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嫣然一笑,轻移莲步,上前道,“世子妃长途跋涉,定然已经累了,不如先歇一歇吧。”
她讨好的看着黎言裳,希望能得到黎言裳的赞赏,更希望能把汪氏压下去。
黎言裳却看也没看她一眼,温和的目光只注视着汪氏,笑道,“我倒是还想与魏夫人说说话呢,如果你们累了,就先下去吧。”
钱氏顿时脸色一变,以为黎言裳误解了她的意思,急忙道,“世子妃误会了,贱妾不是这个意思,贱妾是怕您过于劳累,如果您想说话解闷的话,贱妾们都在此陪着您。”
黎言裳面上却带了一丝厌恶,淡淡的道,“几位姨娘忙的话,请自便,不必陪在这里,我与魏夫人说说话便好。”
钱氏被噎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退后两步不敢再多说话。
其余四位姨娘见她拍马屁没拍对地方,又抬高自己身价与世子妃攀话,却被世子妃给婉拒了,顿觉一阵解气,目里都含了些嘲弄。
汪氏瞧见几人的面色,心底暗喜,遂道,“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们伺候了,你们先下去吧,有事我会让人叫你们去的。”
五人又齐齐屈膝道,“是,夫人。”又齐齐的转身出门。
五人一走,浓烈的脂粉味顿时消失,屋内空气也清新不少。
黎言裳便冷叹道,“魏夫人真是好脾气,瞧这五位姨娘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夫人还任由她们在眼前晃来晃去的,换做我,早就看不下去了。”
汪氏的面色变了变,露出一抹无奈了,她也不想见到她们,可魏廷建喜欢,那她又有什么办法?与其让她们在背后说自己坏话,还不如摆在眼皮子底下监视着,但她却不会这样当面对黎言裳说,只是顺着黎言裳的话道,“好脾气也是为了我们老爷,只可惜老爷却不明白我的这一番苦心。”
黎言裳携着汪氏的手在一旁椅上坐下,眉角微挑,语气里多了几分冷冽,“魏夫人,我是个性子直爽的人,向来有一说一,我与你这般投缘,有些话闷在心里不吐不快,若我说出来,您可不要生气。”
汪氏见她初次见面就如此坦言,不但不怀疑,反而还多了几分感激,“世子妃,妾身真没想到您竟是这样直爽的人,妾身原以为您,高高在上,天仙般的人物,怎会与我说话。您有什么话尽管我,妾身一定洗耳恭听。”
黎言裳正了正神色,目光直直的盯着汪氏,“我原本是不喜欢多说话的,但今日见到夫人实在有缘的很,愿与夫人结为好友。我方才瞧着那几位姨娘的神色,似乎对夫人有所不敬,是也不是?”
这句话正击中了汪氏的要穴,汪氏心头一颤,眼中渐渐蓄出一层泪雾来,稍带哽咽的道,“世子妃真真有眼力,的确如此,她们自恃家世背景比妾身高,又深得老爷喜爱,便不把我放在眼里,当着老爷的面还能尊我一声夫人,背着老爷时候,甚至都装作看不见我。”
说到最后,她眼里的泪滚落下来,哽咽不已。
黎言裳面色一冷,带了几分怒意,“真是岂有此理,哪有这样对待主母的?难道魏城主就没有察觉吗?”
汪氏更觉难过,低声道,“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我年轻貌美时还能恩爱,如此已是年老色衰,哪里还能有我?老爷或许是知道的,但也只做不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黎言裳便叹道,“魏城主英雄一世,没想到也是个糊涂的,妾室哪里比的上发妻?大难临头,唯有发妻紧紧相随而已。”
汪氏重重的点着头,颤声道,“正是这个道理,可是老爷已被美色蒙蔽,哪里还能想到这些?”
黎言裳看她一眼,心知她已动了真情,完全相信了自己,遂道,“夫人不必伤心,你一片苦心,总有一日魏城主会看到的。”
汪氏却冷笑一声,“就算他看到了又能怎样?我至今无子,若那几个得了儿子,只怕我夫人的位子都要保不住了。”
黎言裳禁不住眉角皱了皱,瞧着万氏年纪不小了,怎会到现在还没子嗣?遂问道,“魏城主膝下几子?”
汪氏摇了摇头,“老爷膝下无子,所以才会娶进来这么多个。”
黎言裳方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五个姨娘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定是使尽浑身解数盼着能为魏廷建生下一男半女,那便是独一无二的。
她轻声安慰道,“魏夫人,魏城主当年英雄盖世,定不会辜负于你,如今最要紧的是你抓住这几个人的命脉,无论到了什么时候她们都能听命于你,这样才能免除后顾之忧,保的你夫人之位永不动摇。”
汪氏眸光闪亮,这正是她苦思冥求却终无果的,遂稍显紧张的问道,“世子妃,请您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呢?”
黎言裳刚想说话,门外有人说话,“世子爷回来了。”
汪氏吓了一跳,急忙站起身,一双眼可怜巴巴的望着黎言裳,有心再多问两句,却又怕来不及细说,遂充满了矛盾。
黎言裳缓缓站起身来,见宇文晔踱步进来,规规矩矩的屈膝道,“世子爷。”
汪氏也跟着行礼,“世子爷。”
宇文晔瞟了一眼汪氏,“魏夫人请免礼。”
汪氏有心逗留,却没胆再说,内心纠结的厉害,嘴上却道,“世子爷世子妃好生歇着,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外头的人,或者让她们去找妾身。妾身先行告退了。”
宇文晔点头道,“多谢魏夫人。”
汪氏扭了身出门,走到门口时,缓缓的侧过头来看黎言裳,恨不得能把她拉出来把方才没说完的话再说完,无奈黎言裳已转过头替宇文晔脱下外衣,她只好不甘心的转过头去出了门。
待汪氏走远了,黎言裳听着外头没了动静,才压低声音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该不会想与他们来个里应外合吧?”
宇文晔面色悠闲,“魏廷建果然想用轩辕宗誉引七毒门上钩。”他端起桌上一杯茶,瞟了一眼黎言裳,“魏廷建不愧是上过战场的老将,大牢四周布置的极为周密,别说是七毒门的人,就是一只苍蝇进去,也休想飞出来。”
黎言裳心下不觉有些诧异,但想起府衙里的各种建筑,随即释然,遂道,“看来这个魏廷建心思慎密,并不想他表面开来那么粗枝大叶。”
“魏廷建与吴又进算是同门师兄,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只是后来吴又进拒绝入朝为官,两人才有了天差之别。”宇文晔双眉微挑,眼角露出一丝笑意,“这魏廷建倒也会享受,权势财物美人,样样不少。”
黎言裳撇撇嘴,讥笑道,“难不成世子爷都眼馋了?”
宇文晔嘴角扬了扬,乌黑的眸底深不见底,“自是眼馋的,这城主的称呼在整个天宇朝可都是独此一份的,这云城虽离京城不远,却又与别处不同,不知道多少人都眼馋这里呢。”
黎言裳在他对面坐下,抬手提起茶壶,又给他续上一杯茶,“那你想好怎么救人了吗?”
宇文晔望着她,抿了抿嘴角,眸中闪过一抹阴沉的亮光,“我准备来一招放虎归山。”
黎言裳静等着他再说下去,却见他已紧闭了双唇,低了头深思,一脸的阴沉。
府衙的夜晚稍显阴森,似是有无数幽魂在上空飘荡,暗寂的空气里浮着一层凉意。
厢房的门稍稍动了动,里头传来宇文晔低沉的声音,“进来。”
木门吱呀一声,白吴闪身而入,又将门关好,走到屋中央站定,垂首道,“世子爷。”
黎言裳见他进来,才想起白日里白吴似乎并未跟着一起进府衙来,如今便是跳墙而来了?
宇文晔坐在桌前,正低着头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写完后,他把纸折起来放进一个信封里,递给白吴,“你把这个交给易爷。”
白吴两手接过,应道,“是,世子爷。”
他将信封揣进怀里,垂手而立,“世子爷,府衙守卫森严,暗中隐着些暗哨,属下怕惊动他们,只是点了两个人的睡穴,世子爷还需当心。”
宇文晔略一点头,“你自己也要小心,这个魏廷建可不是省油的灯。”
白吴点点头,转身离去。
云城兴和茶楼,易生与七毒门三位堂主围坐在一起,桌子中央点着一直红色蜡烛,烛光照在几人面上,映出他们脸上的焦急之色。
易生刚看完宇文晔写来的信,目光在另外几位堂主面上扫了一圈,“世子爷的意思是让我们再等五日,五日内必将门主救回。”
紧挨着他左侧而坐的一个稍显年长的是二堂主薛贵生,一脸络腮胡,说话声音如钟鸣,“大堂主,这位世子爷可信吗?”
他并未见过宇文晔,因为门主被官府所抓的事,对官府中人颇为介怀,遂对宇文晔没有几分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