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阿青与阿紫在这柳城也算的是极水灵的姑娘,要不然呼泉长老也不会费心找来进献给丁辰了。
两个小姑娘平常对别人夸赞自己的容貌也偷偷感到窃喜,可是今日一见甄宓、吕琦、袁秧等这些女眷,瞬间便把她们的心理优势打击的荡然无存。
她们这才明白,原来自己姐妹在主人女眷中是最差的。
“你们长得也很好看,”吕琦是个爽直的姑娘,上前拉起阿青阿紫的手,亲昵的道:“以后咱们就是姐妹了,来时姑母还赏赐了好多东西呢,一会儿我拿给你们。”
“姑母她老人家怎样了?”丁辰听吕琦提及姑母,脑海中顿时闪现出那个慈祥的妇人,连忙问道。
“就是挺担心你的,”吕琦脸色凝重道:“来前还亲手织了好多布匹,让我们一起带来,就怕夫君在这里冻着。
可是程仲德先生已经为我们准备好多过冬之物,足足拉了几十大车,都在后面呢。
想来这都是曹丞相安排的吧,要不然仲德先生怎么会敢私自调动这么多东西。”
“可以啊,”丁辰笑着打趣道:“吕女侠也懂的揆情度理了。”
这些天来他仔细反思,也大约明白了曹操的意图。
此前曹操在信中那般发怒,又把他贬到这柳城,看来都是帝王心术,是准备把他留给曹昂。
丁辰是学历史的,当然知道后世的唐太宗李世民为了把李绩留给儿子李治使用,又怕李绩功劳太大,儿子未曾施恩,降服不住,所以李世民临终之前的便借口把李绩贬到甘肃去,待李治继位之后再把李绩招回来,委以重任。
想来曹操的心思跟李世民是一样的,到了这个岁数,都在考虑为儿子打造未来的统治班底。
“什么叫也懂的揆情度理了?要是嫌我笨就明说,”吕琦被丁辰说的俏脸一红,啐了一口佯装生气,然后又笑着拉起阿青阿紫的手道:“不理他,带我去看看咱们的新家。”
“诺!”
阿青阿紫带领一众女眷穿过后堂,眼前那辽阔的景象顿时把吕琦甄宓等女眷惊得瞪大了眼珠。
这座柳城侯府大的实在超乎她们想象,若站在中心往四面射箭,恐怕都射不到边。
说是庭院,那简直就是一片草原,中间甚至还有一个天然湖泊。
吕琦顿时兴奋起来,从旁边牵过一匹马,纵身而上,在草地上纵横驰骋起来,四周飘荡着她银铃般的笑声:“这府邸这么大,太好了,以后我可以天天骑马。”
吕琦骑术精湛,能在马背上做各种侧身以及前倾后仰的动作,把一众女眷看的目瞪口呆。
她们还是第一次见一个女子能有这般本事。
同时也看的出来,吕琦对这座宅邸很满意。
吕琦幼年时在并州长大,那时她的父亲不过是丁原手下一个主簿,宅邸也没有多大。
后来她随着父亲东奔西走,四处奔波,终日过的提心吊胆,也很难有一个地方能让她甘心称之为“家”。
直到在徐州被俘,曹操在白门楼上把她随手赏赐给眼前这个少年,对她来说才是真正的因祸得福。
从那时起她才渐渐过上了安定的日子,有了安定的宅邸,有了亲人。
接下来,众女眷开始分配庭院。
这侯府几乎占了半个柳城,宅邸内套着许多小庭院。
以前踏顿每个有身份的姬妾都会住一个庭院。
分配庭院时,不知内情的仆妇们想要让吕琦住进原来亦玉氏的住所。
那自然是整个宅邸最为奢华的地方,但是吕琦看了之后却说,那地方还是等将来节儿妹妹来的时候住。
众仆妇这才知道,原来这吕琦并非主人正妻。
最终吕琦随便选了一座非常普通的庭院。
而甄宓喜欢水,于是选了一座紧邻湖畔的,门口还有小船,能在湖上泛舟,显得很有意境。
吕琦也让袁秧选一座,袁秧却不敢选。
同为女俘,被赏赐进的丁府,吕琦比袁秧要幸运的多。
吕琦当时舍命救了丁辰,从那之后丁夫人便对吕琦有了一种特殊的感情,以至于吩咐曹节还没嫁过来之前,这个家便由吕琦来掌持。
可是袁秧比吕琦来的还早,家世比吕琦也显赫,但是现在却依然是个普通婢女,在丁府的地位跟吕琦简直有天壤之别。
“选吧,秧儿妹妹,反正这宅邸如此之大,空着也是空着,”吕琦劝说道。
袁秧怯生生的看了丁辰一眼,见丁辰也在微微点头,这才小心的选了一座独院。
一切都分配完毕,吕琦似笑非笑的看着丁辰道:“听说皇帝住在皇宫里,到了夜晚就会选去哪个嫔妃宫殿就寝,让那个妃嫔伺候。
这庭院是不是跟皇宫挺像的?”
“所以你晚上就等着本侯去临幸,”丁辰笑着捏了她脸蛋一把。
“就算是皇帝,也不应该天天迷恋后宫,”吕琦红着脸推了他一把道“你要有什么事就先去做,我们姐妹还有些悄悄话要说。”
“我还真有些事,要出去两三日才能回来,你们就好好在家待着,”丁辰道。
“要打仗么?”吕琦眼睛一亮:“我可以做先锋。”
“什么打仗?”丁辰没好气的点了点她的额头。
他下达的那全民找矿的命令,没想到很快便有了结果,有个青年声称发现了能用磁铁吸住的石头,所以丁辰要亲自赶过去查看。
丁辰走后,众女齐聚到吕琦的房间。
吕琦命人从马车上搬下来十数口大箱子,说是丁夫人赏赐的,她走的匆忙,都没来得及打开看。
众女心思被提了起来,不知道丁夫人会赏赐什么。
而听说过丁夫人脾气的,则不报什么希望,毕竟以前整个许都都知道丁夫人性情恬淡,不喜奢靡。
所以她所赏赐的,自然也是简朴之物。
打开一看,只见那十数口大箱子里,不是绫罗绸缎就是金银首饰,珠宝玉器,顿时映射的房内熠熠生辉,把一众女子看的眼都直了。
那锦缎都是上好的蜀锦,如非富贵人家,见都没见过,而那些珠宝玉器也都光彩夺目,美轮美奂,一看就是价值连城之物。
就算是袁秧甄宓等家世不俗,骤然看到这么多宝物也有些吃惊,更别说阿青阿紫这等普通平民家的女儿了。
两姐妹早已经看花了眼。
“既然是姑母赏赐的,那就随便拿吧,我给两位妹妹挑几件,”吕琦弯腰挑选了几件珠玉头饰,戴到了阿青阿紫的头上。
这女眷里面,袁秧与甄宓都是世家大族出身,对于珠宝玉器都是见惯了的,而吕琦作为吕布独女,也是见过世面的,只有阿青跟阿紫,恐怕连这些饰品都没有听说过,更别提怎么戴了。
所以吕琦主动帮她们选,又替她们戴上,如此避免了尴尬。
“两位妹妹戴上这首饰可真好看。”
吕琦赞许了一句,然后道:“看妹妹身材跟我差不多,我在许都之时做了许多衣服未曾穿过,不如就送给妹妹试试。”
说着,她从自己整理的行李中取出几件绸缎衣裳,的确都是崭新从未穿过的。
丁夫人虽然对自己简朴,但是对吕琦却是奢侈的很,每隔一段时间便赐下锦缎让吕琦做衣服。
以至于吕琦做了许多,都堆放了起来,根本没有机会穿。
此时阿青阿紫姐妹换上华贵的新衣,戴上了那价值连城的首饰,甄宓又给她们略施粉黛,两姐妹的的样貌顿时大大提升了。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阿青阿紫既高兴异常,又如沐春风。
作为少女,哪个不喜欢美丽的衣服,名贵的珠宝?
今天她们得到的东西,以前恐怕是做梦都梦不到的。
而更令她们感到欣喜的是,这几位姐姐虽然个个风华绝代,但是都没有架子,对她们姐妹丝毫没有看不起,这不免令她们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一时间屋子里笑语晏晏,一派和气。
这时候突然听见庭院外面王申高声禀报道:“启禀夫人,据守卫府邸的军兵报来,府外有对夫妇在门前跪地喊冤。”
此前整个丁府搬迁,王申夫妇以及老秦等从许都搬到了邺城,没住多长时间又随同搬到了柳城。
他们也算丁府的忠仆了,自然信得过。
吕琦皱了皱眉道:“有喊冤的自去廨舍,却报来内宅作甚?”
“他们说他们的女儿就在这府里伺候,”王申道。
“这府邸里至少有上百个婢女仆妇,我哪认识是哪一个?”吕琦有些不耐烦。
只听王申继续道:“他们说,他们的女儿是对双胞胎,叫什么青什么紫的,奴婢也没听清楚。”
吕琦诧异的看了阿青阿紫一眼,两姐妹十分笃定,府外跪的一定是她们的父母亲。
她们自从进到这府邸也快两个月了,可是她们自觉身份低微,也没有想要回家探视的心思。
总之知道父亲已经被放出来了,家里也没有什么可记挂的,等地位稳固了再请求回家探视也不迟。
可是没想到父母亲竟然来了,还跪在外面。
阿紫对吕琦屈膝恳请道:“夫人,请允许我们姐妹出去见一见父母。”
“咱们都是姐妹,你们的父母便是我们的亲人,”吕琦说着,对王申道:“告诉守卫的军兵,那是贵客,快请进来一叙。”
“诺!”王申连忙小跑着下去……
……
门外跪着的正是余耶夫妇。
他们这一家人的命运也是够跌宕起伏的。
先是余耶所放的羊被洪水冲走,他面临被祭山神的危险,后来两个女儿又被呼泉带走了,当礼物一般进献给他人,但好在余耶却平安归来。
虽然两个女儿从那之后杳无消息,但至少儿子还在,一家人还能平安活下去。
可是祸不单行,儿子跟随队伍前去挖了一次黑石头之后,竟然莫名其妙被抓了起来。
他们夫妇四处打听儿子是因为什么被抓,但是所有人都讳莫如深,不肯多谈.
只说他儿子差点把所有人都害死,这次恐怕必死无疑了。
夫妇倆失去了女儿,儿子又犯了事,音讯皆无,自然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他们跑到长老议事的石屋门前跪着,请求长老们能放他们的儿子。
可是长老们声称这事他们也做不了主,雷托也不在他们手里,应付了几句便派人强行把夫妇赶走了。
后来余耶夫妇想到,在当今的柳城,连长老们都做不了主的,必然是涉及这位新主人柳城侯了。
夫妇只好再去侯府门前跪着。
他们别无他法,又没有什么依靠,为了儿子,只能四处给人磕头。
反正穷人的膝盖不值钱,只要能救儿子,甭说磕头,就算是让他以命换命他都愿意。
柳城侯府周边的戒备比长老们议事的房屋更严,他们往府门前刚刚一跪,便立即有军兵端着明晃晃的长枪前来呵斥着驱赶他们。
他们情急之下,想起女儿还在这府邸里伺候人,于是试着提了一下,以图让军兵通融通融,不要赶他们走。
那军兵闻言倒是不敢造次,能在府中伺候的女子,万一哪天被主人看上收了房,或许身份就能提升一下。
于是军兵立即进去通传,请新到的夫人定夺。
而余耶夫妇则互相搀扶着,在门口忐忑不安等待。
其实他们也没抱多大希望,女儿在府里是伺候人的下人,大概自身都活的艰难,能有多大面子,能让这侯府守卫的军兵不赶他们?
正当两夫妇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突然侯府的门被打开,出来一个侍从模样的人躬身道:“夫人有令,请二位进去。”
“夫人……让我们进去?”余耶夫妇互相看了一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没有想到,提女儿竟然管用,不止军兵不赶他们了,还要让他们进去。
夫妇二人连忙跟随那侍从进府,心中依然在揣测能救出儿子的可能性有多大。
进到府邸,这富丽堂皇的景象让夫妇惊惶失措,只不过他们低着头不敢乱看,紧紧跟在那侍从后面。
突然耳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父亲,母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