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为兄应三卿之请,乃救刘玄德于许昌城外……】
【三卿于城外,与刘玄德割袍断义……】
【三卿救刘玄德,一者是鄙夷失望刘玄德竟投奔曹操,以此救命之恩,彻底了结与刘玄德之恩义。】
【二者乃为阿武所虑,阿武纵然已入我刘氏大宗,但刘备毕竟乃阿武生父,若曹操以刘备要挟阿武,终究让阿武难做。】
【本不欲告弟此事,使弟烦恼,但你我兄弟也,岂可因此而互相猜忌……】
哗啦~
刘武阖上竹简,面色平静,似乎信里只说了些寻常问候话语而已。
“伯言。”刘武忽然望向陆逊:“此信你可看过?”
陆逊毫不犹豫的摇头:“此天子与主公之亲笔书信,逊岂敢窥探?”
刘武忽然话锋一转:“伯言可知,孤今日何以能立下这等基业?”
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让陆逊措手不及。
这和天子的亲笔书信有关么?
陆逊还在发呆,刘武打趣般的说道:“此皆因,孤每与备反,事乃可成尔。”
刘武话音落下,就已离去。
陆逊在原地发呆许久,才恍然大悟。
刘玄德一向假仁义,空有贤名,而自己主公却是血与火淬炼出来的赫赫威名!
自家主公在大江以北立下基业,刘玄德却想着以父子关系诓骗,好夺取江北基业。
而自家主公是如何做的,直接统兵征伐荆南,荆州之兵自是望风披靡!
公安之战后,刘备先逃窜江东,后竟去了许昌投靠曹孟德,为人所不耻。
而自家主公却是提兵北上,威震中原,觐见天子。故而刘玄德部虽众,到而今却近乎已经全都投在了自家主公麾下!
刘武大概是言者无心,但陆逊终归是给脑补出来了……
自有大儒陆伯言给他辩经!
……
……
刘武见到张飞时,华佗正在教张飞导引行气术。
“大侄儿?哈,大侄儿你回来了?”张飞看见刘武,精神大振。
刘武嘴角掠过一丝笑意:“三叔已能活动躯体,当真是可喜可贺。”
张飞如针刚髯抖动,声如雷震:“阿武,俺好的差不多了!听说伱要打关中,二哥已经去合肥帮衬你了,你把俺也带着吧!”
“等到了关中,俺也痊愈了,到时候……”
张飞话还没说完,就被华佗不客气的打断了:“翼德将军休要胡言,如今你不过刚能下地而已,如何能远行颠簸?”
“你……”张飞被揭了老底,满脸不爽:“你这老郎中,医术超绝,却恁的多嘴!”
张飞罕见的没有骂人,他也清楚,若不是眼前这老郎中费心费力的相救,只怕自己早就命归黄泉了。
刘武郑重向华佗行礼:“若非神医相助,孤与三叔再无相见之日矣,孤已然下令荆襄九郡,为先生建庙宇生祠,绝不食言。”
华佗摆手:“老夫救人,不过尽本分而已,庙宇生祠之事,切勿再提,不然……老夫只能趁夜遁去矣。”
这位神医心思纯正,一心扑在医术上,极为厌烦这些分散他精力的名利之事,刘武要是坚持下去,只怕他真能趁夜跑路。
刘武神色不变:“先生高风亮节,刘武钦佩,奈何这庙宇生祠已然动工……依孤之见,先生不妨就以这些庙宇生祠为医馆,以那些庙祝、童儿为学生。”
“一边治病救人,一边传授医术,救民于病痛,岂非大善?”
治病救人,
传承医术。
这正是华佗这一生最牵挂的两件事,刘武这一击,刚好打在他的要害。
若是能以刘武的权势推行这两件事,必然能让更多的百姓远离病痛,能让自己的医术传于四方,若如此……
自己死又何憾?
短暂的沉默后,华佗躬身,向刘武行大礼:“楚王大恩,华佗没齿难忘!”
……
踏踏踏~
刘武出了张飞的卧房,向着另一处院落行去。
张翼德已然无碍,但他还要再去看一个人……
“夫君?你回来了?!”惊喜娇糯的声音,忽然在刘武身前响起。
孙尚香满脸欣喜的走到刘武身边,她小腹微微凸起,已经显怀了,手中还提个食盒。
刘武眼中闪过一丝柔和:“你身子不方便,就不要乱跑了。”
“嗯。”孙尚香轻轻点头,她声音中带着遮掩不住的忧虑:“妾身听说,听说夫君又要出征了?”
刘武轻描淡写:“去趟关中,曹孟德碰上些小麻烦,都是为大汉尽忠,我去帮他一把。”“哦……”孙尚香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她面露迟疑,终究试探开口:“夫君此番护持二哥回江东,这江东之事……如何了?”
刘武去江东会不会失利,孙尚香从来没想过。
她很清楚,以江东现在的情况,能挡住自家夫君的攻势,那才是真正的荒唐。
他担心的是孙绍与二哥之间的事情,大哥就留下孙绍这一支香火,万一叔侄相残……
“放心。”刘武拉住孙尚香的手:“荆州水师,护着舅兄登岸后,江东世家便重奉舅兄为主,至于孙绍……”
“舅兄命人将其送回富春老家圈禁,叔侄此生永不相见。”
孙绍无事,叔侄不曾相残!
孙尚香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下:“这般便好,总算对大哥也有了个交代。”
“郡主这是给谁送饭?”刘武终于问起了食盒的事情。
孙尚香有些不好意思:“是孔明先生……”
“这几日,我常与他送饭,妾是个妇道人家,虽帮不上夫君什么,但也知道卧龙乃天下奇才,若是能让卧龙为夫君效力,必能对夫君大业有所裨益。”
“因此亲自送饭,以彰显夫君求贤之诚。”
孙尚香并不清楚,刘武和诸葛亮之间的纠葛,她只是想为刘武的大业尽一份力而已。
刘武也没揭破自己与孔明的事,只是轻声开口:“有劳郡主了……孔明现在做什么?”
孙尚香:“他每日只是发呆,与他饮食便用,天黑即眠,看着倒像是心如死灰。”
刘武微微点头:“我去见见他。”
说着,便进了诸葛亮所在庭院……
和煦的阳光照在房内,也照在了诸葛孔明的身上。
自来西陵,也不过十多天而已,可诸葛亮却好似已经换了个人一般。
眸子早就黯淡了下来,不复往日神采。
“只是囚在西陵,又不是禁足。”
刘武缓步走了进来:“先生最好还是多出去晒晒太阳吧,没必要整日憋在这里。”
自顾落座,刘武又说:“先生的夫人已经找到了,不日就会到西陵。”
“呵……”孔明落魄的笑了,自从刘备攻占西陵之后,一切都离乱了。
他诸葛亮和刘备一般都变得越发不堪。
就连黄月英都走失找不见……
“公子有心了。”孔明拱手,向刘武道谢。
刘武眼底一冷:“自雪夜出走公安的那一刻……”
说到这里刘武顿住,而后发笑:“而今,也就先生还敢称孤为公子。”
孔明当即道:“楚王见谅,是孔明失礼了。”
刘武起身,俯视诸葛亮,这一刻就如君王在审视自己的下民。
“孔明,我们不是同路人。”
“孔明,汝非孤之良臣,孤也非汝之明君。”
“孔明,荆州传什么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你年不过三十,往后这一生,就真甘愿困于这一室之中?”
诸葛亮尝试仰头,却发现自己似乎无法难与这位威势滔天的楚王直视。
孔明感觉有些恍惚。
他明白,这一刻,才是真正的刘武,丝毫不加掩饰!
唰!~
大袖被猛地一震,
“孔明,卧龙岗上,孤曾经跪了三天三夜,才求得你出山……”
“汝当如何报孤?”
诸葛亮怔住,当年也真是荒唐,他不知如何作答。
然而随后就听刘武来了一句:“无论是周礼,还是汉制,此刻你都不该坐着。”
孔明神情苦楚,
他起身,
略微整理衣冠,而后:“孔明拜见楚王!”
诸葛亮跪下了,
刘武还是那句话:“卧龙岗上,孤曾经跪了三天三夜,才求得你出山,汝当如何报孤?!”
孔明这时候是真的无奈,当时谁让你跪的?!
今天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