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成为「工具」已是不可违抗的残酷命运,
那么,比这更残酷的,也许是在过程中仍然保持作为「人」的秉性。
真实世界注定会有残缺,但总有人不愿被同化成残缺的那个部分,
她们要用理智,用情感,用一切有目的的劳动,对抗这命运。
……
世界历4631年,一个在异国被囚禁多年的中年人重新回到了故土,故事从这里正式拉开帷幕。
一想到这扇门后面也许就藏着让许多水银针倒戈的原因,她就忍不住屏住呼吸。
“您在听吗?”年轻人又问。
“什么?”
“刚才我同您说……”
“制约时间?”维克多利娅看了女孩儿一眼,“制约时间怎么了?”
对方摇了摇头:“……算了,这边来。”
她按下了墙面上的开关,于是一条通向更深处的长廊次第亮起,这里不再有厚重的闸门了,看起来是一处地下研究站。
“我将向您展示的,是此前我们从未向旁人展示的东西,您会明白的。”
越往深走,维克多利娅越觉得这里像预备役基地的螯合物对战室,也就是那些水银针二次觉醒的地方,然而这里几乎没有什么人,整条雪白的长廊只有她们两个来客。
年轻的水银针来到一处实验室,按下开关,一束强光打向了更远处的一个箱笼。维克多利娅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孩子蜷缩在箱子里,他原本在黑暗中睡着,但此刻强光直射他的脸,令他不由得举起双手,挡在面前。
“这是谁?”
“我们在十二区南部带来的一个实例。”年轻人道,“您等等。”
年轻人拨下几道摇杆,直射箱笼的射灯变得更加明亮,被突然唤醒的男孩子也觉察到了远处的来客,他愤怒地捶打箱笼。维克多利娅此时才看见,对方身上也戴着同先前自己一样的枷锁——用于限制螯合物行动的枷锁。
年轻的水银针在屏幕上键入一串数字,远处男孩身上那套特制的金属枷突然脱落了一半,男孩开始用维克多利娅听不懂的语言发出叫骂,他厌烦地对着脱落的枷锁拳打脚踢,试图将它抛出箱笼之外。
维克多利娅的表情从震惊转向厌恶,她看向身旁的水银针:“……这到底是在干什么,你们这种行为——”
话还没有说完,维克多利娅的声音低了下去。
远处的暴力行为在某一个瞬间突然升级,男孩摔打枷锁的声音从间歇巨响转为连续且骇人的击打声。他像一只被激怒的困兽,第一千零一次向这个禁锢着自己的箱笼发出攻击,那不是普通人可以抵达的力度和频率。
……预备役?
维克多利娅有些困惑地望着眼前的景象。
“那是螯合物?还是水银针?”维克多利娅低声道。
“当然不是螯合物了,您没有看见他的两臂并没有螯钳吗?”年轻人道,“不过也不能说是水银针……”
维克多利娅瞥了年轻人一眼——眼下哪里还能用手部特征来验证一个人是不是螯合物?
“请注意看。”
年轻的水银针再次发出指令,笼中的男孩倏然倒地并剧烈地抽搐,而后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维克多利娅明白这是什么手段。每一个基地与工作站地下囚室内都配备有电刑装置,它能够引起强烈的痛苦但又不会在表面留下明显的痕迹。
接近七十五毫安的电流以不规律的频率从人体通过,会快速引发心室性颤动,极易引发猝死。
眼见男孩倒地不起,维克多利娅这边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停下。”维克多利娅厉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要看我,看前面”年轻人直视着远处,“不要错过眼前发生的事情。”
箱笼内伸出了若干机械臂,它们检查了男孩的状态,而后又重新与囚笼的骨架重合在一起。大约半分钟后,男孩醒了过来。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在有些虚弱地拍打了几下箱笼的金属杆后,他再次进入到先前近乎狂暴的状态中———
从他苏醒,到再次进入子弹时间,还不到一分钟。
...
如果成为「工具」已是不可违抗的残酷命运,
那么,比这更残酷的,也许是在过程中仍然保持作为「人」的秉性。
真实世界注定会有残缺,但总有人不愿被同化成残缺的那个部分,
她们要用理智,用情感,用一切有目的的劳动,对抗这命运。
……
世界历4631年,一个在异国被囚禁多年的中年人重新回到了故土,故事从这里正式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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