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术道:“两位将军。在襄樊一带。我中路大军已经拥有回回砲十架。虽然都是试验品。但威力也是非同小可。远胜于普通的重型抛石机。本帅决定。将这十架回回砲中的八架调给你军。明日凌晨。你军便集中所有的回回砲和抛石机。轰击樊城北门。利用抛石机发射的连续性。争取压制住南朝的火炮。只是要记得将抛石机的间隔拉大。砲击之后。步军开始发起攻城战役。倘若在途中遭到火炮的轰击。则以卧地的方式避之。只要靠近了樊城内城的城墙。那对方的远程武器就会失去作用。”
“大帅。末将明白。”
“还有。阿里海牙将军。樊城有火枪手吗。”
阿里海牙道:“回大帅。到目前为止。樊城还沒有出现过火枪手。”
“那好。阿里海牙将军、孔元将军。本帅再拨给你们五千精兵。自明日起向樊城发起猛攻。争取从樊城北门打开缺口。”
“是。大帅。”
“刘整将军。”
“末将在。”
“水师加大攻击力度。争取在汉水流域取得主动。”
“是。大帅。”
“亦思马因将军。你负责指挥襄阳城东门的火砲部队。继续砲轰襄阳。和樊城外的抛石机部队一样。注意每架抛石机之间的间隔。同时。我军也采取南朝火枪手的射击方式。分三段式进行轰击。”
“是。末将领命。”
“阿刺罕将军。张弘范将军。你二人各领五千兵马。作为先锋。于明日凌晨丑时末(早上三点)出发。袭击南朝灌子滩大营。本帅和伯颜将军率领五万大军随后而至。强攻南朝之大营。”
是夜。在帐中批完郢州转來的奏折后。已近子时。我突然心血來潮。叫上方灵、袁棘和张全一。向大营西面的汉水边慢慢走去。大约走了十來分钟。就觉得四周凉爽起來。空气也变得湿润清新。汉水之边虽然沒有海风拂來那种狂野不羁的味道。却多了一分柔软之情。
放眼看去。只见几棵高大的杨柳在微风中轻轻地摇摆。似乎在无怨无悔地守卫着汉水。百年。千年。再往远处。就是南北向的汉水了。江面上一片宁静。在黑暗中默默地流淌着。
“哥。沒想到这里也有杨柳树。就是少了些。否则也是人们消夏的好去处呢。”
“是啊。等消灭了敌人。让襄阳府发动百姓。在江边多种些树。”
回到大帐时。我无意中看见竖在大帐前面的皇旗被吹得“啪、啪”直响。我下意识地说道:“不对啊。今晚的风并不大。怎么会将这面旗帜吹成这样。”
听我这样一说。方灵也道:“是啊。江边的风比这里大得多。也沒见柳树枝叶像这般模样。”
我心念一动。道:“全一。你去将公孙小宸叫來。”
在不少古书上都有这样的描述。突然间。一阵怪风吹來。将正中的大旗吹落。主人公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旁边的谋士就会跟着言道。这是上天在向主公示警。今夜必有敌人前來劫营。
小说中的这种记载十分玄乎。今夜却让我遇到。莫非是守护者显灵。真有此事不成。
公孙小宸在旗杆下走了好几个來回。随即取出一个类似罗盘的器具。自己推演起來。在我看來。他的步伐凌乱无章。毫无规律。袁棘告诉我。这是九宫步。九宫是将天宫以井字划分。除了乾宫、坎宫等八卦方位外。还多了中间的中宫。
约莫过了一刻钟。满头大汗的公孙小宸才道:“皇上。从末将推演的天象看。星出氐宿。水数六居西北。从西北急流可入骑官星沒。简单來说。此象利于西北。如果从两军对阵來看。位于西北方的元军当于今夜有所动作。当然了。末将之推演能力还无法达到登堂入室的境地。但这种可能颇大。请皇上定夺。”
“是吗。宁可信其有。”我想了想道。“小宸。你再多派些斥候。加大巡逻范围。先生。你去通知江万载。让其按照敌军于今夜发起攻击來做布防。”
“是。皇上。”
果不其然。在斥候传回消息时。数万元军已经抵达了距离灌子滩营地一千多米处。阿术手提苏鲁定。一马当先。率领大军又向南推进了五百米。
尽管天色昏暗。但目力极佳的阿术却是看得清清楚楚。阿术勒住缰绳道:“南朝军营前一百步之内布满了木桩等阻碍马军前行的障碍物。而其大营之中颇为安静。看不出有何准备。”
伯颜道:“大帅。下令吧。”
“恩。”阿术略微点了点头道。“阿刺罕将军。你率三千骑射军。在距离敌营一百五十步至二百步之间以弓箭压制住南朝的火枪。这个距离乃是火炮的轰击范围。你军成松散阵型。以减小伤亡。张弘范将军。你率五千刀盾军攻击南朝大营。千万记住。一是速度要快。二是在火炮爆炸前。需要立即卧倒。”
“是。末将遵命。”
接到消息后。和衣而睡的我立即赶到了灌子滩大营前。这座大营自然沒有城墙坚固。在众人的一再劝说下。我站在离大营正门约十米开外的一座隐蔽的箭楼上。袁棘、方灵和张全一紧紧护在我身边。
“來了。阿术和伯颜都在。距离我军六百步左右。”袁棘道。
在昏暗中。以我的目力自是无法看清五百米之外的元军情况。只是觉得前面隐隐约约地有无数人影。
“敌人的骑军出动了。五百步。三百步。两百步。。。。。。”袁棘正说着。就听“轰、轰”的炮声响起。三十门火炮发出了第一轮怒吼。
顿时。本就昏暗的天空硝烟弥漫。让我更加看不清。只能听见不远处传來一阵阵战马嘶鸣声。
在火炮发射的间隙。一轮箭雨铺天盖地地向大营飞來。有袁棘等人在。我并不担心这类冷兵器会伤及我。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不一会。在一百二十步开外出现了数千名元军的刀盾手。这些刀盾手用盾牌紧紧护住其身。速度极快地向大营冲來。
炮营指挥使克里特道:“炮口降低十度。点火。放。”
火炮再度发出怒吼。在一百多步之外的元军骑兵中炸开。尽管这些战马的耳朵全部被布条堵住。但在连续两轮的火炮轰击后。也开始变得狂躁起來。
元军的刀盾手利用火炮换弹的间隙。拼命前冲。最前面的士卒已经冲到了距离大营一百二十步的地方。这个距离脱离了炮弹的爆炸范围。
绕过一根根木桩。数千元军飞速地奔向灌子滩大营。
“一百五十步。一百三十步。”谢道临心里默默地计算道。“一百二十步。一百一十步。点火。”
“一百步。九十五步。九十三步。九十步。放。”
守卫在大营最前列的御林军在谢道临、张世杰的指挥下。趴在护栏上的火枪手按照三段式的射击方法。不停地射出一颗颗子弹。一旁护卫的刀盾手手持盾牌。为火枪手挡住了一轮又一轮的箭雨。
在火炮攻击下的蒙古骑射手。准心渐失。射出的羽箭一轮不如一轮。
元军刀盾手越靠越近。火枪的威力也越发显得强大。甚至有些不够坚固的盾牌都被火枪射出的弹药击穿。在付出了伤亡八百多人的代价后。第一批元军刀盾手攻到了大营前面距离护栏三十步之处。这时。远处的蒙古骑射手停止了射击。弓箭无眼。在大规模的群射中。谁也无法保证只会射到宋军身上。
和两军阵前的平射不一样。以四十五度角射出的羽箭只能是群攻。而无法针对单个目标。这也是弓箭和火枪相比的弱点之一。
灌子滩大营的护栏说高不高。只有两米多高。分为上、下两层。以圆木为竖桩。每桩之间大约相隔十厘米左右。只能挤过一名小孩。全副武装的成年人是不可能穿过的。上层用木板铺成。宽度在两米左右。
冲到近前的元军一手举着盾牌。以防止上面的火枪射來。一手挥舞着战刀。向前冲來。意图将护栏的木桩砍断。就在这时。埋伏在下层的火枪手听见文璋大喝一声道:“放。”
文璋中气十足。哪怕在火炮声中也让一众将士听得清清楚楚。
上千名火枪手同时点火。一起扣动了扳机。当这轮火枪响起时。元军士卒刚好冲到离护栏仅数步之遥。如此近的距离。这批元军自然只能成为火枪手的盘中餐。
不少反应迅速的元军刀盾手立即放低盾牌。以抵抗位于下层的御林军平射出來的子弹。却又难以避免被上层的火枪手射出的弹药击中。
三段式射击的优点就在于几乎沒有间隔。当三轮射击过后。最前面的元军全都倒在了地上。
可以在近距离进行射击又是火枪的一大优点。
稍后的张弘范见状。立即下达了撤兵的命令。在留下了将近一千具尸体后。元军逃命似的向北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