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神武军的武卒在战场上肆意地屠戮天狼族的战士,那种摧枯拉朽的恐怖力量,让莫日根彻底陷入了绝望之中。
天狼一族引以为傲的骑兵冲击战术在这种非人的力量面前,显得是如此卑微和可笑。
身材健硕的武卒随手一剑,就能将天狼族的突骑兵连人带马斩成两段,他们健步如飞,即便身披重甲也能跑得比战马还快,仅仅凭借冲撞就能让天狼族的战阵人仰马翻。
而最恐怖的,还是神武军的统帅,那位被称之为‘剑君’的绝世强者。
安乐一战的传闻莫日根也曾听说过,但他根本不信,毕竟‘谣言’的内容太夸张了,什么一骑当千,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搁这说书呢?
直到莫日根如今亲眼目睹,他才明白‘谣言’一点也没有夸张,甚至叶轻舟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比传闻中更加强大!
就在莫日根观察叶轻舟之时,叶轻舟也在观察他。
叶轻舟举目四顾,眼中所见,乃是五道气冲天际的光柱,而在光柱之中,还有一头龇牙咧嘴,仰天咆哮的巨狼。
“天狼一族推行共议制度,共有黑、白、赤、黄、青五部,以天狼为祖神,统治漠南草原,看来这五道光柱,就是天狼族的天运所在了。”
心念一动,叶轻舟当即施展绝学斩天拔剑术。
此剑汇聚幽州之地的军民之心,高举之际,海量思能之力便汹涌而来,气势巍峨耸立,上法圆天以顺三光,下法方地以顺四时。
“斩!”
铮然剑鸣之声,响彻长空,随即便将五根气运支柱一剑斩断。
斩天拔剑术,所斩之‘天’,并非苍天,而是天命。
一旦天命被斩,立刻气运衰颓,被天地所厌弃,喝凉水塞牙缝都算是轻的……
只见天空之中,五颗陨石从天而降,其流光灿烂,甚是华美。
在‘豪鬼’、‘霜刀’、‘血手’、‘蛮熊’和‘弓狐’五位天狼部落首领惊骇欲绝的注视下,流星竟带着尖利的哨响俯冲而下,硬生生砸进了他们的营地中。
轰隆隆~
剧烈的撞击使得大地腾动,冲击波横扫之下,立刻就震死了上万骑兵,余者亦是惊骇欲绝,彻底丧失了战斗的意志。
对于敬奉鬼神的他们而言,如此天文灾害,简直如同‘天诛’一般,是上天要灭亡天狼一族!
此刻,只见战场的上空又现奇景。
大团的黑云忽然聚集起来,状如崩塌之土山,自上而下缓缓压向天狼族的营地,一时天地变色日月无光,方圆数百里如同暗夜。
五大部族麾下的天狼勇士茫然不知所措,军心已然涣散,面对本就无法战胜的神武军,此刻他们全都趴在地上,噤若寒蝉,好像怕被压死似的。
“莫日根!”
黄鬃部的‘蛮熊’拉克申,他正灰头土脸地看向好兄弟,语气带着哭腔:“死了,俄日勒和克、岱森达日、岱钦他们都死了!”
“我知道。”
莫日根面如死灰,双眼已经失去了往日里的神彩,他引以为豪的智谋与计略,在这种翻天覆地的伟力面前,毫无意义。
“投降吧。”
这一场战争,胜负已分。
当叶轻舟持剑而至时,莫日根与拉克申都已经完全放弃抵抗,二人匍匐在叶轻舟的脚下,以五体投地的姿势,战战兢兢地恳求道:“罪臣莫日根,祈求上国之怜悯。”
“我给过你们机会。”
叶轻舟森冷无情的话语,让莫日根和拉克申浑身一颤。
“不知吾等要如何做,才能平息剑君心中之怒气?”
莫日根语气卑微,他甚至不敢出言反驳。
叶轻舟负手而立,神色淡漠:“天狼一族兴兵犯境,罪在不赦,然我中原乃天朝上国,礼仪之邦,所以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谢剑君垂怜!”
听说有活命的机会,莫日根连忙答应下来,生怕叶轻舟改变主意。
“五年。”
叶轻舟伸出手指,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开出了条件:“天狼一族的领土并入幽州,五部去王号,废建制,举族贬为奴隶。不过只要表现良好,五年苦役之后,可以恢复自由之身,其中表现优异者,还可入籍。”
“吾等愿为奴隶,以赎罪业!”
莫日根欣喜若狂,丝毫不觉得叶轻舟在欺辱他们,反而觉得能给叶轻舟当狗,是天狼一族莫大的荣幸。
毕竟天狼一族最初就是东胡人的狗,最后被欺负得受不了,才逃到了荒凉贫瘠的漠北定居。
在大梁与东胡开战之后,天狼一族靠着给大梁当狗,才赶跑了东胡人,夺取了肥沃的漠南草原,开始慢慢壮大起来。
跑马的汉子哪里有什么骨气可言?
给强者当狗有什么不好的?
在他们看来,能给剑君这样的绝世强者当狗,那多是一件美事儿啊。
一般人想当剑君的狗,还没那个门路呢!
叶轻舟在收降了莫日根与拉克申之后,原本心中还有些担忧会不会养虎为患,随后却窥见两人脑袋上的气运光柱再次显现。
只不过这一次,光柱竟与幽州的气运相连,很快两者便融合到了一起,以至于一时间难分彼此。
“……”
很显然,莫日根和拉克申都是真心想做中原人的,甚至他们比许多中原人更加认可中原的文化。
“好家伙,皈依者狂热?”
本着好用就往死里用的指导思想,叶轻舟笑眯眯地看向二人:“你们虽是戴罪之身,但眼下幽州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我愿意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们可愿意入我门下,随我习武?”
莫日根和拉克申愣住了,他们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叶轻舟如此不计前嫌,让他们心中感动万分,涕泪交加地跪在地上说道:“吾等此生此世,绝不背叛剑君,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好,都起来吧。”
叶轻舟将两人扶起:“既入我门下,以后就是自己人了。”
两人起身之后,原本属于天狼一族的庞大气运顿时被叶轻舟夺取和炼化,极大地壮大了心武之道。
耳边仿佛响起哗啦啦的流水声,原本细小的山涧溪流,此刻已经变成了一条蜿蜒的河水,川流不息,周而复始。
“原来如此,若是没有我的出现,百年之后,中原与东胡都会衰落,而天狼一族则是会趁势而起,先东侵,后南下,最终一统中原,打下一大片辽阔的疆域。”
叶轻舟吞噬了天狼一族的气运之后,神眼仿佛跨越时间的长河,看到了一幕幕未来的景象。
只是这一切都已成过眼云烟,天狼一族的未来运势直接沦为了叶轻舟成长的资粮,莫日根与拉克申这两位能从叶轻舟的斩天拔剑术中活下来,全靠命硬。
…………
十天后,随着神武军大胜归来,整个幽州都沸腾了。
莫日根与拉克申为了让叶轻舟满意,不仅送还了当初掳走的十万百姓,归还了抢夺的财物,还赔偿了上百万头牛羊。
甚至当初参与叛乱的白鬃部和黑鬃部,上至贵族下至小兵,全都驱赶到了幽州,听候叶轻舟的发落。
有了这些免费的苦力,幽州的一些大型基建工程就不需要加征徭役了。
幽州百姓的负担大大减轻,同时还能得到叶轻舟的赈济,谁不为之欢欣鼓舞?
甚至当天狼王庭一战中,五颗陨石从天而坠,摧毁敌军大营的事情传回来之后,坊间更是开始出现各种流言,称叶轻舟身负天命,乃是能够平定乱世的雄主,因此才能如有天助,无往而不利。
常年经受北方蛮族袭扰的幽州百姓,心中十分渴望一位强大的雄主能够带领他们走向美好的未来。
而叶轻舟的出现,完美地契合了他们心中对雄主的定义。
其实想要当一个领袖很简单,你只要能带来足够的利益,并且让底下的老百姓能吃饱饭,那么大家都愿意跟着你干。
如今叶轻舟已经展现出了强大的武力,能镇得住场子,又愿意拿出一部分利益让渡给底层百姓,在幽州的根基可谓稳如泰山。
至于说素有仁义之名的崇王……
抱歉,崇王是谁?蓟城,州牧府。
得知自己政令难出府衙的崇王怒了,手掌把案几拍得震天响:“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他当初受到皇帝猜忌,不得不离开幽州,回到朝廷中枢领了个闲职,蹉跎至今。
若非孙经纬与孙向文兄弟二人造反,眼看北方局势糜烂至无法收拾,他恐怕还没有机会再次出山。
原本在崇王的计划里,他来到幽州之后,可以先以安抚之策,稳住天狼一族这群外夷,然后调动地方武装,与幽州本地的世家豪族达成利益交换,一同绞杀叛军。
筹码虽然不多,可对于崇王这样老练的官僚而言,操作起来难度并不大。
可是等他来到幽州之后,都还没来得及动手,孙经纬和孙向文就死了!
而本地的世家与豪族,也对他爱答不理,让崇王一时之间有些无所适从。
他出身宗室,天生贵胄,打小还聪慧过人,有过目不忘之能,且智计百出,因此才能被先帝授予御赐金锏,可上打昏君,下打奸臣,从而名动天下。
但说白了,他的所有成功,都是借了大梁的国运和大势,靠的是朝廷的威严。
当大梁的国运开始衰微,大势开始危殆,甚至朝廷的威严开始扫地之时,他崇王的身份就开始不好使了。
可惜,崇王一直以来的思维惯性,让他还未曾意识到这一点。
或者说,他内心深处并不愿意接受大梁气数已尽的这个事实。
“唉~”
崇王一脸悲愤:“叶轻舟此人飞扬跋扈,恐怕已有不臣之心。离开京师之前,陛下命我镇守北疆门户,可如今局势如此,我……为之奈何啊!”
随行的幕僚佟养义趁机建议:“王爷,吾有一计,可解眼前困局。”
“哦?快快说来!”
“是,王爷。”
佟养义信心满满地说道:“叶轻舟此次率军出征,得天之助,豪取大胜。然财帛动人心,百万牛羊在手,天下能有几人不心动呢?按照规矩,这些战利品中的半数是需要上交朝廷的。王爷可以州牧府的名义下令,让叶轻舟交出半数牛羊。”
“他会答应?”
崇王认为这确实是个好办法,有了这几十万头牛羊,他手里就有了可以用来交换利益的筹码,也有了在政治上可以辗转腾挪的空间。
政治权力,说白了其实就是分蛋糕的权力。
只要你的手里有蛋糕,自然就有人愿意听你的。
可问题是眼下的州牧府纯粹就是个空架子,谁去执行呢?
佟养义淡然一笑,念出了四个字:“辽东将门。”
“咦!?”
崇王细思片刻之后,便开始拍案叫绝:“此计甚妙啊,州牧府只需要出名份,重利在前,何愁辽东的几大将门不肯出力?”
…………
北域都护府。
朝廷新任命的都护和副都护还未到任,但这里的运转却是井井有条。
虽然叶轻舟的官职仍然只是区区一个不入流的将兵长史,可却是整座都护府的无冕之王,他的任何一道命令,都会得到坚决的执行。
这也很正常,毕竟物理就是这世上最大的道理。
当一个人能随手捏爆你的狗头时,你最好乖乖地听他讲话。
“轻舟,出事了!”
沈鹏火急火燎地跑到叶轻舟面前,神色慌张:“骑都尉成继茂忽然带人强闯城南牧场,不仅打伤了牧场的守卫,还要拉走里面的牛羊牲畜。”
“为什么?”
叶轻舟语气淡然地问了一句。
沈鹏连忙回答:“他手里有州牧府的政令。”
“我的意思是,他打伤了我的人,为什么现在还活着?”
“啊?”
沈鹏人都麻了,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说道:“成继茂是成廷虎的长子,成家是辽东四大将门之一,拥兵数万,势力更是根深蒂固。”
“所以呢?”
叶轻舟再次露出迷惑的表情。
“算了,此事我亲自处置,给你打个样,以后相同的事件,不要再来烦我。”
说完叶轻舟起身出营,策马奔腾,带着人去到了城南牧场。
果不其然,他看到了现场被打伤的守军士卒,这些士兵都是普通边军,并非武卒,所以根本不是成家踏白军的对手,一个个脸上鼻青脸肿地,被驱赶到了一旁。
身穿明光铠的成继茂此时正骑着一匹神骏的宝马,意气风发地命人将牧场中的牛羊牵出,他两眼放光,已经开始计算着这些牛羊值多少钱了。
“都给我手脚麻利些,别耽搁了老子进城吃酒!”
“都尉,快看,那姓叶的来了。”
成继茂闻言调转马头,满脸笑盈盈地迎上前去,表情虚伪地抱了抱拳:“叶长史,有礼了。”
叶轻舟策马而至,视线略过那些被打伤的边军士卒,随后才落在成继茂身上:“你现在可以开始说遗言了。”
如有实质的杀意让成继茂毛骨悚然,他虽然听说过叶轻舟的彪悍战绩,但一直都当那是吹牛皮的。
毕竟辽东将门就天天吹牛皮,谎报战绩,杀良冒功,谁不是把自己吹得如同天神下凡一般?
所以由己度人,他也以为叶轻舟的那些战绩是吹出来的,根本没当真。
可他现在有点慌了,只是被叶轻舟的目光注视,他本能地开始恐惧:“叶长史,我爹是成廷虎!你可别乱来啊!我这次也是奉命行事。”
说完成继茂还想拿出崇王亲笔签署的政令,想要和叶轻舟讲讲官场上的道理。
可惜叶轻舟只想和他讲物理。
“遗言说完了吗?”
叶轻舟抬手一抓,便以灵气化作无形的丝线,将成继茂隔空抓摄至自己面前,将他的头颅捏在手里:“什么成廷虎、成廷狗的,没听说过,敢伤我的人,你是自寻死路。”
语罢便将他的脑袋直接捏爆,这血腥残忍的一幕,直接把成继茂带来的亲兵都给看傻眼了。
他们都是百战余生的老兵,在战场上杀过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可何曾见过这种匪夷所思的杀人手法?
就在他们愣神之际,有数十骑飞驰而至,正是从城外赶回来的聂仕雄。
他看了一眼地上成继茂无头的尸体,心中一惊,却是连忙下马,单膝跪地:“师尊。”
“你来得正好。”
叶轻舟指了指眼前这些成家的亲兵,冷冷地下令说道:“杀光他们,然后灭掉成家,人总是对没有见过的新事物嗤之以鼻,从而做出种种愚蠢的选择,所以心武门需要展示力量,就从成家开始吧。”
杀戮比任何的言语都更有力量,聂仕雄明白,叶轻舟这是要杀鸡儆猴,而成家就是这只被杀的鸡。
“弟子,领命。”
聂仕雄叹了一口气,辽东的成、李、马、聂四大将门,虽然称不上同气连枝,但也并肩作战多年,还是有几分交情在的。
可惜成家利令智昏不知死活,撞到了叶轻舟的枪口上,聂仕雄也是无可奈何。(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