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冬天的衣服。”
天仙妈连连摆手道，“你给自己买吧。”
二百一件的衣服，她还不起这个人情。
“客气啥。”
许跃新说道，接着转向店员，“男款的来件大码，女款的来件中码。”
根据他观察，天仙妈属于身材高挑而欣长那一挂，买中码应该合适。
天仙妈见状想阻止，可是营业员已经把羽绒服拿了过来，许跃新也付了钱。
这年头国营商店买东西没有退货的说法，付了钱就不带送回去的。、
天仙妈只好接过羽绒服，发现手感竟是意外地轻。
这年头的人过冬，大多是穿棉袄，条件好的会买一件大衣。
而她手中的羽绒服，无论是和棉袄比还是和军大衣比，分量都轻多了。
不愧是羽绒服，拿在手里就跟羽毛一样轻。
天仙妈心想道，把羽绒服往身上一套，试试效果。
别说，可真暖和，比棉袄强多了。
果真是一分钱一分货，二百块一件的衣服，穿在身上就是不一样。
“瞧，多好看。”
许跃新替天仙妈理了理衣服，指着镜子中的她道，“你还不肯要。”
和他想象的一样，天仙妈穿上羽绒服后脸蛋显得更加小巧，身材显得更加高挑，看起来比以前更加标致了。
而且这件羽绒服是白色的，穿在天仙妈身上更显得她脸蛋白嫩剔透，气质飘飘欲仙。
听到他的声音，天仙妈也看向镜子。
这一身羽绒服穿着确实好看，比大棉袄穿在穿上强多了。
天仙妈寻思道，只是一想到羽绒服是许跃新花大价钱买下来的，她仍感到非常不好意思。
等许跃新也试完羽绒服，两人一起走向其他柜台时，天仙妈坚持给他买了一件高龄羊绒衫，一条做工精良的小牛皮皮带。
两人揣着大包小包离开百货大楼时，已经是中午。
许跃新请天仙妈在老莫吃了一顿，接着坐摩托车一起回家。
“东西放进来。”
上车前，许跃新打开后备箱，和天仙妈说道。
天仙妈没有多想，把装有羽绒服、高跟鞋鞋盒的袋子都放了进去，整理得整整齐齐后盖上后备箱。
“走吧。”
在后座上坐稳后，天仙妈和许跃新说道。
“轰隆隆！”
许跃新一脚把油门轰到最大，哈雷摩托立刻像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
百公里加速4.8秒，哈雷摩托值得拥有！
天仙妈本来正用手扶着后座保持稳定，遇到加速后连忙慌乱地抱住许跃新，防止摔下来。
感受到天仙妈的拥抱，以及她曼妙身材贴在后背上带来的压迫感，许跃新心里笑了。
当初让天仙妈把东西放进后备箱，就是为了得到此刻的体验。
当然许跃新还有点不知足，在驶上二环路后，他又轰了一波油门，把速度飙到了最大。
排气道的轰鸣声中，疾风迎面扑来，后座上的天仙妈被吓得花容失色，顿时将他抱得更紧了。
“慢点儿。”
天仙妈顶着风在许跃新耳边道，“我有点怕。”
“没事，一会快到了。”
许跃新表面上宽慰道。
开慢点？
笑话。
慢了他还怎么享受到天仙妈从背后紧紧拥抱的福利。
片刻后，两人抵达国公府门口，许跃新恋恋不舍地下了车。
停好车，许跃新和天仙妈走向她住的房间，打算在里边坐一会。
许跃新分配给天仙妈的房子，是中院最大的一间厢房，约有30个平方。
屋子本来是用来堆一些暂时用不着的家具、杂物，许跃新在天仙妈来前整理了一下。
至于整理完的状况嘛……只能说马马虎虎，人待在里边能下脚的水平。
不过，在天仙妈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后，许跃新立刻眼前一亮。
原本有些杂乱的屋子，被她收拾得井井有条，就连桌面上都擦得一尘不染。
看来天仙妈是个很爱干净，很讲究整洁的女人。
许跃新琢磨道。
进了屋，许跃新和天仙妈一块，将羽绒服、高跟鞋放进她的行李箱。
“明天几点的车票？”
忙活完，许跃新在床边坐下，向天仙妈问道。
“早上的。”
天仙妈也坐了下来，不过并没有挨着许跃新，相反保持着一段距离。
“我送你过去。”
“不……不用，离得这么近。”
天仙妈目光闪躲道，她还沉浸在今天早上和许跃新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中没回过神。
天仙妈出发前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会和许跃新发展到这一步。
先是拉手、抱在一起，接着被许跃新亲了脸，最后甚至主动抱了许跃新……
天仙妈为此感到很害羞，脑子里也很乱。
“行李太多了。”
许跃新说道，“你一个人顾不过来。”
“可别跟来时那样，又丢了行李。”
天仙妈看一眼地上的大包小包，短暂地沉默了一下。
两只行李箱，两个大包裹，她一个姑娘确实没法拎。
而其中大部分都是许跃新给她买的衣服、用品。
“那……就麻烦你了。”
天仙妈犹豫一会后说道，接着又补了一句，“我走了，你以后好好过日子。”
“只要别乱来，你会很幸福的。”
“不劳驾你操心。”
许跃新呵呵一笑道，“我知道自己该怎么过。”
“以后来京城，记得跟我说一声。”
天仙妈为难地看了许跃新一眼：看架势，他是不想和自己分开了。
这可真是难呀。
天仙妈默默叹一口气道。
“你给我买了这么多东西，我要给你打个欠条。”
经过一番决心后，天仙妈凝眉道，“加在一起应该是450块钱，对吧？”
“你一年工资多少钱？”
许跃新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反问道。
“也是450。当然你放心，我会慢慢存钱还的。”
天仙妈坚定道。
“可别，别为存钱把自己饿瘦了。”
许跃新将大手覆在天仙妈手上道，“那样我会心疼的。”
“那也不用你管。”
“怎么不用我管，亲都亲了，我得对你负责。”
许跃新呵呵一笑道，“咱得做个负责任的男青年，是吧？”
“真负责，你就不该对我做那些……”
天仙妈幽怨地看他一眼道，“正常相处不好吗？”
她想劝退许跃新，没想到许跃新一听反而来了精神。
“你漂亮身段好，我个儿高长得周正，咱俩相处时产生点什么才是正常的。”
“要是什么都不发生，那才叫不正常，对吧？”
“不许乱说。”
天仙妈脸一红，连忙制止道。
他居然能这么理直气壮。
天仙妈郁闷地想道，感到更加地心烦意乱。
“唉，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天仙妈叹一口气，将忧愁的目光投向窗外道，“反正我明天就回武汉。”
“你不愿打借条也不要紧，我知道你家在这，直接每个月按地址给你寄钱。”
“可别，邮寄手续费多贵，买邮票也要花钱。”
许跃新笑着制止道，“你要真想还钱，就等到哪次来京城时当面交给我吧。”
既然天仙妈执意还钱，就先顺着她说好了。
正好再制造一次见面的借口。
“我下次还指不定什么时候过来。”
天仙妈摇摇头道。
“也有可能是我去武汉，呵呵。”
许跃新说道，“你把地址给我，到时候我去找你。”
“你还在上大学，应该没什么事需要去武汉吧？”
“单纯去玩玩，不行吗。”
许跃新长呼一口气，优哉游哉道，“天大地大，任我遨游。”
“好吧。”
天仙妈说道，“我们歌剧院在江岸区，旁边就是市二中，很好找的。”
“嗯，你是武汉人吗？”
“不我东北的。”
天仙妈如实相告道，“后来分配到的武汉。”
“原来如此。”
“想家不？”
“想啊。可是老家离得太远，一年也未必能回去一次。”
“对了，你是京城人吗？”
“不，爸妈那一辈迁过来的。”
“哦哦……我听你媳妇说，你爸是位高级知识分子？”
两人聊天时，天仙妈在不经意间暴露了潜意识中对许跃新的兴趣。
“嗯，他以前在青华当教授，后来调到其他地方了。”
“青华的教授？真厉害。”
“他们平常不住在这间院子？”
“嗯，一般就我跟我媳妇住这儿。”
“那你爸妈可真疼你……”
天仙妈感慨道。
四进的大院子啊，占地面积毛毛估都有两亩多了。
就这么直接给许跃新和他媳妇儿住，老两口都不住这儿。
“我爸妈确实疼我，不过房子是我自己买的。”
许跃新淡淡道，“去年刚买下来。”
“你自己买的？得花不少钱吧。”
天仙妈微微睁大一双美目道。
年纪轻轻就靠自己买了房子，可真有本事啊。
就是不知道他是靠什么挣的这么多钱。
“嗯，花了几十万。”
“这么贵……”天仙妈赞叹道，“不过这钱花得很值，住在这里实在是太舒服了。”
天仙妈说的是真心话，像这样面积宽敞、装修精美且古色古香的院子，对住在里边的人来说简直是一座人间天堂。
同时，天仙妈很想知道许跃新是从事什么行业，挣出了这么大一间院子。
不过刻在骨子里的礼貌和修养告诉她，不应该随意打听别人的生财之道。
“住着舒服吧，舒服我给你留一间。”
“以后请你常来小住。”
许跃新揽住天仙妈的香肩道。
天仙妈赶紧挣开：“别闹，这是你家。”
天仙妈原本正处在恍惚中，为许跃新的能力而叹服，直到此刻她才稍微清醒过来。
“不在我家就行了，是吧？”
“那也不行。”
天仙妈坚持地摇摇头道，“我会记得你的好，但我们真不能再发展下去。”
许跃新微微一笑，没有继续去搂抱，只是将看向天仙妈的一双美目，和她目光相接。
“像你们歌舞团的姑娘，开销都挺大的。”
“是吧？”
许跃新别有意味地问道。
“嗯，是的，怎么了？”
天仙妈承认道。
歌舞团的女孩子烧钱，这是大家不争的事实。
像她们团里的姑娘们，很多宁可在吃上节省，也要买漂亮的裙子、鞋子。
刚参加工作时，大家基本每个月工资都花光，等到后面要么靠自己拼职称涨工资，要么嫁个条件好的丈夫，来支撑消费。
“我看得出你对我有感觉，而且，我能支撑得起你的开销。”
许跃新坦坦荡荡，毫不避讳道，“只要你能想得到的东西，我都买得起，并且愿意为你付钱。”
“所以你不应该逃避。”
这……
他说话都是这么直接的吗？
天仙妈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我们没有感情基础……”
天仙妈试图申辩道，“而且我们离得太远，不现实。”
没有感情基础？
呵呵，这话里的意思岂不是……
许跃新眉头微微一抬，轻松地笑了。
“好，你承认自己对我有感觉了，只是相处得还不够多。”
“至于距离，这从来不是问题。有钱有感情，山海皆可平。”
“而且谁知道你以后会不会来这边？”
许跃新眉宇间带着笑意，语气却很认真道。
改革开放前，国内基本不存在辞职、跳槽的说法，只有公家单位之间的相互调动，而这种调动难度很大。
近些年来，情况发生了变化。开始有一些胆子大的人在寻求调动未果时辞去原有职务，跳到另一家单位。
京、沪两座大城市，从此开始了对全国人才的虹吸。
比如数年后《红楼梦》剧组的演员们，他们大多在拍摄结束后选择离开原来的单位，留在京城寻求发展机会。
像天仙妈这样一流的舞蹈演员，留在京城的也有很多。更何况她原本就是东北的，来京城离家也近一些。
“你说来京城吗……”
听到许跃新的话，天仙妈陷入沉思中。
如果说是为了演出、旅游来京城，那她确实是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过来。
可要是为了个人发展而跳槽，那就不好说了。
在京城呆的这些天，天仙妈确实意识到这里的文艺团体数量更加庞大，在这里能拥有更多和同行间交流提升的机会，十分有利于个人发展。
要不要寻求机会来京城呢……
天仙妈有点拿不定主意。
天仙妈目前所在的歌舞剧院对她挺好，才工作没两年就破格为她分了房子。
虽说只是一个十几平方米的开间，可这也是多少同事羡慕不来的。
按照规定，一旦她离开单位，房子就得交回去，这是个不小的损失。
而且她听说京城目前许多单位人满为患，房子不够住，连解决宿舍都困难。
就算能解决单位，闹不好还得自己出去租房子住。
所以，真要离开一个已经扎根的地方，来到京城像浮萍一样飘荡吗？
几经权衡，天仙妈还是拿不定主意。
期间，许跃新将天仙妈思考的神态全部看在眼中，大概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你回武汉后，我有时间会去看你。”
“什么时候你想来这边发展了，就跟我说一声。”
“你放心，只要你人过来，住房什么的都不用操心，我会替你解决。”
许跃新直截了当道，“总之生活条件方面只会比你在武汉时好。”
“你只需要专心发展事业就行。”
听到许跃新的话，天仙妈心里咯噔一下。
哪怕明白自己不该接受许跃新的好处，这时她的心里也很温暖。
“来不来的，再说吧。”
天仙妈神情动摇道，再次扭过脸逃避许跃新的目光。
张弛有道，许跃新没有催逼她。
“你慢慢想吧，有答案了给我发电报。”
“反正我这边随时都可以为你准备好条件。”
许跃新语气温和道。
天仙妈是一只优雅的白天鹅。
逼得太紧，只会将她吓跑。
见许跃新如此表态，天仙妈原本紧绷的情绪慢慢舒缓下来。
他怎么又变得不急不慢了？
也许，他是真心对自己好，而不是单纯想占有？
天仙妈猜测道，甚至开始为自己刚才的过度戒备感到不好意思。
作为一名舞蹈演员，天仙妈对于事业的追求很执着。
为拿出更多时间练习舞蹈，天仙妈可以不谈恋爱，不做一切有可能分心的事。
如果许跃新真能为她提供优越的条件，让她得以全身心地投入进事业中。
那么这对她来说，还真是一个极具诱惑力的选项。
天仙妈犹犹豫豫地想道，眼神中浮现迷茫。
“丽丽，先别想那么多了。”
这时，许跃新一句话将天仙妈从思绪中拽回现实，“咱们聊点别的吧。”
“嗯嗯，好。”
天仙妈本来正在伤脑筋，听到后立即点头道，“聊聊你在学校的事吧？”
“我在学校就是上课，不怎么参加活动。”
“你呢，你之前是哪个舞蹈学校毕业的？”
“我……我从小就在歌舞剧院学习，没去过舞蹈学校。”
天仙妈不好意思道。
“这样啊，那你天赋很好，把那么多科班出身的都比下去了。”
“哪里……其实我也很想在舞蹈专业的院校学习，否则理论知识素养，后边很容易遇到瓶颈……”
天仙妈带着遗憾道。
想进入舞蹈院校学习是吧？
行，记下天仙妈的愿望了。
许跃新听到后心想道。
第二天早上，许跃新送天仙妈去火车站，帮她一直把行李提到月台。
火车出发后，许跃新和天仙妈挥手道别，彼此目光中都充满了不舍。
“回见。”
“嗯……回见。”
天仙妈稍一犹豫后，郑重点头道。
火车喷着浓浓的烟雾，载着许跃新的思念驶向南方。
等到车尾消失在地平线尽头的铁轨上时，许跃新离开站台，踏着晨曦回到家中。
正院正房的卧室里，许跃新打开抽屉，找出一沓小纸片。
这些都是许跃新之前接受人民文学颁奖时收到的名片，里边不乏京城文艺界的名人。
许跃新想看看里边有没有舞蹈界的老师，好为天仙妈找到一个学习的机会。
一张、两张……
不断有名片被许跃新拿起，又放到一旁。
终于，在翻到中间时，许跃新找到一位京城舞蹈学院老师给的名片。
这位女老师是舞蹈学院的副教授，许跃新至今还残留有对她的印象。
印象里她是一位和蔼可亲的女同志，或许和她聊聊后，能为天仙妈争取到一个机会。
许跃新寻思道，按照名片上的地址给对方写了封信，表示希望有机会登门拜访。
很快，许跃新就收到了女副教授的回信，对方在信中欣然同意。
去别人家带什么比较好……
看完回信，许跃新琢磨道。
经过一番思考，他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了书架上。
带一套自己的全集吧，在每一册上都签上名字，写下寄语。
这比送吃的喝的作为礼物强多了。
许跃新作出决定道，从书架上先后取下好几本书，思考起寄语文案。
……
数日后，许跃新骑上摩托车，前往海定区万寿路。
这是京城舞蹈学院的地址，女副教授就住在学校附近的家属院里。
到了家属院，许跃新打开后备箱，抱起里边的一大摞书，和开门的保卫报过姓名。
女副教授显然提前和保卫说过，对方都没有让许跃新登记，就让他进去了。
走到女副教授家门前，许跃新叩响屋门，很快门就开了。
“哎，你好呀跃新同志，来进屋，坐……”
女副教授对许跃新很是热情，将他请进家后又是倒茶，又是拿糖果出来招待，一口一个大作家。
许跃新被她的热情弄得简直不好意思。
“这些是我作品的全集，今天带来给你，还望你不要笑话。”
“这么厚的礼。”
女副教授嘴角微微翘起道，拿起其中一本书打开封面。
“还有签名？”
看到封面上许跃新的大名，女副教授笑盈盈道，“太谢谢你了，我一直想得到一本有你亲笔签名的书。”
“今天算是圆了梦。”
“不至于，不至于。”
许跃新谦虚地摆摆手道，开始向女副教授说明来意，“我今天上门打搅，主要想向你打听一个事儿。”
“说嘛，别太客气。”
“请问你们舞蹈学院招生政策是怎样的？”
“哦……你说招生啊。”
女副教授放下书本，认真地点点头接着陷入沉吟道。
听到许跃新的问题，女副教授清楚他肯定是有熟人想进入京城舞蹈学院学习，所以来她这问问有没有门路。
许跃新见女副教授没答话，心里也不着急，往椅子上一靠静静等待她的回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