砗磲不好找,玉化砗磲就更不好找了。
砗磲的生命消亡后,它的壳质在海底中被泥沙掩埋、沉淀成千上万年,才有可能逐渐玉化,形成有机宝石。
而且还有一定的偶然性,并不是所有的砗磲壳只要经历几千年,就必定会出现玉化。
眼前这两个炸礁者估计自己都没能想到,能这么好运碰上玉化砗磲。
听老邱说,这两个炸礁者平时是奔着活体砗磲的闭壳肌而去的。
今天他们肯定是看出一处礁石丛藏有砗磲,在把活体砗磲肉采到手之后,又猛然发现更底下还藏有更值钱的玉化砗磲壳。
百元一斤的砗磲闭壳肌已经够昂贵的了,比顶级石斑都贵出太多。
至于玉化砗磲壳能卖到什么价,让人都不敢想……
梁自强寻思间,那两人还在一边烤鱼,一边说着话。
“弄它酿的,说到这玉化砗磲,老子就又想起前天的事来,越想越踏马气人!”胖子说道,“前天那个三角礁带,那块玉砗磲不比今天这块还要大?真踏马背时,扯着扯着,网钩就扯断了!
依我看,当时就应该用长木棍绑上羊角锄,弄破就弄破点,把它挖出来带走就好了。你特么也是,非说要完整的,等第二天带了新网钩去,屁都没了,被水都冲到西天外国去了!”
“麻个痹,老子又不会算,哪知道第二天会被潮水给冲跑?那么大一块玉砗磲,怕都有二三十斤重了,谁知道它能被冲走?”瘦子为自己辩解道。
“二三十斤肯定有,反正比今天船上这块要大不少!算了,没都没了,不说那個了!”胖子直勾勾看了两眼瘦子,“对了猴子,我看你昨天采砗磲时怎么没啥精神头,一副瞌睡虫的样子。你它酿前天晚上干吗,钻踏马大姑娘还是小媳妇的被窝去了?!”
“钻你老母!”鱼烤差不多了,瘦子咬了一口,“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老子前天夜里拉肚子,往茅房跑了五六趟。换成你踏马的,你第二天起来能有精神头?!”
“你这肚子拉的可真是时候!”胖子语气怪怪道。
瘦子似乎听不下去了,吐了口鱼刺:“铁柱伱说这话,啥意思?什么叫它酿的拉得正是时候?!”
“日它酿,你现在咋搞得那么敏感?能有啥意思?这几天都忙着出海搞砗磲,你它酿的偏偏拉肚子,人没力气干起活来肯定累呀!除了这,我还有啥意思?”被称为铁柱的胖子又直勾勾看了瘦子一眼,“现在好了,不拉了吧?”
坡顶,梁自强几个听着觉得有点意思了。这一胖一瘦两人,怎么说话还句句都话里带话的感觉?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没出声,就听沙滩上那两人继续交谈着。
“就那一晚上拉得厉害,昨天白天就没拉了!”瘦子回道,“今天更加好彻底了,你看我这精神头,今天不是明显比昨天好吗?”
“也是,”胖子从一只布袋里摸出两个包子,其中一只往瘦子手上塞,“别光啃鱼,我带的包子,你也来一个!”
“包子?最近我不大爱吃这玩意啊!”瘦子赶紧挡了挡,“我也自己带了发糕,你要不要来一块?”
瘦子说着已经从自己布袋中掏出发糕来,要递给铁柱。
铁柱挡得更快:“吃什么发糕?发糕踏马哪有肉包好吃?”
瘦子嘿嘿一声,收回了发糕。
两人各啃各的食物,胖子又道:
“船上这只玉砗磲,虽说没前天三角礁带的那只大,也值不少钱了。可惜今天肯定是找不到买家,接下来这两天怎么保管就成问题了!”
“保管有什么问题?”瘦子咬了口发糕,“要不就放我家里呗,我家还从没丢过东西,安全得很!”
“草你酿,你睡觉比我都死,还放你家?”胖子当即反对,“要不谁家也别放,就放船上。今晚咱俩也别回家,就睡船上得了。两个人一起守着,不比放在一个人家里要安全得多?!”
“睡船上?”瘦子犹豫了一下,“也行吧,你说咋样都行!”
再往下去,两人啃食物就啃得很沉默,都不说话了。
隔着老远,那种不信任的感觉,梁自强都能感觉到……
似乎,胖子真正担心的并非船上这只玉化砗磲失窃,而是担心被瘦子一个人给贪昧掉。甚至,他俩连对方的食物都不敢吃,生怕对方做了什么手脚。
两人吃完烤鱼、包子发糕,也没继续坐多久,便起身上船。
梁自强目送着那条船驶离小岛,渐渐开远,不禁有些失望。
这个岛这么多礁石,他们竟然粗略地看一眼就断定底下没有砗磲,都不仔细观察、推敲一番,说道说道吗?
关于找寻砗磲的诀窍,梁自强是半点也没学到。
海面上,那条炸礁船一直开出了十几米远,船上两人又大声说起话来。
海风吹拂,将说话声带到梁自强他们这边时,仍是清晰可闻。
只听胖子突然往侧旁海面的远处抬起胳膊,兴奋大叫:
“又有礁石堆,我能看出来,这礁石底下应该有砗磲!真踏马旺起来挡不住,搞几斤砗磲肉没问题!”
瘦子本能的也跟着一激动,跑到船头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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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见到呀,在哪?我糙……!”
说到后面那两字时,瘦子人已经不在船上了,正在从船头跌向海面的半空中……
刚刚,就在梁自强他们的注视中,胖子趁着瘦子一个不备,在身后抬腿猛踹一脚。
一击得手,将瘦子从船头踹下,落入了幽深的海水之中!
这一下,梁自强他们一个个全看呆了。
梁自强只感觉自己后背都凉了一下,仿佛是自己被人背后猛下黑手,一把推落海中。
“草草草!”邓招财暴击好几个感叹词,“为了那点什么玉砗磲,这就要了兄弟命啦?!”
“见过狗咬狗,没见过咬这么凶的!”林百贤也看得面皮直抽。
“那个瘦的这下死定了!”李亮惊讶之余也说道。
“所以说,在海上讨生活,后背一定要交给真正靠得住的人,表面兄弟都不成!”梁父则是指着刚刚后背捅刀的一幕,依旧压低着声音,现场给他们上起课来。
虽然海风是从海面吹向他们的,但他们还是尽量控制着说话的声量。
他们在坡上都震惊成了静止画面,海上的动静却并未停滞。
那个瘦的落入海中并没有马上被海浪吞没,而是挥臂扑打几下浪花,很快脑袋就从水里冒了出来,冲船上破口大骂:
“我糙你马!铁柱你个黑心肝的杂种,老子跟你没完!”
“怎么个没完?能游泳怎么样,不淹死你踏马的,游回岛上也是个饿死!”胖子解气道:
“昨天就想弄死你个狗日的了!什么夜里拉肚子没睡好?你特么前晚就是一晚没睡,一个人偷跑到那个三角礁,把留在那的玉砗磲给搞走了!除了你,踏马鬼知道那地方有玉砗磲?
找砗磲全凭老子一个人的本事,你踏马屁本事没有,还想搞独吞?老子不弄你,留你活着又再来独吞船上这块玉砗磲?老子留你昨天多活了一天,够照顾这几个月的情面了。慢慢瞎扑腾去,老子不陪了,走喽!”
胖子神清气爽,加快了船速,抛开水中挣扎的瘦猴,向更远的海面开去……
(玉化砗磲图、砗磲闭壳肌当年价格史料、普通砗磲壳图,均已发在下方“本章说”评论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