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龙奉旨长篇大论:“陛下,人类发展至今,我朝的律法是最为完整的,先帝太祖太宗都十分重视律法的建设,并针对律法条款做了专门的细化,自高宗帝南渡以來,律法更加完善,可以说,本朝无一事无法条也,然而,因律法而诞生的讼师职业却始终顿足不前,数千年前就已经出现的讼师,其地位在律法制度日益完备的我朝却是日趋低下,乃至于成为官府心中的‘讼棍’,被主流社会所排斥,”
“究其缘由,臣认为主要有二点,一是我朝的官员基本上都学过律法,自王安石变法后,改革了科举考试的内容,律法成为每一位应试者必考的内容,如此一來,作为社会地位较高的官员阶层,自身就具备律法知识,因而根本不需要讼师为其提供律法服务,在官员们看來,自己都懂律法,那么讼师就是多余的,因此,讼师的服务对象就只限于广大的平民百姓,并代表这一大群人和官员辩论,这就导致了主流社会对于讼师的排斥,其二,讼师依靠诉讼获得收益,因此往往夸大其词,小事变大,以获取更多的诉讼费,有时甚至会出现双方讼师合谋的情况,使得当事人的财力、精力无端受到损失,同时也加长了官府断案的时间,所以,大多数官员都认为,讼师只会增加他们的工作量,弊大于利,这也是先帝光宗、孝宗两朝,大力整治讼师业的原因,”
身为廉政公署署长,陈文龙自然对律法及相关的讼师做过专门的研究。
“那陈爱卿你的结论呢,”
“陛下曾经讲过,以人为本,依法治国,对于百姓而言,他们在遇到官司时,需要讼师,所以,臣认为如果将讼师业制度化,纳入律法范畴,由律法赋予其相应的责任和权利,比如,讼师实行准入制度,如有违反,则取消其资格,如此,或许可以一试,陛下,既然讼师存在了数千年,倒不如让他们合法化,以避免官员单方面对律法的理解,减少各种不公平的断案结果,同时,可以健全调解制度,对于一些沒有必要上堂公诉的小事可以进行调解,作为第三方的调解者,可以形成以坊、以区,以州县为中心的专门组织,协同各级官府进行普通民事纠纷的调解,”
陈文龙说完,众人继续议论,你一言我一句,引古论今,时而谈得不亦乐乎,时而又争论得面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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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殿中的言论來看,反对讼师制度的人还是居多,尽管有不少人听完陈文龙的观点后,颇以为然。
有关讼师的问題,是一个意识形态的问題,尽管我国的讼师早于西方的律师,但一直以來,却始终不能登堂入室,到了南宋初期,讼师行业飞速发展,形成了所谓的讼学,但因为其中存在种种弊端,引起了宋光宗的不满,因而沒有得到朝廷的认可。
宋朝的各项律法在古代是最为完善的,就像陈文龙所言,本朝无一事无法条,其中有不少制度条列到了后世还在使用,比如,起源于宋朝的调解制度就在后世被发扬光大,但对于讼师是否合法,却是律法的空白。
我伸手示意大家安静:“各位爱卿,讼师的存在已有两千年的历史了,所谓存在即是合理,在极其艰难的条件,讼师业仍得以存续与发展,这就说明讼师是有一定作用的,文天祥文爱卿、家铉翁家爱卿,针对讼师行业,由律法司牵头,召开专门会议进行商议,其利弊到底如何,是否有办法克服或消除其中的弊端,对于社会的发展究竟有何用处,另外也可在报纸上开辟专栏,让天下人都來议议,”
“是,臣等遵旨,”
“潜爱卿,这事既然由你提议,那你也给朕一份详细的奏折,至于陪审团制度的试行就暂且停止,”
“是,陛下,”
“有关讼师之事,暂且到此,再过几天,本年度的军事会议就要率先召开了,军务院和兵部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
“好,退朝,”
数日后,咸淳二年年终的军事会议正式召开,参加今年军事会议的各军区代表明显感到了和去年的不同。
在广南、四川、苗家军区参加的会议上,我详细阐述了当今的局势并布置了各军区的任务。
四川军区很可能会成为宋蒙大战的中心之一,因此我要求高达和张珏利用川中地势险峻、山隘众多的特点,依托城池,多设伏击点,以消灭蒙古军队的有生力量为首要任务,但不能随意出击,不得与蒙古人进行野战,扼守重庆的张珏要随时了解蒙古水师的动向,绝不能让对方的水师越过重庆水域。
高达和张珏均是身经百战之将,对于我交待的任务自是一点即明。
广南军区和苗家军区明年的主要任务还是练兵,除了单兵素质的提高之外,还要进行以进攻为主的技战术综合性训练,随时待命,攻击大理境内的蒙古驻军。
会议中,陆秀夫介绍了各种技战术的运用,并将最近一个月來军务院、兵部的研讨结果和三大军区的代表又重新进行了磋商。
前來临安的代表中,除了洪源外,有不少都是军中老人,哪怕是常败将军范文虎也对陆秀夫的战术安排大加赞赏,广南军区厢指挥使马暨与新任副指挥使布洛更是频繁提问,这两人中,马暨对于防御方面的战术问得仔细,而布洛所问的都是有关进攻方面的问題,马暨出自殿前营,本身就精通军务,布洛是原广南西路厢军的一名年轻将领,在厢军裁撤后返回家乡,范文虎在当地募兵时,招募了不少壮族人,因其在壮族中颇有名望,被范文虎任命为厢副指挥使,这一次,广南军区由另一名厢指挥使龙在田留守,范文虎带着马暨和布洛來到临安参加会议。
至于苗家军区,在汪立信抵达后,洪源将所有的军务都交与足智多谋的汪立信,这次会议苗家军区就他们二人前來。
在会议的空闲时间,我单独召见了范文虎和洪源,将舍利畏的近况告诉了他们,要求他们随时关注大理的动向,并提供武器粮食等物资。
相对而言,数日后召开的襄阳及扬州、庐州军区军事会议则复杂了不少,主要原因有二,第一,襄阳是我预计宋蒙大战的重中之重,二是江淮军区在战时的统一指挥问題。
在听取了三大军区的工作汇报后,陆秀夫随即分析了当今的局势以及军务院、兵部对各军区的要求,之后,我道:“吕文德、吕文焕、夏贵、李庭芝,接下來的会议主題涉及两个方面,首先,大家一起來商议下未來的襄阳之战该如何打,”
“各位请看,”我指着一旁的沙盘道,“这是襄阳一带的军事沙盘,为了增加实用性,朕将你们分为攻方和守方,做一次模拟实战,吕文德、吕文焕,”
“臣在,”
“你们作为守方,你们的军力就是你们现在的兵力,在沙盘上以红旗表示,夏贵、李庭芝,你们两人作为攻方,按照蒙古人中路军的公开人数,有十五万人,以蓝旗表示,沙盘上的旗帜是现有双方军力的大致分布,”
李庭芝略微看了看,眉头一皱道:“陛下,这襄阳城东南的鹿门山怎么会有蓝军驻扎,”
我见吕文德尴尬地笑了笑,也笑道:“李爱卿,这是朕的意思,原因暂且不论,鹿门山一带蒙古人正在修筑土墙,所以能够驻军,”
李庭芝轻轻地恩了一声,若有所思道:“陛下,襄阳城城池坚固,如果是臣主攻,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困死襄阳,而不是一举击破襄阳,陛下,各位大人,请看,襄阳与外面的通道主要有四条,一条被城西南的鹿门山所阻,第二条是城东北的白河口一带,第三条是西部的百丈山一带,第四条是汉水的水道,现鹿门山已在蓝军控制之下,臣首先会重兵进驻白河城,修筑山堡,并与百丈山等连为一片,彻底截断襄阳西北和东南与我朝的陆路联系,并以此为诱饵,让红军或红军的援军來夺,沿路设伏,可以充分发挥蓝军的野战能力,消灭自城中而來的红军或者援军,再次,臣会力争让蓝军的水师在汉水水域与红军水师对垒,虽然蓝军水师相对薄弱,但可在水面较窄的灌子滩等处设置栅栏等障碍,或修筑实心台,上置强弩,以阻断红军的水路通道,目的只是不让红军的救援部队和物资进入即可,如此以來,襄阳势必会成为一座孤城,”
吕文德道:“陛下,虽然李大人所言极为在理,但襄阳即使是座孤城,臣也能保证不被蓝军所破,只要襄阳能够拖住蓝军主力,陛下自可调兵遣将,从外面实施反包围,”
李庭芝道:“蓝军所要的效果也正在此处,红军有援军,正中蓝军下怀,将计就计,围点打援,”
“这,,,,,,”吕文德犹豫了一下道,“那就是说忽必烈和陛下想到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