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房外,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秦家大太太已经支持不住了,但却死活不愿意离开。顾家太太也是面色发白,作为女人,再清楚不过生产的危险性了。这秦曦本就体弱,原以为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调养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却不曾想到即将临盆之时竟然遇到了危险。
顾家二少爷面上看起来倒还算是镇定,可一双眼睛完全没有了神采。他的腿疾并没有痊愈,虽然能够站立和慢走,但长时间的站立会让他的双腿痛苦不堪,可即便如此,他也依然等候在产房之外,若不是秦少天逼着他坐下,他还会一直站着、等着……
秦曦发动的时候,是在午时前一个时辰,接连一下午、一晚上,直到明月高挂,产房里才终于有了动静。
只是,那声微弱的婴儿啼哭声,不仅没有让众人悬着的心放下,反而有种要虚脱的感觉。
“是个女孩儿,孩子无事,但母亲怕是有些难熬。”出来报讯的是稳婆中的一个,她抱着襁褓走出来,说出的却不是什么好消息。看了看众人,迟疑了半天后,将手上的襁褓交给了洛芸蕊。
之所以选择洛芸蕊,却是因为顾家二少爷从一听到消息就踉踉跄跄地冲进了产房,似乎完全不理会产房不吉利的说法。至于顾家太太和秦家大太太则完全是一副虚脱了的样子,而秦少天虽然安然无恙,却是一副恨极了的模样,让人不敢靠近。
洛芸蕊接过了襁褓,襁褓之中是一个显得有些皱巴巴的孩子,浑身的皮肤是通红的,头上几乎没有几根头发,看起来像只小猴子多过于像个小姑娘。不过,掂掂分量倒是不轻,毕竟秦曦也就早产了没多少天,方才稳婆也说了,孩子并无事。
只是,秦曦……
奶娘是事先备下的,洛芸蕊先让奶娘喂好了孩子,也不敢直接离开,而是亲自抱着孩子在外间等着。
娃娃从最初到现在都一直陪伴在秦曦身边,连面都没有露过,这不仅不能让洛芸蕊安心,反而让她更加忧愁。娃娃的医术一贯都是很好的,再加上又有旎虚空间的逆天药材在,本不应出现意外的。可那么长的时间,娃娃都没有露面,让洛芸蕊的心慢慢地沉到了谷底。
时间一点儿一点儿地过去了,小小的婴儿已经睡熟,杰哥儿三个也由奶娘丫鬟带着歇下来,但其他人却是一夜未眠。
在这期间,丫鬟们往产房里送了无数盆热水,还有小丫鬟过去跟洛芸蕊说,要开搁在洛芸蕊屋子里的大箱子。洛芸蕊明白这只是障眼法罢了,不过她屋子里也的确有一口搁了药材的大箱子,干脆连箱子都给搬进了产房里。
直到破晓时分,娃娃才从产房里出来了,因为她的体质特殊,倒是不至于特别疲倦,但毕竟忙活了一天一夜,她的身上全是大片大片触目惊心的血迹,让人几乎不敢直视。
匆匆换了一身衣物,娃娃身上还是有些血腥味,可这会儿却没人会计较这些的。
顾家二少爷和秦家大太太都进去陪伴秦曦,娃娃却要留下来讲述事情经过。
其实在昨夜,秦少天已经问过了其他几个丫鬟,得到的回答无非是有个女人冲撞了秦曦,旁的事情因为离得有些远,加上当时娃娃还手比较快,的确是不大清楚的。
可娃娃却说秦曦这一回是非常凶险,因为昨个儿那根本就不是简简单单的冲撞而已。
“是用一把小小的匕首刺了过来,这么长的。”
娃娃比划了一下,大约有成人的巴掌那么长。“直接就刺到了小姐的腰腹部,那些流下来的血迹根本就不是因为早产。不过,因为被刺激了,很快小姐就有了早产的迹象。”娃娃口中的小姐指的是秦曦,原本当着顾家人的面不该这般称呼,但现在却没人会计较那么多了。
娃娃不会说谎,也不会刻意夸大事实,这是秦家人都知道的事实。
顾家太太虽然跟娃娃不是很熟悉,但因为前几年娃娃也有去顾家帮顾家二少爷调养腿疾,也略微知道几分。可正是因为如此,所有人都齐刷刷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因为早产,秦曦的身下全是血迹,丫鬟婆子们到底都是没见面什么世面的,加上娃娃又一直守在秦曦身边不让旁人碰触,因而真的没有人发觉到这一点。
“匕首呢?”秦少天抿着嘴,眼里全是恨意。
娃娃当然知道这并不是针对她的,也就不会介意:“当时匕首整个儿都刺进了小姐的身体里,等后来,我抱着她去了产房里,因为担心直接拔出来反而会大出血,就暂时没有拔掉。后来,孩子出生了,我才好不容易把匕首拔了出来。”
迟疑了一下,娃娃有些不确定:“拔出匕首后,我忙着给小姐止血,好像、好像被我随手丢在了一边。呀,我去产房找找!”
“不用了,我让其他丫鬟去找。”秦少天制止了秦曦,转身唤了两个丫鬟进来,一个去产房里找匕首,另一个却是要将被打晕关在柴房里的周蝶舞带来。
娃娃是不认识周蝶舞的,这个名字她虽然听过,但人跟名字却是未必能够对得上号的。
见娃娃一脸的狐疑,洛芸蕊补充了一句:“周蝶舞就是那个伤了曦儿的人。”
“是她!”娃娃立马就变了脸色。
秦曦的性子软,以前娃娃也救过她,还治好了顾家二少爷的腿疾,因而一直以来见到娃娃都是好声好气的,还会经常拿精致的茶点招待娃娃。娃娃对秦曦的印象一贯都是很不错的,事实上只要是不会凶她,又跟洛芸蕊没有利益冲突的人,娃娃都挺喜欢的。
“娃娃,周蝶舞是突然冲过来的吗?当然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得知秦曦暂时没有危险之后,秦少天在放下心来的同时,却对周蝶舞充满了恨意。尤其是在听到了娃娃不曾做过任何修饰的话语后,那股子恨意盘踞在胸中,让他恨不得将周蝶舞碎尸万段!
娃娃歪着头想了想:“不是的,当时那个丑八怪好像是要给小姐看什么东西,我们都以为她是庄子上的农户,当然她脸上戴着面巾的。可是突然间,她就这么冲了过来,那时候她跟小姐就两步远,我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秦少天气得面色发黑,而这时,去产房里找匕首的丫鬟已经过来了,一道儿跟来的还有秦家大太太。
“少天,这个匕首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出现在产房里?曦儿她到底怎么了?”去找匕首的丫鬟事实上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因而也没有背着秦家大太太。自然,这一幕就被当时在产房之中的秦家大太太看在了眼里。
微微有些迟疑,但秦少天还是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这事儿瞒不住的,也不像是平日里在外头发生的事情,可以不去打扰秦家大太太,关系到秦曦的事情,秦家大太太完全有权利知道。
只是,秦少天高估了秦家大太太的承受能力。
本就有些年纪的秦家大太太,一天一夜未曾休息,吃食也顶多就是随便塞了两口,而且还是一直都提心吊胆的,在听了秦少天的话之后,秦家大太太直接软倒在地,幸好之前娃娃已经注意到了,及时扶住了秦家大太太,并将她安置在一旁的睡榻上。
细细把脉之后,娃娃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倒了一粒药丸塞进了秦家大太太的嘴里。
“太太只是忧虑成疾,好好休息就没关系了。”娃娃的言下之意就是,接下来最好别打扰到秦家大太太。
早在秦家大太太软倒在地时,秦少天就已经后悔了,只是当周蝶舞被带过来的时候,秦少天脸上那一丝后悔却直接转变成了恨意。
“少天,先问个清楚。”洛芸蕊上前拦住了秦少天,周蝶舞到底是周家的嫡女,而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个仆妇。况且,真要动手教训的话有的是机会,倒是不必急于一时。
“好,那我就先问个清楚明白!娃娃,你带着太太先去休息,过会儿我再过去看她。”
娃娃力气极大,一个人就可以将秦家大太太抱过去,不过为了稳妥起见,秦少天还是唤了两个婆子跟着一起过去。等秦家大太太离开后,秦少天二话不说,拿了桌上的一壶茶水,劈头盖脸地就泼到了周蝶舞的脸上。
“那是热……”
洛芸蕊话音未落,茶水已经泼了上去,随即周蝶舞一声惨叫,惊醒了过来。
其实,昨个儿下午周蝶舞就已经醒了,只是当时她被关在柴房里,也没有水也没有吃食,熬到半夜里就受不住晕过去了。要知道,秋季的夜里也是极为冷的,而那会儿却是真的没人会记得她,即便门外有看守的婆子,却绝对不会在意她是饿着还是冻着了。
“周蝶舞,很好,周家的嫡女是吧?真是太好了,这一次,我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你知道得罪我秦家的下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