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渔猛地看向初代鲛人首领。
领路的雄性鲛人也皱了皱眉头，只不过他沉默着什么都没说。
弃也被她的话砸懵了一瞬，反应过来后连连摇头，开口道：“首领，我不愿意。”
“我什么都不会，怎么能当族内的大祭司？更何况……大祭司，不是由海神大人来选择的吗？他不会选择我的。”
如今只有上千兽人的大部落才会有大祭司，并且部落内的大祭司，是由兽神亲自选择的。
鲛人族不供奉兽神，他们的信仰是海神，这么多年来，海神都没有选择鲛人族的大祭司，而他一个被父母，被族人抛弃的人，怎么可能会是海神选中的大祭司呢？
弃只当是首领外出后，被其他大部落刺激到了，想要在部落里立一个大祭司傀儡罢了。
毕竟有了大祭司，其余大部落就不会看轻他们鲛人部落。
初代首领神情复杂，她轻轻叹息了声，开口道：“不，你错了，孩子，你就是海神大人选择的大祭司。”
她顿了顿，开口道：“神树昨夜有了异动，它给了我们指引，指定了你作为鲛人族的初代大祭司。”
弃彻底怔住了，初代首领的眸光却很温和：“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你心中对部落怀有怨怼，我心里理解你，你不愿意当这个大祭司也没关系。”
弃沉默片刻，有些茫然的开口道：“首领，先让我考虑考虑吧。”
初代首领态度温和，微微颔首，微笑着开口道：“放心，我不逼你，不过，你如今也快进入蜕变期了，在进入蜕变期之前，还是尽快做出选择的好。”
弃轻轻应答了声，没有继续留下，心情复杂的转身离开了。
苏渔一直都没有说话，没急着跟弃离开，眸色微沉的站在树洞内，看着那脸上笑容逐渐变淡的初代鲛人首领。
带领着他们来的雄性鲛人目送弃的身影消失，他才转身看向初代首领，神情有些复杂的轻声问：“首领，一定要他吗？”
初代首领没有说话，那张漂亮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疲惫，她眼眸微阖，沉默了许久后才缓声开口：“阿尔斯部落的大祭司预言了鲛人族在百年后将会覆灭，而他是鲛人族唯一的生路。”
“尼尔，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让一个孩子背负如此重担，但我没有办法。”
尼尔也沉默了，他闭了闭眼，有些羞愧的说：“可我们从未关注过这个孩子，甚至先前族人还因为一些莫须有的话语，将他驱逐到了海域里。”
“若是弃成为了族内的大祭司，真到部落生死存亡的时刻，他真的会出手相助吗？”
初代首领再次沉默了，她不知道，她不能去赌一个他人的良心，特别是，这个孩子，还曾是被部落遗弃的。
片刻后，她抬起头坚定的看着尼尔：“尼尔，我别无选择。”
如果真到了部落生死存亡的时刻，她会让弃做出正确的选择。
就算他怨恨她也无所谓。
尼尔不再说话。
苏渔深深的看了初代首领一眼，在弃发现她没跟上，仓惶找来之前，迈步走出了树洞。
果然，她刚走出来一段路，就看到弃脸色苍白，一脸慌张的跑了过来。
看到她还在，顿时松了口气，有些委屈的看向她：“你怎么没跟上来？”
苏渔眉梢微挑，倒打一耙：“谁让你走那么快，我都跟不上。”
弃眨眨眼：“好吧，是我的错。”
他刚才在想事情，确实没注意苏渔有没有跟上来。
弃小心翼翼的朝她伸出手，那双灿金色的眼眸期待又忐忑的看着她：“为了确保你能跟得上来，我可以牵着你走吗？”
他那么乖，苏渔都有些舍不得欺负他了，却也没牵他的手。她伸出手用力揉了揉他半长的，被扎成了个低马尾的金色长卷发，开口道：“牵什么牵，你也不怕被别人看到了笑话。”
现在在其他兽人眼里，她可是隐身且不存在的，弃牵她手在兽人眼里，就是在牵着一个空气。
更别说，弃现在已经是一个亚成年的雄性兽人了，不能像小时候那样与他处处亲密，该保持的距离还是要保持好。
弃眸光略微黯淡，有些失望：“……好吧。”
不过他很快又振奋起来，叽叽喳喳的跟苏渔聊今天外出狩猎时碰到的趣事，没有与她提起刚才首领说的那件事。
两人回到海底洞穴，如今的海底洞穴被弃刻上了隔绝海水的巫阵，里面被苏渔和弃布置得温馨温暖。
是的，没错，弃会刻巫阵。
据他所说，这是他阿父带给他的传承，他天生就会，不过因为他现在实力弱的原因，刻的都不是什么杀伤力大的巫阵，都是一些辅助生活的巫阵。
苏渔也见过他刻画出来的巫阵模样，那咒文跟蝌蚪一样，它们认识她，她不认识它们，看久了还眼晕。
苏渔神色如常的指挥弃烤鱼，她则是坐在弃给她扎好的草窝上看着他忙活。
鱼烤上了，弃憋不住话了。
他忍不住转头看她一眼又一眼，随后小声的问她：“你没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吗？”
苏渔看着他，沉默了。
她能说什么呢？
她说得出什么呢？
她要劝弃不要做大祭司吗？她要让弃放弃当大祭司吗？她要告诉弃，你当了大祭司会死吗？
她说不出来。
是字面意义上的，说不出来。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苏渔已经反应过来了，她知道，她现在所处的，是万年前的时空，是已经发生的过去。
所以无论她怎么说，怎么做，怎么阻止，到最后，弃还是会走上他原本的道路，做出原本的选择。
苏渔抿了抿唇，可就算如此，就算这样，她还是想说：“……你会做鲛人族的大祭司吗？”
可不可以不要做，不要管他们？他们不好，他们会再度抛弃你。
这句话，苏渔想说出来，可喉咙像被堵住了一块石头，让她无法发声。
弃神情茫然，看向她坦白道：“我不知道。”
“不过。”他笑容温柔：“如果部落需要我，海神需要我，这个大祭司，我最终还是会当的吧？”
弃有些紧张的看向苏渔：“如果我成为大祭司，你会离开我吗？”
他快速道：“要是成为大祭司的代价是失去你，那我就不当了。”
苏渔：“……”
那你前面说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