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1月多开始,船队的冬捕持续两个月,一直到了新一年的1月22号,过小年前夕才停歇下来。
临近年关前去月海酒楼卖石斑鱼时,杜子腾说是手上有电影票,是周六的,送了两张给梁自强。于是,梁自强在过完小年后的那天带着媳妇、儿子一起在迎宾区的电影院看了场电影。
出来后,趁着媳妇、儿子都兴致不错,索性又去动物园买了门票,陪着媳妇、儿子看老虎、狮子、猴。
也不知梁景程咋想的,看到别人骑马,他居然提出也要骑。两岁半的娃肯定是不让上马的,最后是扶着他,让他在马背上挨了一下了事。
过完春节,直到元宵节都过了,按照本地习俗,选个好日子,船队才继续前往深海冬捕。
冬捕一直延续到4月初,随着春汛到来,越冬渔场鱼虾变少,冬捕才宣告结束。
对于梁自强的整个船队四十几号船员来说,反倒冬春淡季是他们最来钱但同时也最累的几个月。一鼓作气忙完了冬捕,梁自强给他们放了半个来月的长假,啥时候去普通深海海域开展作业等他通知。
但梁自强自己没太闲着,休息两天,便开上莲纹木船,与父亲、大哥一起去浅海寻找亲虾去了。
捕捞亲虾的同时,顺便也在浅海找些蓝蛤、薄壳、海蜈蚣补充到虾塘,作为天然辅饵。
忙完了这些,又去往笛鲷岛。这个岛是当初老谢为了答谢相救而透露给梁自强的,接连三年来,梁自强不仅会偶尔来这里垂钓笛鲷,更会在每年的四至六月份期间抽个时间,来这里寻找笛鲷亲鱼,孵化鱼苗。
把木船靠近岛边停下后,父子仨开始垂钓亲鱼。钓上来的笛鲷是不是亲鱼,他们还是能够凭鱼身特别是鱼腹部位的状态而辨别出来的。
三人坐下,上饵,往礁石间的水中甩入钓线,便开始坐等有鱼上钩。
一群小小的“医生鱼”游出,医生鱼喜欢与笛鲷伴生。这至少说明,直到如今,这里的野生笛鲷依然有不少。虽然年年垂钓,但也年年都繁衍出新的来。
狭长的医生鱼才刚游走,梁天成突然忍不住放声道:
“爸,阿强,你们瞧,这哪个旮旯冒出来的怪螃蟹,两只钳子一边握一朵花,跟在搞表演似的!”
梁自强往自己大哥那边方向一看,还真是,不止一只。三只才小娃子拳头那么大的螃蟹不知从礁石的哪个角落钻了出来。
要说,这蟹个头虽不大,但还怪醒目的。
别的螃蟹都是煮熟了变红,可这螃蟹活蹦乱跳的时候就天生通体带红色。
不仅通红,且全身呈半透明状,甲壳表面有桔红色斑块,透明的细长蟹腿,腿上有着一节一节的黑褐色环带。
这大红的颜色与拉风的造型还不是最引人注目的。
最惹眼的是,螃蟹最前方的一对钳子上,居然左右各握紧一朵小白花。那两朵小白花随着它们手舞足蹈地晃动,也在水中左右飘荡,如同迎风摇曳。
不是一只螃蟹这样,而是现身的三只螃蟹,钳子中必握有两朵白花,就没有空手的。仿佛这是标配,出门不带花,就没脸厮混下去似的。
“这种蟹啊?这蟹叫加油蟹,手上捏的那两朵东西,是海葵!”
梁自强告诉自己大哥道。
其实后世对这螃蟹的叫法,叫“啦啦队蟹”,又称加油蟹。之所以如此称呼,当然是因为它们手中不断摆动两朵小白花,像是在给别人当啦啦队。
啦啦队蟹肢体太纤弱,战斗力太菜,为了自保也是脑洞大开了,都会去找到海葵,然后扯下来紧握在钳子里,一生都不会放开。
每当遇到强敌来袭,啦啦队蟹就拼了老命地挥舞海葵,通过海葵有毒的触须来吓退劲敌。而它自己因为有蟹壳,倒是不会被海葵毒倒。
为了得到海葵,啦啦队蟹内部有时也会发生争夺。最终的解决办法,通常是把手中的其中一朵舍弃给对方,然后两手一撕,一朵海葵一分为二,自己就又有两朵了……
这就是为什么每只啦啦队蟹都必然能拥有两朵海葵的原因。背后,全是海葵被无限循环撕裂的痛……
梁天成显然从未听过啦啦队蟹这种生物背后的奇葩故事,听梁自强这么一说,连声握草:
“别看这玩意小身板,脑瓜挺开窍啊!”兄弟俩一直说着,却不见旁边的梁父开腔搭话,估计梁父是不想惊扰钓鱼吧。
这么想着,梁自强也赶紧收声不说话了,打算专心钓笛鲷亲鱼。
才刚重新坐正,就听父亲喘了几声,然后猛咳起来。
兄弟俩连忙扭头往父亲那边看去,只见父亲抱着个碌竹筒,脸色竟然有点发白。
“爸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咳上了,脸色也不大对呀,有哪儿不舒服吗?!”
梁自强连忙把钓竿往地上一放,跑到父亲跟前,蹲下问。
梁父咳完,又喘了两口,然后抱起碌竹筒又要吸。
吓得梁自强连忙一把抢过来,递给梁天成拿开,一面说父亲:
“都喘起来了还敢抽?以前阿丰就说过,让你最好停掉这东西别抽,可你一天都没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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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父瞪了他一眼,摆手道:
“你听他说!我一天不抽,左胸口这就闷得慌,就是要抽着才舒服!”
“左胸口?那现在咋样,也是左胸口闷?”梁自强赶紧问道。
“现在不是闷,也不知咋了,刚在这坐着听你们说话,听着听着……突然,突然就痛,左胸口肋骨里面就像被扎了一样痛!”
“这么痛?”梁自强连忙替父亲揉按了两下左胸口位置,一时间也断定不了是哪儿的问题。
左肺、心脏、胃部,都有可能。
“快收起钓竿,今天不钓亲鱼了,马上我开船送你去县里医院!”
梁自强当机立断地决定道。
说着放下父亲,他自己就去收钓竿,梁天成也去收钓竿。
这边两条钓竿正收着,不料梁父那边的钓竿居然在这个紧要的时候往下一沉,有鱼上钩了。
梁父忍住痛,一把提起了钓竿,白中带青的脸上现出一抹笑来:
“石蚌啊,这可是笛鲷王,快,快来拉一把,好大……一条石蚌,我手没劲!”
“这会儿还什么石蚌啊!”梁自强一阵发急,“就是金子银子也别管了啊!”
说着就赶紧把自己收好的钓竿塞到大哥手上,然后跑上前来,从父亲手中去接悬吊着石蚌的钓竿。
这条石蚌是真大啊,怕是有五六斤。身价昂贵的石蚌,能长到这么大的个头算是很惊人的了。
尽管如此,梁自强此时也顾不上这条石蚌有多值钱,都想抢过钓竿一把扔掉了。
可一想到这样的话,父亲一定会争起来,去找回石蚌,如此一样反倒耽误父亲赶去医院的时间。
他只好听父亲的,把大石蚌往上一扬,提回来甩进桶里。
没办法,面对值钱的好东西,老一代还是很执拗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