸死的骑射军士兵,仅仅是倒在大营前的元军将士,就至少有两万余人,而宋军的伤亡还不到八百,基本上可以说是火器对冷兵器士卒的屠杀,不过,到了此时,火器的弱点也开始慢慢暴露出來了。
火炮进入休整期,发烫的炮管需要用冷水冷却,火枪的枪管热度也很快就要到临界点了,因而火枪手开始轮换射击,临安军区吴松含所部第三厢的弓箭手也出现在了最前沿,和在护栏上的御林军火枪手一起,交替射击。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当公孙小宸告诉我投掷弹只剩下一千二百颗时,我道:“小宸,通知二十军,做好出营准备,”
“是,皇上,”
“火炮营至少还需要半个时辰的冷却时间,这段时间将会是最艰苦的了,”
“哥,要不我也去吧,”方灵见局势紧张,忙道。
“灵儿,还不至于,”我笑笑道。
昨夜,按照我的指令,江万载率人在灌子滩前三十米至一百二十米处新挖了好几条简易的壕沟,加上以往挖好的,以及各种障碍物,使得蒙古骑军无法大批量地通过,因此,在前沿拼杀的全是步军,这对于不善马战的宋军來说,还是有很大好处的。
在二十军军指挥使的指挥下,二千多名重甲步军突然冲出了大营,攻向元军的前沿部队。
突如其來的重甲步军让元军略显慌乱,不过,很快就在怯薛军的带领下,稳住了阵势,双方短兵相接地肉搏起來。
同时,元军的骑射手全部停止了放箭,绝大多数火枪手也停止了近程射击,将枪口对准了远处的元军,谁也无法保证不会伤到自己人,火绳枪可不像后世的步枪,毕竟有一个点火的过程,护栏上,唯有四十多名火枪手,依旧对着眼前的敌军射击,这些人乃是御林军中的狙击手,虽然在混乱中,却也可以时不时地捕捉到目标,在周围同伴的帮助下,他们的火绳始终处于点火状态,只要有机会,便会扣动扳机,伴随着每一声枪响,必有一名元军倒在地上,如果在火绳燃尽之时,又无法找到目标的话,则会朝天发射。
在两军混战之际,这些零星的枪声根本无人注意,似乎对于整个战局并沒有任何的帮助,不过,有少数机灵的元军士兵发现,他们的上司一个个地在减少。
前面的元军基本上都是刀盾手,难以和重甲步军抗衡,怯薛军虽然勇猛,但人数太少,很快便落入下风,然而,后续的元军冲破了火枪手的射击网,一波一波地攻到了大营前。
利用人数的优势,元军士兵们两三个人围攻一名重甲军,渐渐扳回了劣势。
“二十军不愧是我军的主力步卒,在和元军的步战中,略占上风,”
“是啊,皇上,”袁棘道,“临安军区的这支重甲步军部队尽选原禁军中的大力士,不过也只能勉强凑成一个军而已,印应雷还感叹过,我朝士兵的体能还是有所欠缺,”
在这种短兵相接的肉搏战中,力量,无疑是最为重要的,敌人一刀劈來,可能会给重甲战士造成一定的伤害,但要被重甲步军手中的重型武器击中,不死也会重伤。
沒有什么技巧所言,你一刀,我一刀,简简单单,这就是古代的战争,除了大将单挑之外,士兵之间的争斗就是如此直接。
如果有观众在外观看,甚至会觉得枯燥。
当然,重甲步军也有其弱点,那就是消耗的体力要远远大过普通将士,不说手中的武器,单就是那身盔甲,就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
经验丰富的元军士兵当然清楚这点,在怯薛军的带领下,尽量不和二十军将士硬碰硬。
护栏上直接指挥战斗的江万载看见重甲步军体力渐渐耗尽,而后续冲上來的元军将士又是源源不断,便对一旁的朱焕将军点点头。
当二十军出击时,第六厢的全体将士就已在大营前集结,只等令下便冲将出去。
朱焕手持双刀,大声道:“第六厢将士,随我冲,”
第六厢指挥使朱焕是从北方逃难至扬州的难民,一身武学,端的不凡,在李庭芝帐下,有三位武艺超群的大将,分别是破虏军首领姜才,扬州军区棍棒枪术总教头兼第八厢指挥使施忠,还有就是原武税军首领,现任第六厢指挥使的朱焕将军了。
在江淮军区成立后,原有的武税军被打散,第六厢将士中有一半人是來自武税军,武税军是由來自北方的流民组成,这些武税军和蒙古人都有着深仇大恨,家破人亡之痛岂可轻易忘却,和原來的扬州军相比,武税军训练更为刻苦,在他们心里,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打回老家去。
一万多名江淮军区的将士替代了重甲步军和元军大战开來。
双方在大营前的兵力越聚越多,大营前百米之内全是人,火枪手自是不能再开枪射击,哪怕是狙击手也无法捕捉到射击的目标了,战斗完全复归于冷兵器的较量。
朱焕本就是步战出身,刀法出众,只见其双刀挥舞,光影尽闪,大开大合,似滚滚巨浪拍岸而來,涌上來的元军士兵纷纷倒在其刀光之下,即便是怯薛军,也少有五合之敌,看见朱焕如此神勇,加上战甲的别致,元军自然可以看出,此人乃是宋军的主将。
这时,一位身着普通怯薛军战甲的元军士兵从侧面冲了上來,此人手舞弯刀,一上來便和朱焕斗得在一起,数合间竟然旗鼓相当。
在千军万马的战斗中,我的眼神已经有所不及,就连方灵也看不清混战的局面,只能听袁棘讲述其中的细节。
“朱焕将军被一怯薛军士卒缠住,此人刀法纯熟,想必不是无名之辈,”
数息后,袁棘又道:“两人实力相当,短时间内怕是分不出胜负,”
第六厢以逸待劳,在体力上占据上风,其中的武税军又是斗志昂扬,虽然元军的后继部队陆续攻了上來,也还是略占上风。
混战的场面持续了约莫一刻钟,远处又冲來一支队伍,从军服上可以看出,这支三千人左右的元军全是蒙古怯薛,尽管不是在战马上,怯薛军的冲击力也相当犀利,三千人的队伍瞬间便冲到了战场的中心。
“冲啊,杀啊,”怯薛军用蒙语大声喊道。
大批怯薛的加入,立时增加了在场元军的信心,怯薛军招式简练,经验丰富,一下就将宋军的气势压制住了。
正在激战中的朱焕听到元军一方又传來一阵喊杀声,知道对方又增加了新的兵力,而自己被对手缠住,无法指挥战斗,顿时心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