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亮的船上,李亮自己趁昨天下雨也又多做出一张海底窜来,邓招财倒是没再增加。他本身就有十张,再多他到时就要在海面东找西找,未必顾得过来了。
昨天上午雨不小,浪也挺大。梁自强也是第一次把那么大张的浮刺网留在风浪中,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浮刺网能不能经得起风浪的席卷,会不会被浪冲走?这些,他心底都没数,路上就在想着,早知道把绳子再绑紧绑结实点就好了……
渐渐开到了龙居岭。
一驶入海峡,来到峡口处,一眼看见浮筒如同一道绵延几十米的长长白线,仍飘摇在水面,总算舒了口气。
至少,整张网还在,没有被昨天的风浪冲走。
而且,这次也没有发现太多漂浮在水面的残缺鱼身之类,应该是表明了,这几天里没有出现像上次那样二十多斤的大马鲛,把网里的不少鱼都啃个稀烂。
把船开到浮刺网旁边,先解开了绑在左侧小岛石柱上的粗绳,仍旧像上次一样,从左侧开始,逐步往右侧小岛方向收网。
第一段的几米先收上了船来,鱼虾蟹,倒都是有一些,或卡在网眼,或鱼鳍刺挂在网衣上。
但不同的是,这次网面扭得比较厉害,收上来时拧巴着,还得不停地整理几下。
扯清楚后,摊开来看,鱼获似乎没那么密集,明显比上次要稀疏。
“阿强你看,这次的破洞可不少,比上次看着还要多!”朱天鹏指着网面上的几处破洞给他看。
梁自强蹲了下来,自然也是看到了。
他捞起一段网线细看,这次的破洞口子没那么整齐,看来倒不全是鳓鱼肚皮给割断的。
从凌乱的破口处来看,倒像是其他的普通鱼在挣扎中脱落,导致网面损坏。
“再看看!”
梁自强站起来继续收网。
越往中间,网面缠得越厉害。恰恰也是一些扭曲的地方,把一些鱼死死地缠在里头,而其他地方的鱼则相对稀疏。
“这怎么搞,越往中间段,鱼反而更少了啊!”朱天鹏摇头道。
李亮、邓招财也边看边道:“怎么回事,比上次要少好多的样子!”
“没办法,昨天浪大,是大浪把挂在网上的很多鱼冲刷了下来,让它们逃了!”梁自强苦笑一下。
整张网收了二十几米,已经接近一小半,种种迹象已经令他能够很明显地判断出是发生了什么。
正是大浪扭曲了网面,把一部分鱼死死缠绕在了网中,同时又把更多的鱼冲刷了下来,令它们得以脱困而逃。
无论是卷曲缠绕,还是冲落逃脱,整个过程对于网面的损伤都是非常大的。比起上次的网,这次更加的千疮百孔。
鱼获量少了,种类倒仍很丰富,金鲳、青占鱼、刺巴鱼、梭子蟹、小黄鱼大黄鱼、六线鱼、牙片鱼、滑皮虾,各类都有。
意想不到的是,连带鱼都有。按说,以带鱼的形体,又没有长长的鳍,是很难被这种浮刺网挂住的。碰上之后游不过去,直接绕道离开就行了。
但这次网衣缠绕得极厉害,硬是困住了一部分带鱼。估计是带鱼汛经过时,被浪冲到网面,然后在浪潮的扭曲作用下,缠在其间跟绑粽子似的,就脱不开身了。
邓招财突然瞅见网衣中扭动的一条大号带鱼,当即叫出声来:
“握草这带鱼怎么这么肥?怕是有五六斤了,这么大的带鱼浅海里可见不到,听说要很远的深海里头才有!”
李亮也道:“强哥你这是缠住了一条带鱼王啊!”
他们说的都没错,大多数的带鱼也就几两重,上到一斤就算比较大的带鱼了,而梁自强眼前这条带鱼有一米多长,目测五斤以上,说是带鱼王也不为过。
梁自强再次苦笑一下:“今天马鲛倒是没有,最大就这条带鱼了!”
可惜再大也还是带鱼而已,南方的带鱼本身又并不怎么值钱。
这条带鱼之所以会被浮刺网困住,主要是缠了好几道,搞得如同五花大绑,任其怎么挣扎也是逃不开去了。
现在还没时间给它松绑,只能先困着吧,一定要等到船开回村里,才有时间慢慢把鱼摘下来。
继续往前拉网。拉到海峡中间偏后半段方位时,梁自强再次感觉到手中沉甸甸的,似乎水下有什么东西在较劲一般。
邓招财显然也感觉到了,不禁道:
“又来!看这架势,很可能又是踏酿的那种大马鲛,卷在网面上了!”
朱天鹏则感觉这个有点说不定:“要是马鲛,这次也该有很多被咬碎的鱼漂上来才对吧?”
“说不定碎鱼被浪冲走了呢?昨天风浪那么大!”
两人猜测着,梁自强没去管,继续用力往船上扯。
不一会,总算水落石出了。
圆乎乎还特别厚重的一个玩意被死死缠在网衣中,脑袋一伸一伸试图钻出网眼来,分明是只海龟!
这海龟不小,看起来怕是有五六十斤的样子。
上次缠住的那条大马鲛,实际也就二十多斤,跟这只龟相比,就算小的了。
难怪刚刚梁自强拉的时候感觉比上次都还沉一点。好在海龟不像大马鲛那么凶猛挣扎,所以拉起来才并不显得很困难。
这一段的网面,倒也没像上次被马鲛破坏的那么严重。
海龟被打捞上来后怪紧张的,先前只是扭着脖子不停地探头,这会几只脚也使劲地撑着、挠着,似乎想要努力撕开网面。
“海龟好像也卖不了什么钱吧?”朱天鹏看着眼前这海龟,第一时间替梁自强考虑上经济价值了。
“海龟就算了。”梁自强摇摇头,进到船舱里面去了。
再出来时,却是拿了铁凿跟榔头。
“来,帮我一起把它弄出来!”梁自强示意朱天鹏暂停收网,蹲下来帮他一起解开海龟身上缠着的网线。
“你是要放生?我估计它身上那东西也能值点钱吧?”邓招财高声提醒。
“要伱说?你以为强哥从舱里拎出来铁凿榔头是干吗用的?”李亮白他一眼。
“它壳上这点东西,比它自个可要值钱啊。”梁自强说着,已经把海龟从缠绕的网线中松绑出来。
海龟趴在船板上搞不清自身的处境,眼见梁自强手里又是利器又是榔头,似乎觉得自己凶多吉少,想跑路。
梁自强铁凿对准龟壳,找准一个斜斜的角度,一锤子轻敲下去。
海龟看他的目光顿时就亲切了。与此同时,几只藤壶掉落了下来……
只要有工具,敲掉海龟背壳上的那些藤壶,倒不是什么难事。
也没花多少时间,梁自强三下五除二,就把龟壳上的藤壶基本敲除干净了。
但他没立即把海龟放生,打算先处理完海峡的整个浮刺网,到时开船到远一点的地方,再把它放掉。
他担心就放在这海峡旁边的话,下次海龟重新又缠进他的浮刺网中。难折腾不说,还特别费他的网啊!
把海龟先放到船舱里一边,梁自强拿来一只蛇皮袋,把敲下来的那些藤壶全都一只只地收进了蛇皮袋中。
可惜都不是鸡爪螺,是普通的雀嘴藤壶。这两者价格差别可就大了。鸡爪螺那种肥美的他在月海卖到十八块,雀嘴藤壶同样是在月海,卖四块每斤。
而且这只海龟看着大,身上的藤壶却不算特别多,眼瞅着也才三四斤的样子。记得去年大黄叼到的那只海龟,身上密密麻麻的藤壶敲下来都有五斤重呢!
看来,眼前这只大海龟算是保养有方的了。
不管怎么说,三四斤雀嘴藤壶也值不少钱了。梁自强把蛇皮袋收到一边,继续收网。
浮刺网的后半段,仍陆续有各种各样的鱼被缠绕其间,但再没碰见像刚刚那种大带鱼、大海龟。直到彻底收完,下船到右侧海岛的石柱旁,解开了绑在上面的绳索。
渔船上的浮刺网再次如同一只超级大花卷,只是这次花卷中的鱼虾没那么多了。这个仍然要等到运回村去再慢慢摘。
先不急着放新的浮刺网,两条船立马开往龙居岭的礁石带附近水域,寻找各自的海底窜。
投放海底窜的大致方位,几个人都是有数的。梁自强来到上次扔放的大概位置,左看右看,半天却没找见浮筒的影子。
好不容易找到第一张,这位置,距离自己扔下的地方也隔得太远了!
很显然,是受到昨天大浪的冲击,位置偏离了太多。就算每一张海底窜都有两只小锚在泥沙底固定着,但那种小锚面对较强水流时是起不到太大作用的。
一收上来,里面的内容就有点一言难尽了。
平时海底窜多以梅童鱼、龙头鱼或滑皮虾为主。龙居岭这一带的梅童鱼、龙头鱼显然都极少见,这一网中,最多的鱼就是青占鱼了。
另外、青蟹、梭子蟹、皮皮虾、白虾青虾都有一些。
这些也都正常,平时放海底窜也会遇到。
关键是,什么花蛤、文蛤呀,西施舌呀,还有各种东风螺、香螺、转螺、凤螺,一眼都数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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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了这么久的海底窜,谁见过收起一整窜蛤与螺的?起码都占了海底窜空间的一半,还怪重的。
看来,昨天这里的浪比想象中还大点,以至于,把海底泥沙层的蛤类螺类全给掀起来,灌进海底窜里去了。
这一窜就不用指望能值几个钱了,蛤螺全是最便宜的,青占鱼也相对便宜,唯一就那几只梭子蟹值点钱。
不仅第一窜如此,接连三张海底窜,基本都跟这差不多。
直到第四张,梁自强捞上来一瞧,总算有点苦尽甘来的感觉了。
这一网虽然仍有一小半的花蛤在里面,但好在里面的鱼极少青占鱼,而是银鲳鱼。
银鲳是一种喜欢往水底深处游的鱼,钻进海底窜不奇怪,但能够一窜收获这么多,还是怪难得的!
银鲳一向能卖个好价钱,这一网没叫他失望。
再找到第五网,没想到这网收获更丰,里面除了极少的蛤类,最多的便是牙片鱼。
另外就是红章鱼。无论红章、牙片,价格都不算差的了。
上次梁自强是增加了数量的,不是以往的四窜,而是有整整六张海底窜。眼下才收上来五张,还得继续找。
奇怪的是,在整片海域转悠半天,就是没能再找到第六张的踪迹,蒸发了一般。
直到朱天鹏放的那两张海底窜也都已经先后找到,捞了上来,梁自强的第六窜依然没能找到。
最后他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剩下那张不可能找到了,已经彻底被海浪冲跑,不知去了哪。
等到李亮、邓招财也结束收网,结果,丢网的也不只他一个,李亮、邓招财也分别有一张网找不到了。
没办法,遇到这种天气,有时候被浪带跑是无法避免的。
几个人也没气馁,将旧的海底窜鱼获倒了出来,腾空后重新找地方扔了下去,同时把船上新扎的海底窜也扔入了海水中。
准备调头时,见船舱中一只笨重的东西不停地往船舷爬,竟是试图自行爬上船舷,翻滚到海里去。
梁自强这才记起,船上还有只大海龟呢,一直忙着没顾上,这家伙急了都打算自己越狱了。
反正这片水域距离海峡口也有段距离子,梁自强把海龟捧了起来,放进了大海。
海龟似乎有点不敢相信他会这么好心,主动放它一条生路,跟个孩子似的张开四肢在水中扑腾着,透出一股高兴劲。
没有马上游走,而是兜圈子似的在他的船边来回了几次,像是在致谢一般。
最后才向着远处游去,没了藤壶的干扰,海龟游得还是很快的,眨眼就变成了一个小点。
他们也开着船返回海峡中。梁自强将船上准备的崭新浮刺网又一次绑定到了峡口两侧的石柱上。
一路开着船返回村里,船停泊在码头后,这次见有不少的渔民在岸边走动,梁自强索性花点钱,请了他们过来帮忙一起摘鱼。
一群大人们干起活来自然比小孩更娴熟有章法,这次花的时间比上次更短,天色尚早,已经把浮刺网上的鱼虾蟹全都摘除了下来。
要不是因为一部分鱼缠绕得太厉害,估计还能更快些。
卖鱼获时,梁自强特意把其中两种“精华”鱼获留了下来。
一种是雀嘴藤壶,他不打算拎到郑六那去贱卖;
另外就是那条从浮刺网上摘下来的大带鱼。带鱼正常来说是大路货,才两毛,月海酒楼肯定是不缺的。
但这么肥美的大带鱼,也可以算“带鱼王”了,他觉得多少有点稀罕,价钱应当是不一样的。
除了这两样精品,余下所有的鱼获在郑六这里称下来,有八百五十七斤。
比起上次的一千四百来斤,鱼获实在是减少了太多。风浪冲刷掉的鱼获量,到底是不可小觑。
十几二十种鱼虾加起来,一共是卖到二百七十三块两毛。
比起上次的四百一十多,当然是少了很多。
然而,原本梁自强心里最坏的打算,是觉得很可能整张大型浮刺网都被昨天的海浪给卷走了。
现在这个收获,相对于颗粒无收来说,其实算是很大的一笔收入了。
朱天鹏那两张海底窜,收入是二十多块,略低于上次。李亮七十多,邓招财八十多。
回家时,那张稀烂的旧浮刺网,梁自强想着或许多少能有用得着的地方,就装在板车上,拉回了家。
放到屋侧缓坡上,让它晾着。
陈香贝一见好好的一张浮刺网烂成这样,破败不堪,全是大大小小的窟窿,不禁走过来问他:
“这次网都坏成这样了,怕是没能拦到什么鱼吧?”
“今天收入确实没多少。”
梁自强一边说着,从身上掏出钱来递给她。
结果她粗略一数:“这还没多少?也有两百好几十了!”
听她语气,不仅没有失望,反而大有点喜出望外的意思了。
看来比他还容易知足啊。知足好呵,知足的媳妇,比较容易快乐……
前些天积蓄已经到了一千五百多点,加上今天浮刺网的这笔两百七十多,现在,箱底又攒到一千八百来块了!
媳妇生娃、孩子买衣服用具、家里第二层的楼板,这些立马即将面临的开支,完全都不用犯愁了。
不仅如此,就算他日思夜盼了很久的拖网船,似乎也不是那么的遥不可及了。至少,可以开始计划着为拖网船而攒钱了。
身为一个打鱼的,谁不想去更远更深点的海域,从幽深的海水中升起一网网多不胜数的鱼获……
两章二合一已发出。书友们看书愉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