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对手的射击如此不靠谱,驾驶“信天翁”战斗机的两名德国老鸟顿时轻松起来。35岁的赫尔曼-戈林上尉是德国利希特费尔德高级军校和卡尔斯鲁厄空军士官学校的双料高材生,大战期间就已立下过赫赫战功,战后继续在大名鼎鼎的第2战斗机联队服役,在波斯湾呆了三年,在高加索呆了两年,之后回到空军士官学校担任飞行教官,以出色的飞行技巧而著称。27岁的赫尔穆特-格贝尔少尉同样出自于卡尔斯鲁厄空军士官学校,拥有上千个小时的飞行时间,驾驶过德国空军现役的所有侦察和战斗机型,去过波斯湾,还曾在爱尔兰空军进行了过四个月的军官交流,拥有很强的技战术能力。
戈林上尉右手拿起麦克风式的小型话筒:“游骑兵战术……攻击目标!”
片刻过后,耳机里响起带有杂音但内容清晰无误的声音:“收到指令,游骑兵战术!”
在这个战斗机普遍没有无线电设备的年代,德国人依仗世界一流的电气化技术水平以及强大的军事创新能力走在了时代的前沿,即便是1914年前后定型投产的信天翁-D,也在驾驶舱后部装载了一部小功率的无线电收发装置,可供飞行员跟数十公里外的地面指挥部或十几公里外的僚机,而所有加载无线电的飞机都有一个很明显的外观特征——机身上兀然突起的无线电天线!
只见两架“信天翁”灵巧地摇摆机翼,彼此拉开距离,一架直奔编队飞行的三架卡普罗尼而去,一架绕到它们后上方。卡普罗尼Ca-32/33的标准配置是4名乘员,2人负责驾驶,2人各自操纵位于机鼻和机背的机枪——其原版武器是菲亚特-勒沃利制造的轻机枪,美国空军采购的卡普罗尼则换装了有着硕大套筒散热器的刘易斯轻机枪,后者的性能更为优越,但是弹盘供弹仍存在持续射击能力不足的缺点,而德军在20年代中期已全面换装了可采用弹鼓和弹链两种供弹方式的MG-18/21型机枪,空战时对老一代的航空机枪拥有射速、射程以及持续火力的三重优势,所以戈林上尉驾驶的“信天翁”能够用三次短射校调准星、两次长射实施攻击,首个回合就成功命中了一架卡普罗尼,极大地震慑了缺乏各种经验的玻利维亚飞行员,在第一架卡普罗尼Ca-33上负责领航和指挥的两名美国飞行员对此毫无办法,只得急匆匆地扔下炸弹,招呼僚机迅速撤退。
戈林上尉的第一轮攻击差点击落了一架卡普罗尼,接下来,他竟然在对手眼皮底下玩起了花活:亮眼涂装的“信天翁“以连续的翻滚和疾速盘旋吸引了对方的注意,趁着这个机会,格贝尔少尉驾驶他的战隼猛扑下来,盯着编队末位的卡普罗尼打了一个短射,然后是长达十数秒的长射,把第一对弹药箱里的子弹全数打光方才作罢。这一轮猛烈攻击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弹雨狠狠撕开卡普罗尼右侧机翼的蒙布,打断了机翼上的木质支架,还当场毙杀了机鼻位置的射手。炒豆子的枪声平息,耳边只有刘易斯轻机枪的无奈叫声,色彩艳丽的“信天翁”呼啸着从玻利维亚人的轰炸机编队近旁掠过,然后狂傲地盘旋、拉升,全然不见有早年“俯冲危机”的阴影。
折翼的卡普罗尼失去平衡,开始转着圈栽向地面,幸存的乘员们勉强跳出机舱,用专利权归属奥匈帝国的降落伞保住了一条小命。惊魂未定的玻利维亚人还没从格贝尔少尉的漂亮一击中回过神来,德国空军的游骑兵战术继续显现威力,“跳舞”的戈林上尉从右前方直冲过来,距离卡普罗尼编队还有大约五六百米时,他的“信天翁”猛地向下俯冲,当即避开了两架玻利维亚轰炸机的自卫火力,而后凭借战斗机的卓越气动性能做了一个跳跃式的动作,在向上爬升的同时开火射击,两串带有曳光弹的子弹犹如两把细长的利剑刺向了巨型怪鸟的腹部,两者的形态相差甚远,结果却是细剑干净利落地将怪鸟扎了个对穿。
眼见目标已至毁灭边缘,戈林上尉驾驶的“信天翁”当空反转,用以往只有航展表演能够看到的华丽动作调头向下,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给对手任何的反击机会。
两架“信天翁”与三架“卡罗谱尼”的战斗,不似轻骑兵对重骑兵的无奈,而是弓骑兵对重步兵的屠戮,等到玻利维亚人认识到战斗机护航的必要性时,巴拉圭空军在查科地区的投入也将从战斗侦察转向争夺制空权,这恰是整个查科战争的缩影:在德国的军事支持下,勤奋坚强的巴拉圭人就如同体形小巧但攻击力十足的“信天翁”,让体形庞大、反应迟缓的玻利维亚人唱尽苦头。双方的对决既是意志力的拼杀,更是军事技术水平和战术能力的较量,德国人在这里轻而易举地捍卫了自己的战争优势,财大气粗的美国人则意识到仅靠国力的相对优势难以对抗德国的军事力量。
如果说亚速尔危机让美国人相信一场跨大西洋的战争是在所难免的,那么查科战争带来的影响是让美国高层改变了正面敌对、刺刀见红的假象模式,转而采取更加聪明的战略,拉拢一切可以利用的国家,不遗余力地给予它们经济和军事上的支持,让它们冲锋陷阵在前……
中南美洲的查科战争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南北美洲的墨西哥,由于同盟国阵营在幕后施以影响,对抗墨西哥政府宗教政策的基督战争渐渐演变成为一场波及大半个国家的内战。基督军从最初零星分散、各自为战的状态,逐渐聚拢到了一面旗帜的周围,前瓜纳华托州彭哈莫市的市长纳瓦罗-奥利格尔成为了擎旗者。在开阔地带被墨西哥政府军击败之后,这位勇敢的领袖带领支持者们撤到了山区进行游击战,虽然在蒙特雷,他的部队以及后续抵达的援军险遭全歼,但这场灾难般的失利没有浇灭墨西哥天主教徒们的希望之火,反而让他们清醒地看到了当前的形势,看清了自己最为缺乏的东西。
逃到拉普斯卡之后,奥利格尔重振旗鼓。新加入基督军的战士们在来自西班牙和爱尔兰的军事人员调教下,很快掌握了最基本的战斗技能,他们巧妙伏击了一支前来清剿的墨西哥政府军,而后迅速而果断地撤离了拉普斯卡,利用地形以及民众的同情和支持打起了真正意义上的游击战。经过三个多月艰苦卓越的游击作战,奥利格尔领导下的基督军发展壮大起来。这位领袖出自富裕家庭,接受过良好的教育,懂得如何获取民众的支持,却对排兵布阵不甚了解,来自爱尔兰和西班牙的军官成了他的左膀右臂。到了1928年11月,四千多名墨西哥基督军士兵和三百多名来自世界各地的自由战士重新回到了拉普斯卡,并且控制了周围一大片地区。这时候,墨西哥政府军的主力部队疲于应付南部地区的抵抗者,奥利格尔的人马得以利用从欧洲秘密运来的工程装备和建筑材料,建立起了他们的第一个军事据点——拉普斯卡要塞。
1929年2月,墨西哥政府军调集两万部队进攻拉普斯卡,而无论是美军汰换下来的“土豆挖掘机”——柯尔特M1895重机枪,还是性能落伍的美制1902年型75毫米野战炮,都无法撼动混凝土浇灌的堡垒,对按照欧战标准挖设的野战工事也是无可奈何,墨西哥政府军连续半个月的进攻都没能进入到要塞的核心地带,他们调来炮舰,试图从水路发动进攻,却被基督军布设的水雷以及部署在要塞里的火炮给狠狠教训了一顿。
拉普斯卡要塞的抵抗大大鼓舞了墨西哥的天主教徒们,沉重打击了墨西哥政府的声望,总统埃利亚斯-卡列斯委派自己的前任总统、墨西哥革命英雄阿尔瓦罗-奥布雷贡将军出任墨西哥军队总司令,并且实施国防总动员,征募十多万军队进攻东部沿海地区。与此同时,美墨两国代表在墨西哥城展开了一系列谈判,双方都对谈判内容及成果秘而不宣,在这之后,投入前线的墨西哥军队火力装备数量较前期有了显著的增加,且有美国飞行员驾驶着改换了涂装的美国飞机帮助墨西哥军队作战,美国海军调派多艘舰艇开赴墨西哥湾,帮助墨西哥政府封锁东海岸,断绝基督军获取外部援助的渠道,甚至秘密调动大西洋舰队的两艘主力舰和若干巡洋舰,准备在必要的时候对基督军盘踞的拉普斯卡要塞展开一场毁灭性的炮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