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单位给朱綝下达任务，让她前往沪海市，进行血吸虫病和甲肝的防治调研。
自己也要去沪海？
朱綝接受时心中想道。
……
此刻，SH市。
许跃新正和《沪海文艺》副主编周介仁一起，商量《悟空传》出版的事。
本来两个人说好在京城见面，但许跃新后来打算把《悟空传》改编成连环画，于是动身来到沪海。
这样一来，他可以在和周介仁商量小说出版的同时，参观沪海的美术机构，安排连环画出版事宜。
这是许跃新和周介仁的第二次见面。上回他联系《沪海文艺》商量出版事宜时，和他接头的也是周介仁。
两人花半小时谈妥了《悟空传》的印数、定价和印数稿酬税率，而周介仁仍然到有点意犹未尽。
“《悟空传》是部很精彩的小说，要是能把它在海外出版就好了。”
周介仁满怀希望道，“这样一来，可以让更多国家的人看到咱们的故事。”
“我也有过海外出版的想法。”
许跃新点点头道，“就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渠道。”
“目前还没有发行渠道。不过只要你金口一开，我们可以现在去联系。”
周介仁稍作考虑后说道，“目前文学作品海外出版的政策正在逐步放开，沪上的翻译资源又很丰富。”
“一些外国文化传播公司听说改革开放的政策，也有意找我们合作。”
“所以这件事做成的希望还是很大。”
“那我建议你们把《悟空传》和《西游记》原著连带着一起翻译、出版。”
“否则很多海外读者不了解故事背景，未必能看得懂。”
“你提醒得对，老外们还没看过《西游记》。”
周介仁深表认可道，“我明天着手联系翻译、渠道，有消息第一个通知你。”
“行，麻烦你辛苦一下。”
许跃新说道，“我待会去人民美术看看，你在这忙吧。”
人民美术，全称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是目前全国最大的美术出版机构。
许跃新想看看能不能和他们谈妥，把《悟空传》画出来。
“人美？我有朋友在那边工作，要不我们一起去吧。”
周介仁主动要求道。
“那再好不过。”
“嗯，走吧。”
许跃新和周介仁一道走出沪海文艺办公楼，沿巨鹿路往前走。
要说80年代的沪海给许跃新什么印象，那就是厂多！
特别是电气、轻工业还有芯片方面的，简直是三步一个厂。
说起来在90年代金融业兴起前，沪海还是个工业城市。
左一拐，又一拐……
短短两公里的路，两人在鳞次栉比的厂房、富有风情的里弄中拐了六七回，最后来到长乐路672弄。
“这就是。”
这时，周介仁在一处小院前停下，朝院门一努嘴，“你是想给《悟空传》做成连环画，是吧？”
“被你猜到了，我想找上人美的同志了解一下连环画改编的情况。”
“像我这样的应该去找哪个部门？”
“找画片部，我熟人就在那。”
“跟我走吧。”
周介仁说完带许跃新进入小院，保卫干事也没问一下。
看来他是在这里的熟客了。
和京城各单位的院子相比，上人美的院子规模要小很多，却打理得很精致，花花草草琳琅满目。
盛开的栀子花、清新的白玉兰、待放的桂花……
整间院子赏心悦目，香气沁人心脾。
许跃新在周介仁带领下走进上人美的小洋楼，往上走了两层，往左一拐走到一间办公室前。
“这儿就是他们负责连环画的地方。”
“我们以前也有书找他们画过。”
周介仁介绍道，上前敲响斑驳的木质办公室门，“开门，我是老周。”
“老周啊？来咯。”
里边传出一个带有沪海口音的年轻声音，以及脚步声。
紧接着屋门打开，一个年轻消瘦的面孔出现在门后。
只见这位男青年身上穿着沾有颜料的围裙，脚踏便于清洗的胶靴，手指甲也被染成红黄相间的颜色。
周介仁开始为双方介绍。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庞先建，画片室副主任，绘画界的先锋。《玄武门之变》、《班主任》的连环画都是他画的。”
“这位，是许跃新，知名作家，文学界的新星。《高山下的花环》、《牧马人》看过吧？都是他的作品。”
许跃新、庞先建听到这，立刻伸出手和对方握在一起。
“庞主任你好，今日幸会。”
许跃新在握手时问道，“你认识刘欣武刘主任吧？我和他是朋友。”既然画过《班主任》的连环画，那么想必和原作者刘欣武打过交道。
“幸会幸会，我当然认识他。上次去京城时，我还和他喝过好几次茶。”
庞先建微笑着点点头道。
说话间，两人走进画片室。
只见画片室内有十几个工位，有的上边坐着画家在画画，有的则空着。
水泥地上沾有颜料的陈迹，墙上挂着画片室历年以来的知名作品。
其中有主旋律宣传画，有《班主任》等经典作品的改编画册，还有一些商业性质的油画。
许跃新和周介仁在庞先建的工位旁坐下，说明起来意。
“不用倒水，咱们坐着说就行。”
许跃新制止打算去拿水壶的庞先建道，“庞主任，请问你听过《悟空传》这本书没有？”
“不仅听过，还看过，是一本很精彩的小说。”
“我记得作者笔名叫春风，现在看来应该是你写的？”
庞先建原本不知道许跃新是《悟空传》的作者。
不过，在了解到他是《高山下的花环》的作者时，庞先建就明白答案了。
一支笔，写不出两个春风嘛。
“没错。今天上门拜访你，主要是想向你咨询一下，像这样的小说是否适合改变成连环画。”
“如果适合，我打算着手进行改编工作。”
“适合，当然适合。《悟空传》自《西游记》衍生出来，而《西游记》的连环画是所有题材中最受欢迎的。”
“要是能把《悟空传》改编成连环画，肯定不愁销路。”
庞先建想了想后，给出十分肯定的答案道，“对了，你既然有改编的打算，那要不要考虑跟我们出版社合作？”
“在连环画制作、出版这一块，我们是国内的第一流。”
“你们过去是怎样的改编模式？”
许跃新谨慎地问道。
庞先建说的是事实，上人美的连环画的确是国内一流，不少70后、80后是看着他们的连环画长大的。
只是许跃新不仅要考虑到对方水平，还得权衡利益分配问题。
所以他无论是在周介仁，还是在庞先建面前说话都留有余地，没有一开口就表示想找上人美改编，只是说想了解情况、咨询。
“我们一直是把作品改编权买过来，再进行绘画创作。”
“据我所知，全国所有美术出版社目前都是这样那发的做法。”
“那，改编权的价格大概在什么范围内？”
“少的百来元，多的二三百吧。”
庞先建模糊地告知道。
好吧，不管是百来元，还是二三百，都是许跃新无法接受的价格。
而想突破价格上限，自然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有那么多优秀作品在，出版社怎么可能单为他打破惯例。
许跃新琢磨道。
就在他思考时，庞先建试探性地问起来。
“怎么，你在考虑改编过程中的价格问题？”
“是的。如果按照目前价格水平，那么作者在改编过程中获得的利益就太少了。”
许跃新直言不讳道。
庞先建被他直白的语言给震到了。
这个年代的绝大部分作者还比较清高，做事还是君子喻以义那一套，很少有人会这么直接地讨论利益分配问题。
不过，在静下心来想一想后，庞先建内心还是认同许跃新的想法。
目前连环画改编各个环节中，原著作者的确在利益分配上处于弱势，是得利最少的一方。
“少归少，想打破目前的价格格局还是很困难。”
庞先建见许跃新如此直言不讳，于是也说出实情道，“各个美术出版社内部对于版权价格都是有规定的。”
“嗯，我明白，所以我想按照图书出版的模式，在改编过程中按印数稿酬计算原著作者收益。”
连环画的价格比书贵多了，如果能如愿按照印数计提收益，许跃新就能发上一笔财。
哪怕计提的比例低一点都没问题，毕竟连环画的制作成本高，许跃新对此早有预期。
“印数稿酬？有点新，我们连环画行业还没有过这样的做法。”
庞先建嘀咕道，他明白许跃新其实是在试探自己的态度。
只是，按印数计提报酬，对于他所在的行业而言实在过于新鲜。
“万事总有第一次嘛。前些年很多连环画题材都不能出现，现在不也照样画起来了。”
这时，周介仁作为许跃新的合作伙伴，在一旁发话了，“我觉得没准就有出版社能接受跃新的这种想法。”
庞先建半天没作声，想了又想后才重新看向许跃新：“你有和我们出版社合作的意向不？”
“如果有，我可以帮你向领导们问问，能不能按照你要求的做法计算收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