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深夜追寻(二)

2015-08-31
“爷,有消息了。”紫砚驾马前来,一脸喜色。“昨晚附近这几个村子有人消失,亚德雷定义为人不知鬼不觉,但没想到,被一个孩子给看到了,现在那孩子已被带来,稍后就到。”不一会儿,果真有个孩子被人带了上来。那孩子也就八九岁大,梳着双髻,皮肤黝黑,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你告诉哥哥,昨日夜里你看到什么了?”萧琛蹲下身来,看着那孩子问道。这孩子着大大的眼睛,倒是很像烟儿呢……也不知烟儿现在怎么样了,亚德雷这厮,此番是绝对不会活着离开大梁了!“我就看到许多黑衣人把村民们打晕了装进麻袋里,往东山后山的峡谷里去了。”孩子道。“东山后山有峡谷?”萧琛疑惑,东山后山,不也只是一座山吗?紫砚也一样地疑惑,拍了拍孩子的后脑勺,道:“小儿莫要胡说,东山后山哪里有峡谷?”那孩子听了,拍了拍胸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道:“我说的自然是真的,那峡谷的位置全村里只有我和小黑知道,那是我们的秘密。”骄傲的表情溢于言表。萧琛看了紫砚一眼,点点头,对孩子笑着道:“哥哥自然是相信你的,这样,你跟这个哥哥去画个线路图,告诉我们峡谷在哪里好吗?”表面冷静,心里却是狂喜的,烟儿,等着我!半个时辰以后,萧琛便带着紫骑出发了。夜里看不远且在山里行走困难,幸而有那孩子的地图,一行人很快来到了峡谷的入口。“紫砚,带两个人去打探情况,一切小心,不要被发现了。”萧琛吩咐道。紫砚带了人便往峡谷里去了。半个时辰后,紫砚回来,报告萧琛道:“往里走半里路便有一个院子,门口有卫兵把守,我看那些卫兵虽穿着大梁的衣服,却分明是北狄人,想来亚德雷应该是在里面。整个院子把守的人不多,我们拿得下。小的为确保无误,趴着看了每个房间,确实看到了沈二小姐。”萧琛的眉毛一抬,立刻道:“她可安好?”紫砚道:“爷放心,沈二小姐一切安好。”却是没有告诉萧琛沈水烟的手受了伤,这个消息,他还是晚点知道好。“好,一个时辰后行动,让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来,那会儿人在夜里最困最乏,我们要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萧琛吩咐紫砚道。用完了斋饭,赵灵在屋里靠着歇息,沈水烟便往后院东厢去了。走到路上,她满脑子都是赵灵已经有中意的男子这件事,她的观念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做出棒打鸳鸯这种事的。

“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抬头发现已经走到东厢房门口,抬手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小和尚,像是知道沈水烟会来,看到她便作揖道:“施主,对不住,这东厢刚才住了客,主持方丈在西厢等您。”

沈水烟不疑有他,只心想着什么样的客人会住到后院来,按照赵灵刚才的说法,倒是有可能是皇帝。

到了西厢门口,便听见里边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请进。”

沈水烟推门而入,看见桌旁确实坐着一个方丈打扮的老人,便行礼道:“方丈。”

“嗯,沈二小姐有礼了,特地把沈二小姐请过来,是有人要见小姐,还请小姐莫要怪罪。如此,老衲便先走了。”方丈边说边往里屋指了指,说完便出了门。

沈水烟一头雾水,是谁要见自己,竟然这般周折?

她挪步进了里屋,却发现里边居然别有洞天,一般的厢房里屋都是卧房,而这里竟是一个书房,更具体一些的描述是,一个连接着楼上两层的,巨大的书房。

而屋里,没有人。

沈水烟疑惑地皱了皱眉,停下步子打量着这间屋子。突然,她发现屋中的大木桌上放了东西,仿佛就是要让她去看的,便走了过去。

“啪嗒!”沈水烟觉得自己踩到了什么东西,正准备低头去看,却脚下一空,陷入了无边的黑暗里。

再次醒来的时候,沈水烟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为什么自己总是被这样莫名其妙地绑架?

“嘶!”她准备坐起身来,刚动了动肩膀,却疼得要命,想来是刚才从那厢房里掉到地道里时摔的。

其实她也是凭着当时的情况猜测自己是掉到了地道里,因为当时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就想此时此刻一样。

黑暗侵袭过来,她的脑子便十分清醒。

是太久没有被人算计了吧,所以才如此掉以轻心,这是一个多明显的圈套啊,可自己竟然没有看穿。从东厢到西厢,说有人找自己却一个人都没有,桌上放着东西明显是引诱,可自己却偏偏上了当。

沈水烟拍了拍额头,怎能如此大意!现在好了,东山寺和蹴鞠场还不知道乱成怎样一锅粥了呢!只是,那方丈竟是北狄的奸细!这件事只怕要赶紧让大梁知道才行。

不过,这次又是谁要绑架自己?这次总不会是燕医那个老头了,那,是谁呢?

“哐!”屋子的门被打开,强光刺进来,沈水烟睁不开眼。待到终于适应了这光,她终于看清现在的情况。

原来自己身处在一个逼仄低矮的石屋里,这屋子的门是一块巨大的石板,怪不得刚才一丝光都透不进来,而此刻站在门边的人,正是亚德雷。

“果然是你。”沈水烟冷笑道。

“看来沈二小姐知道我是谁。”

“从你第一次到我的医馆,我就知道你是谁了。”

“沈二小姐这般聪明,怪不得会被那个死老头选为弟子。那么,聪明的沈二小姐肯定知道我这次把你请过来所为何事了。”

“请?看来是我大梁文化太过狭隘,我竟然不知请一个人可以用这样的方式。”

亚德雷自然是听得出沈水烟话里的愤怒,他笑着冲一旁的下人示意,那人便来为沈水烟松了绑。

手腕钻心的痛,解开的瞬间又麻得她甚至以为双手不是自己的了。她心下便疑惑,双手这样的反应,不像是只绑了一会儿,反而像是绑了好几日?莫非自己已经离开东山寺好几日了?

不对,不能这么被局限住思维,自已为何一定已经离开东山寺了呢?按照常理,沈责萧琛等人发现自己不见了,肯定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亚德雷,那必然就要封锁各个离开大梁的要塞,所以亚德雷肯定不会带自己离开大梁,而短短几日时间,要找到安全的藏身之处是很难的,除非他之前就在大梁做好了安排,但既然已经有一个东山寺,他在大梁的行踪又被人盯着,想必他不会再费那样的周折,所以现在自己定是还在东山寺内!亚德雷肯定也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况且,这东山寺既是北狄的据点,再加上寺庙背靠东山,其暗道内室肯定很多,自己应该就是被关在了其中的一个。

“行了,沈二小姐,别想了,你就是想出了天去,又有什么用?你还不如想一想,如何解自己身上的毒吧,用你们大梁的话来说,现在沈二小姐跟我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亚德雷一脸坏笑,转脸对两个身材粗壮的妇人道,“伺候沈二小姐梳洗,然后把沈二小姐带到药房,让她好好为自己解毒。”

“毒?你怎可能有这味毒药?我看你不过是想骗我我中了毒,让我为自己解毒,好让你得知解毒之法吧?但你根本不可能拿到这味毒药,这是燕医居士亲手配的,这世上也只有当初给你和庆王的那两份而已!”沈水烟嗤之以鼻。

哪知亚德雷却气定神闲,道:“沈二小姐,你太小瞧你们大梁其他的大夫了,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我不过是贡献了几碗血,便有人配出了差不多的毒,已经在他人身上试过了,就算没有十分,也有九分半了。哦,对了,我忘了告诉沈二小姐了,隔壁的屋子里,有三十个也中了毒的,你们大梁的老百姓,沈二小姐一日不能为我解毒,我就增加十个中毒的人,第二日,就增加二十个,所以要多久解毒,还请沈二小姐三思。”说罢又对那两个妇人道,“待会儿带沈二小姐去隔壁的屋子里看一看,让她确定一下,免得她又觉得本王子在骗她。哈哈哈哈!”说罢便扬长而去。

“你!”沈水烟气极了,她没想到这亚德雷竟然如此狠心!她本想着若是只有自己中了毒,那拖一拖便是,可如今还有那么多人已经中毒,又有那么多人要因为自己而中毒!当初赵铭和亚德雷之所以中了毒还活下来,完全是因为他们出身皇家,想要什么样的补药都可以,身子自然就一直养着不毒发,可如今,这些平头老百姓,谁能扛得过燕医居士这味毒中之毒?

亚德雷这是捏到了自己的七寸,他知道自己不会放任这些人中毒而死!

沈水烟气得在屋里直跺脚,一旁的妇人倒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等着她。

罢了,无论如何,也要先去看看情况。

“带我去洗漱吧。”她冲那两个妇人道,那两人便一前一后地带着她出了石屋。

“今日是腊月十几了?”沈水烟试探地问道。

……

却全无回应。看来这些人都是被亚德雷下了命令了。

她看了看天,这会子应是快午时了,而这院子围墙甚高,完全看不见外面,看来这是在东山深处的密林里了。现在她只希望京城里的人能快些找到这里,不然若亚德雷真的一日一日地增加中毒的人,那自己真会迫不得已为他解毒的。

洗漱完毕,她走到那个关了三十个老百姓的屋子里,为他们一一把脉,没想到,一切果真如亚德雷所言,这些人的症状,跟赵铭当初一模一样。或者说,也跟现在的自己一模一样。

“我要见亚德雷。”她走出屋子,对一直紧紧跟着自己的妇人道。

“王子殿下出去了,要夜里才回来,他交代了,沈二小姐不用见他,直接去药房便好。”

沈水烟无奈,这亚德雷,是连条件都不想跟自己谈,看来必须得像个两全之策才行。

到了药房,沈水烟一边磨药一边想得出神,要怎样才能让他觉得自己解了毒,但其实又没有真的解毒了呢?他肯定不会傻到相信自己的话,那要如何骗过他口中那个别的大夫呢?

“咳咳!”

一阵咳嗽声把沈水烟从思考中拉回来,抬头一看,是个穿着白色长衫的男子,背上背着个篓子,里边装这些草药。

“你是……亚德雷说的那个大夫?”沈水烟问道。

“正是在下,燕医公子原来真的是个女子,在下今日大开眼界。”那男子答道。

57东山寺中

再说那日的东山寺里,赵灵见沈水烟一去不回,眼看着第二轮比赛就要开始了,在屋里休息的夫人小姐们也都慢慢地往蹴鞠场去了,便开始着急起来,心里也渐渐地涌上了不祥的预感。她面上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脚下却是步子飞快地往蹴鞠场去了,她要去找沈责,告诉他沈水烟的事情。

沈责正在跟萧琛喝茶,两人聊着下午的战略,远远地便看见赵灵走过来,萧琛是见过赵灵的,站起身来点头行礼道:“灵郡主。”

赵灵微喘着气,对二人道:“萧大人,沈大人,今日午间我邀请沈二小姐到房中同用斋饭,有一小和尚请了沈二小姐到后院东厢见住持方丈,岂料一个时辰过去了,沈二小姐一去不回,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便赶着来告诉二位,想请二位与我同往后院一探究竟。”

萧琛和沈责听了,立刻动身往东山寺走去,他们心里都有预感,这一次,肯定是北狄干的!

蹴鞠场往东山寺是上山,赵灵的体力自然是跟不上沈萧二人,走了几步便喘得不行,沈责见了,停下脚步对赵灵道:“灵郡主,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已跟我们讲清,且那后院此刻定是凶险之处,只怕到时我二人会护你不周,所以郡主不如到蹴鞠场等我们的消息?”

赵灵想了想,道:“也好,我去了反而是个累赘,倒让你们不好施展,我便去找到宁儿,跟她待在一处。”

沈责点头,转身便跟萧琛一同往东山寺快步走去。一路上,萧琛一言不发,整个脸都绷着,眼神里是浓浓的杀气,沈责能感受到身边人的肃杀之气,但他知道,此刻去东山寺后院,定已经是人去楼空,只希望沈水烟能够给他们留下线索,不然这京郊之处,连个城门都没有,亚德雷可以逃走的方向太多了,他们找人将会非常棘手。

到了东山寺后院,东厢大门洞开,确实已经人去楼空。

沈责里里外外地看了许多遍,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他正准备回头跟萧琛说话,却见他站在门口,眼睛紧紧地盯着对面的西厢,嘴唇抿成一条线。

“你怀疑声东击西?”沈责问。

“不用怀疑,是一定,因为东厢里,没有她的味道。”萧琛说完,径直朝着西厢走去。

沈责一愣,味道?对啊!烟儿身上总有股药味,这东厢里却是完全没有,那定然是临时改了地点。

萧琛推了推西厢紧闭的门,却是没有推开。

沈责见状,皱了皱眉头,上前一脚就踹了上去。

“咚!”西厢的门随着巨响而打开。

“是谁在放肆!”洞开的大门里传来苍劲的声音,定睛看去,原来是住持方丈。

沈责见是住持,气不打一处来,冲进屋里问道:“住持方丈,得罪了,在下沈责,方才有一小师傅去寻在下的妹妹,说是您要见她,谁知一去不回,这会子在下便来寻她,不知方丈可知道在下的妹妹在何处?”

那住持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斜了沈责一眼,道:“这位施主,老衲确实见过施主的妹妹,但半个多时辰前沈二小姐已经离开了东厢,至于她去了哪里,老衲不知。”

萧琛眼中有杀气闪过,他看也不看那老和尚,径直往里屋走去。

哪知那和尚脚下一动,便拦在了萧琛面前:“施主,这里屋是寺中禁地,还请施主留步。”

萧琛的耐心终于到达极点,只见他抬手便往那老和尚腰间而去,意图推开他进入里屋,那老和尚却完全不想让他如愿,运气至腰,硬生生地跟萧琛杠上了。

萧琛见这老和尚如此抵触他们进到里屋,愈发肯定那屋跟沈水烟的失踪有关,冲沈责使了眼色,沈责会意,挪步上前,从萧琛一侧闪进了屋里,那老和尚想拦沈责,稍一分神,就被萧琛钻了空,后者便也进了里屋。

老和尚叹气道:“老衲实在不明白,二位施主如此执着进到这里屋是为何?这屋里放的是东山寺里最重要的典籍,一眼就能看穿,怎么可能藏了人?更何况,东山寺为何要藏沈二小姐?”

沈责此刻确实不能从这能一眼看完的屋里找到沈水烟,脸上便有些挂不住,只能对老和尚行礼道:“方丈,还请您见谅,在下着实是有些着急……”话没说完,就看见萧琛埋着头往桌案旁走去,眼睛紧紧地盯着地上。

老和尚也注意到了萧琛的行动,心里暗道一声不妙,脚下想往萧琛面前而去,哪料到沈责快了一步,先抓住了他的手,道:“方丈,请您一定要原谅在下的莽撞,在下今日实在是不该,还请方丈不要放在心上,过几日在下定会奉上香火,请方丈笑纳!”

老和尚被沈责抓住,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琛发现地上的机关,打开了暗道的门。

门打开的一刹那,萧琛的脸色就变了,他伸手往下一探,竟从暗道里拿出了一方手帕,而那手帕,不是沈水烟的又是谁的?!

沈责一见那帕子,立刻抓住了老和尚的衣领,将他逼到墙角,问道:“方丈,在下妹妹的手帕为何会在这收藏典籍的房间里的暗道中?还请方丈给在下一个解释!”

那老和尚瞪圆了眼睛,道:“这老衲怎么知道?老衲只是见了沈二小姐一面,之后老衲便离开了这屋子,这手帕想必是沈小姐落在这屋里,而后寺中僧人清扫暗道时掉入的。”

沈责冷笑一声:“哼!方丈说的好没道理!莫非僧人清扫这屋里,会放过这一方女子的手帕?只怕东山寺的师父们还做不出这等荒唐事!还请方丈给我等一个解释,在下的妹妹究竟被带到了何处?又是被谁带走的?”

“只怕是问不出什么来,不如你在此处看着这老和尚,我先下去一探究竟。”萧琛看向沈责道。

沈责想了想,点头道:“如此也好,你先下去看看,一定要小心行事,莫要冲动,发现不对就赶紧撤回,再想法子。”

萧琛点头,一跃进入了暗道。

沿着那暗道往里走,渐渐就没了光,萧琛拿出随身带着的火筒,擦出了一丝火光,终于看清这窄窄的暗道——蜿蜒着伸展往前,仿佛没有终点,且一条岔道都没有。他蹲下来,仔细看了看地面,便站起身往回走。

“怎样?”沈责见萧琛回来,问道。

“暗道里积着很厚的灰,不像是刚有人走过的样子,只怕已经转移了,这老和尚不老实,定有猫腻,却是问不出来的,倒不如放了他,我们先找到师父,告诉他此事。”萧琛道,眉头很紧。

沈责很是不忿地放开了老和尚,跟着萧琛的脚步往外走去。回到蹴鞠场,萧琛叫来紫砚,耳语了一番,便让他离开了。

“让他盯着那老和尚?”沈责问道。

“恩,此人必有问题。”萧琛盯着场中比赛的赵铭和赵钰看了一会儿,接着道,“我们先去师父那儿,二哥和老五先比赛吧,不然太子又要说我们不尊重他国本之位。”

沈责点头,二人便朝山下的方向走去。

突然,斜刺里走出两个人来,原来是赵灵和萧宁,只见二人脸上均是着急和担心,想必是赵灵将此事告诉了萧宁。

“二哥,找到烟儿了吗?”萧宁上前抓住萧琛的袖子问道。

萧琛摇头道:“我们此刻下山去寻师父商量解决之法,你先莫要着急。”

“都怨我,不该到沈府把她叫出来的,若是不来看这比赛,就不会有这些事了,都怨我。”萧宁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

萧琛扯出个笑来,道:“傻妹妹,你不去叫她,她不过是从在这里被绑走,变成在沈府被绑走,你何必自责?那些人既有心,便防不住。你先别着急,待会儿跟娘亲一起乖乖回府等消息。”

萧宁点点头,退到了一旁。

赵灵便开口道:“沈大人,真是对不住,沈二小姐是跟我在一起时失踪的,我实在是太大意了,所以还请沈大人一定要把沈二小姐寻回来,不然赵灵此生便无法安心了。”

沈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郑重地点头道:“请郡主放心,烟儿是在下的妹妹,在下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把她找回来!”

说完,沈萧二人便提步离开了东山,策马朝京城而去。

58被迫救人

沈水烟看了看眼前的男子,笑道:“这位大夫不知如何称呼?”

那男子道:“在下李玉。”

李煜?沈水烟暗暗翻了个白眼,我还赵匡胤呢。

“哦,李大夫,听说那屋子里的百姓,都是你下的毒?”沈水烟道。

“燕医公子这话就不对了,怎么能是下毒呢?这是为了救治王子殿下,才不得不让百姓们做出牺牲,能够为了王子殿下的性命而牺牲,是他们前世修来的福气。”李玉说道。

沈水烟冷笑道:“那你怎么不去为你的王子殿下牺牲?”

李玉一脸笑容,道:“我要是中了毒,谁还能为王子殿下解毒呢?到时就大家都死了,不就不值当了?”

沈水烟嘴角一扯,道:“那就请李大夫放心,还有我呢,我一定会完成李大夫的遗愿的。”说罢转身便做自己的事情去了,不再理那李玉。

到了夜里,亚德雷回到小院,径直来到药房,看到沈水烟埋着头配药,哈哈大笑了三声,道:“我果然没有看错沈小姐,你当真是视百姓性命为上的慈悲心肠,跟那燕医老头完全不同,如此,我便放心了,既这样,我就等着沈小姐的解药了。”

沈水烟在心里问候了亚德雷一遍,嘴上却道:“这毒不是解药能解的,需要药浴和针灸相配合,且至少要治疗十余次才能见效。”

亚德雷听了,挑眉道:“难怪那段日子你总是往庆王府去,看来沈小姐诚不欺我啊,那便劳烦沈小姐每日夜里为我针灸了,至于这些百姓,只有治好了我,你才能为他们治疗。”

沈水烟暗暗咬牙,这亚德雷当真是要拿那些百姓威胁自己到底了!

“也可,我会尽快的。今日的药还未配好,就明日开始吧。”沈水烟说罢,看也不看那亚德雷,又低着头配药。

亚德雷见了,也不生气,只使了个眼色给李玉,似乎是让他看着沈水烟,李玉点头,紧紧盯着沈水烟手下的动作。

沈水烟就算不抬头,也能猜到这二人的互动,她暗暗笑了,自己想要做什么,哪是这等人能发现的?如果是那样,那自己多年的医生就算是白当了!

配药到快子时沈水烟才从药房出来,她一心只想着要赶紧让亚德雷放了那些百姓,至于给亚德雷解毒,那绝对是不可能的,本来她觉得无论民族或是国家,人的性命都是平等的,都有活下去的权利,可亚德雷竟然抓来这么多百姓,让他们为了自己的生命而死去,她接受不了,因此便也无需考虑什么,只要能让亚德雷认为自己解了毒便好,这样那些百姓的命就有救了。所以当务之急是想一个能抑制住亚德雷的毒,却不根除的办法。

沈水烟皱着眉头进了屋,正准备回身关门,那两个婆子却都跟着她进了屋。

“我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下去吧。”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有陌生人在自己睡觉的时候守在身边。

可那两人仿佛没听见一般,站在屋里,岿然不动。

沈水烟翻了个白眼,没管她们,草草洗漱,便躺到床上去了。

唉,也不知现在是过了几日了,哥哥和萧琛也不知着急成什么样子了,今日只顾着配药,竟忘了问一问日子……

许是太累了,想着想着,沈水烟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清早,院子里便传来嘈杂的声音,沈水烟起身,穿好衣服开了房门,可她竟看见亚德雷的手下又押着十个百姓进了门,没想到那厮居然又趁着夜色抓了人!

“亚德雷,亚德雷,你给我出来!”沈水烟十分生气,冲到亚德雷的门口喊道。

门“吱呀”一声开了,亚德雷裸露着上半身走了出来。

沈水烟见他这般情状,倒也不害羞,冲上前去,指着他的鼻子问道:“你为何又抓了新的人来?昨日我分明已答应要为你解毒,你为何不守信用?”

亚德雷坏笑一声,道:“沈小姐,你们中原人心眼多,你凭空一句,我怎么敢信呢?所以为了督促沈小姐快些为我解毒,只能出此下策,还请沈小姐见谅。”

“你!”沈水烟咬咬牙,“我沈水烟虽然不是男子,但照样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尽管放心,我不会变卦,你赶紧把这些新抓来的百姓放了!”

亚德雷却摇头:“我上过太多你们中原人的当了,保险起见,人我还是要抓的,沈小姐若是担心,倒不如快些解毒?”

沈水烟紧紧地盯着亚德雷看,半晌,她眼睛一瞪,冲向亚德雷,从他腰间拔出了匕首,二话不说就往自己右手上割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亚德雷没想到沈水烟会冲过来,完全没有防住她,待他反应过来时,沈水烟的手已经鲜血淋漓了,只见她皱着眉头,强忍着痛道:“那我也告诉你,你再祸害无辜的人,我就是废了我这双手,也不会为你解毒的。我本是看在你还有一丝善心,这才答应你,可你既这般视他人之命如草芥,我便也不用再看重你的生命,现在,我右手伤了,你哪怕是抓完了全大梁的人,我也不能为你针灸治疗了,要杀要剐随你便!又或者,你想我快些好起来,想让我给自己上药,就赶紧把没中毒的人都放了,也不要再抓新的人来,我说过,我答应要治好你,就会治好你,你不要害了旁的人,不然,我就是死了,也不会让你如愿的!”

亚德雷瞪大铜铃般的双眼,似是不敢相信眼前这瘦弱的女子会做出这样的事,说出这样的话,过了好久,他终于有了反应。只见他大笑三声,道:“我倒没想到,中原的女子也会如我北狄人一般好爽,好!今日沈小姐的所作所为让我佩服,我便听沈小姐的,放了他们!也不再抓新的人!还请沈小姐赶紧医治好自己的手,为我解毒才是!”

沈水烟见亚德雷终于妥协,扯了扯嘴角笑道:“你放心,我会尽快的,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你快点好了!”说罢便往药房去了,她要去为自己的手包扎。其实那伤口只是看起来严重,虽然血肉模糊,但因为她把握好分寸,并没有伤到筋骨,要愈合起来是十分快的。

现在,沈水烟只希望京城里的人能尽快找到自己,不然她怕亚德雷或是那个李玉哪日又改了主意,或是等的不耐烦直接屠杀百姓,那后果就严重了。

59深夜追寻

萧琛和沈责策马急奔到京城燕医居士的宅院,跳下马就往院子深处行去。

“这么急急忙忙,发生了何事?”老头见二人满头大汗却一脸严肃,意识到发生了大事,问道。

“烟儿一个时辰前在东山寺被亚德雷抓走了,东山寺的住持方丈有问题。”沈责解释到。

老头眼睛一觑,道:“可有线索?”

二人均摇头。

“派了人在附近寻找,目前尚未有消息。”萧琛道。

“嗯,那丫头聪明,倒也不会出什么事,只是京城这边要封锁消息,不然沈家小姐被北狄王子抓走了的消息若是传开了,这名声可就毁了。这才是现在要紧的事。”老头边说边站起来,“有消息再来告诉我。,这件事先不要让铭儿知道,他最近只怕不能分心。”

二人点头应是,又匆匆出了门,往东山寺去了。

到了东山寺脚下,紫砚见萧琛来了,跑过来汇报道:“爷,山下没有百姓看到可疑的人,但是听说最近附近几个村子的人总是莫名其妙的消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萧琛皱眉:“哦?从何时开始的?”

“说是从三日前开始的,刚好是咱们的人跟丢亚德雷的那一日。”紫砚答道。

“看来他是要找人试药,那些失踪的人只怕此刻都在他那里关着,这山下既一点消息都没有,咱们的人也没有看见可疑的马车下山,那烟儿此刻定是还在这山上,不过这东山极其复杂,后山深处全是密林,山的东面是个断崖,深不见底,实在是不易寻找。”萧琛道。

沈责听了,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问紫砚道:“可有打听那些失踪的人都是何时不见的?”

“都是夜里子时以后。”紫砚答道。

沈责拍手道:“这就好办了,今日夜里,派人在附近的所有村子盯着,我就不信他们能一点狐狸尾巴都不露出来!”

萧琛点头,让紫砚下去部署,转头问沈责道:“三哥那边如何瞒得住?今日我俩如此消失,他定能猜到缘由。”

“三哥那边定是瞒不住,所以倒不如实话实说,只是我们可以告诉三哥,已经有线索了,现在只需要按兵不动,只待时机成熟就能救出烟儿。”沈责道。

“我倒觉得,不如告诉三哥事实,三哥若是为了此事耽误了朝廷上的事,倒是不值得我为他赴汤蹈火了,多年来,三哥从未在情字上遇到过坎,这一次,要试他一试。并且,这也有我的私心,还请尚之兄理解。”萧琛眼神深邃地说道。

沈责深深地看了萧琛一眼,道:“也好,烟儿是我妹妹,你们都觉得她好,我作为哥哥肯定是高兴的,但作为你们的好兄弟,我也觉得你们不该为了女子心生隔阂,此事还是要解决的。”

萧琛点头,上马往蹴鞠场行去,沈责也随之而去。

到了蹴鞠场,比赛已经结束了,赵铭已经换好衣服,正在跟着众人一起夸赞太子的有勇有谋,他见萧琛和沈责来了,目不斜视,仿佛二人只是去喝了杯茶回来一般。

等到众人散去,二人跟随赵铭回到他的屋子,这才一脸严肃问道:“可找到人了?”

二人倒是没有惊讶赵铭已经知道沈水烟失踪之事,因为他们的身边,赵铭的人不会少,而赵铭,也从来不曾隐瞒此事。

“没有消息。”沈责回答。

赵铭的眉头轻微一皱,啜了口茶,道:“可有线索?”

“有一些线索,还在继续追查。”沈责又答。

“那便继续查,尚之,你的妹妹就是本王的妹妹,亚德雷敢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绑人,是活得不耐烦了!此事你便全权负责,需要人手便告诉德平,他会听你的调配。”赵铭一边吹着茶杯里的热茶一边说道,仿佛此事只是普普通通的一见小事一般随意。

萧琛的眼里有一丝笑意,沈责也仿佛松了口气般,点头道:“谢三哥!”

“嗯,那便先回去吧,我这里也还有事要处理。”赵铭放下茶杯,便进了屋。沈责和萧琛自行离去。

“爷,此事为何不亲自……”德平问道,他不明白,自家主子分明担心极了,面上却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他们就等着看我的反应,这种时候,我必须表现得不关心,因为说不定父皇也在观察着我。”赵铭坐到桌案后面,捏着眉心道,“此事你要全力协助,派出所有人手,我这边也不用留人,让他们都去找。”

德平听了,嘴唇动了动,本想说什么,可终究还是忍住了。罢了,主子的事就由主子说了算吧,他也有他的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