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姐!”黑娃满脸堆笑的喊翠儿。
马行空浑身的伤,小顺子急忙给他上药。一问之下,马行空说了刚才的遭遇。老夫子点点头:“回来就好,不过……”他的眼光看向翠儿,却没有把后半句说出来。
城里开始戒严,挨家挨户的搜查打伤官军的强盗。很快就搜到马行空他们住的这道巷子,“梆梆梆”的敲门声让所有人心里全都一紧。刘五去开的门,不知道他和那些土匪一样的官军是怎么说的,竟然让这些走了。
大家彻底安心。马行空的脸成了一个猪头,碘酒在脸上染的青一块红一块。过了很久,翠儿淡淡的道:“我这就走了,哥,谢谢你!”
马行空点点头。翠儿低着头就往门口走,老夫子急忙拦住:“姑娘现在外面正乱,还是过会再走,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翠儿看了马行空一眼,马行空没说话,闭着眼睛坐在炕沿上养神。老夫子问道:“姑娘,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翠儿道:“是吴大叔说的?”
“那个吴大叔?”
“就是吴府的管家,吴六,他是个好人!”
石头一下蹦了起来:“他是怎么知道的?”
翠儿被下了一跳,急忙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只告诉我,我哥在这里别的什么都没说!”
老夫子低头沉思,过了好半天,看着翠儿。翠儿的样子不像在撒谎,老夫道:“看来咱们不能在此久留,得赶紧另选地方!”
翠儿啊了一声,她立刻明白老夫子的意思,急忙道:“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真的……”马行空睁开眼睛,制止她想要说的话:“我知道,这不怪你,行了,石头送我妹子回去!”
翠儿一走,刘五说道:“我倒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严重,如果那个什么吴六想告诉吴孝仁,应该早就说了,也不必利用这个姑娘,我倒奇怪吴六是怎么知道我们的事情!”他扫视了众人一眼。马行空,黑娃,小顺子,老夫子全都看了遍。
马行空摆摆手:“这个吴六还真有些本事,我倒想见见他。”
门外的雪越下越大,今天是除夕。明天就到了一个新的年份,按照老百姓的规矩,那些什么宣统、民国的年号过于复杂,根本记不住,还不是生肖年记起来容易。明年就是虎年。经过刚才的一阵骚乱,也没有迎接新年的爆竹声,这个年死一般的沉寂。
马行空靠在炕角,他睡不着。想起了自己的爹,自己的娘,还有曾经那个整天更在自己身后的翠儿。黑娃从被子里露出头:“哥,要是当初我不告诉你启贵叔的事就好了!”
马行空一笑:“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即便你不告诉我,我终究还是会知道的,说不定比现在热的乱子还大。”
“哥,我想回家去看看我家的老屋!”
马行空给黑娃掖掖被角:“兄弟,自从我们走出鬼摇头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只能继续往前,即便是悬崖也得跳,现在不是还没到悬崖边嘛?”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马行空看着窗外,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微微的寒风,透过窗户的小洞灌进屋里。火炕烧的热,吹进屋的雪花立刻就被融化成一滴滴的露水。马行空道:“等我杀了吴孝仁,给翠儿报了仇,我准备离开这里,离开浑河,离开南河,到一个谁也不认识我的地方去,永远不再回来了。”
“你能带上我吗?”
马行空一笑:“呵呵,当然能你、石头还有五哥、老夫子都是我现在最亲近的人,走到哪里我都带上你们!”
“那,那翠儿姐呢?也能带上他吗?”
马行空一愣,拉过被子,躺在黑娃身边,替黑娃把被子有盖了盖:“睡吧!明天我们还有事呢。”
黑娃又问了一声,马行空故意转过身去,鼾声如雷。两只眼睛却睁的大大的,一颗颗滚烫的眼泪沿着脸颊滴到枕头上,被子上。
大年夜就这么冷冷清清的过了,第二天一早竟然没人敢出门。厚厚的积雪覆盖了门前的小路,上官清穿着笔挺的中山装,刚刚用水梳过的头发,被冷风一吹,变成了一个薄薄的冰壳戴在头上。他神清气爽,这是他来浑河过的第一个年。
刘胖子打着哈欠也走了过来,昨晚他喝多了,城里发生的事情一点也不知道,还是今天早上张汉民告诉他的。土黄色的呢子大衣披在肩膀上,一见上官清,急忙拱手:“上官县长恭喜恭喜!”
“同喜!”上官清也抱拳相还。两人一同出了县府大门,上官清看着满地的雪,赞叹道:“瑞雪兆丰年呀!今年肯定是个丰收年!呵呵呵……”众人一致的点头。
张汉民道:“县长大人,今天可是大年初一了,您答应我们营座的事情应该不会忘了吧?”
上官清脸色立刻就是一变。刘胖子冷笑道:“不错,按照我们的约定,今天县长大人答应我的五十万军饷应该送到我的军营,希望县长大人别忘了最好!”
乔大急忙道:“刘营长,张参谋放心,这些东西早已准备好了,一定不会忘记!”
“那就好!”刘胖子呵呵一笑:“这样最好!上官县长是个说话算数的人,我就喜欢这样的人,张参谋,听说昨天晚上有几个兄弟受了伤,走,我们去看看!”
上官清的脸成了猪肝色,头上的冰壳子因为屋里太热正在慢慢的融化,一滴滴冰凉的水,滴进他的脖领子。上官清大骂乔大:“你就信口雌黄,我们哪来的五十万大洋,拿什么给刘胖子,惹怒了他咱们还怎么过?”
乔大手里拎着毛巾,想递给上官清,却找不到机会。好不容易等上官清说完,急忙扶着他做到椅子上:“老爷你也不要着急,我几人能答应他,自有我的道理,您先擦擦头上的水,听我慢慢说。”
上官清抢过乔大手里毛巾,一边擦水,一边道:“说吧!”
乔大一笑:“昨天晚上的事,老爷应该知道吧?”
“这有怎么了?不就是醉鬼打架吗?”
乔大嘿嘿一笑:“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件事,既然刘胖子派了全城的官军抓盗贼,我们何不就以盗贼为借口,如果做得巧妙些,还能将此事引到吴孝仁身上,岂不是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