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娘子是做生意的,可每每到他这铁匠铺子之后,生意做的是干脆利索,价格不往下压,东西只要好的,格局颇大。
反倒是这陆都头,身在军营,职位又不低,本该是个敞快的性子,结果是个斤斤计较的。
当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郭掌柜再看向陆启言时,眼中都多了些许嫌弃之意。
陆启言,“……”
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陆启言道,“郭掌柜放心,不会少了你钱的,我只是想自己动手打几下罢了。”
郭掌柜闻言,脸色这才和缓许多,但对于陆启言要亲自动手打菜刀的事儿,仍旧有些不大理解。
打铁是个力气活,出了钱,没有人傻到还要再出力的地步,偏生这陆启言便是这样的傻子。
果然军营里头的人那,没几个精巧的,全都是有力气没有地方使的。
郭掌柜撇撇嘴,却也点了点头,“行吧,既然陆都头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推辞,只是待会儿我让陆都头做什么便做什么。”
不许添乱。
“好。”陆启言点头应下。
两人说好,开始锻造菜刀。
应陆启言的要求,这把菜刀要结实耐用,有一定分量但不能太重,用好材料来做。
郭掌柜见状,决定将看家本事拿出来,锻造一把上好的夹钢菜刀出来。
锻造菜刀需要经过毛坯锻打、加热、夹钢、熔火、粗胚锻打、铲刀口等十来道程序,颇为麻烦。
且一把菜刀打出来,需要打上足足两千多捶。
这样的菜刀价格贵,平时没有人要,郭掌柜也懒得做,这会子刚好有个免费的劳动力,郭掌柜便也没有客气,打算着让陆启言将这两千多捶实打实地敲足敲够。
而陆启言瞧着精瘦,浑身皆是力气,起初因为对这打铁的力度把握不好,被郭掌柜说道了好几句,在稍稍调整后,便大致能把握好力道及准头。
接下来,一锤比一锤打的精准。
郭掌柜的目光从最初的挑剔慢慢渐渐变得柔和,到后来甚至带了些许赞叹,“我当初学这打铁手艺时,光是练这捶的准头,便练了十来日,练力气掌控又练了半个月,陆都头这不过一个时辰便能做的这般好,当真是打铁的好苗子。”
如若不是陆启言已是军中都头,郭掌柜觉得说什么也得将他忽悠到铁匠铺子来做活。
多给些工钱都行!
陆启言得了夸赞,笑了笑,眼看铁砧上头的毛坯已是打的差不多,便按着郭掌柜的吩咐,将这粗胚放到炉中继续加热。
而后又是一通捶打……
叮叮当当的捶打声响,呼哧呼哧的拉风向声音,噼噼剥剥火苗燃烧跳动的声音,让整个铁匠铺子显得颇为热闹。
陆启言在铁匠铺子这里忙碌到了晌午边儿,而铁砧上的菜刀此时已经初具模样。
郭掌柜将那把菜刀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到饭点儿了,陆都头回去吃饭吧,剩下还有些收尾的活,我待会儿紧紧手做了,陆都头到半下午的时候来拿就成。”
“郭掌柜要不先停一停,等我下午来了来做?”陆启言道。
既是已经开了头,那就干脆完整地做一把菜刀出来,如此也算是亲手制作,有些意义。郭掌柜,“……”
果真是浑身力气没有地方使了。
又或者,这陆都头的兴趣爱好是打铁,所以这会子非得打个够,这心中也舒坦?
但不管缘由为何,反正是陆启言出力气,他反而可以躲懒偷闲,何乐而不为?
郭掌柜忙不迭地点头,“那就照陆都头说的,下午等你来了再接着做。”
“好。”陆启言见状,笑着离开。
郭掌柜见其走远,皱着眉直摇头,“当真是个傻的,也不知道咋的当上都头的。”
“我瞧着不是人陆都头傻,是你傻才对。”郭掌柜的妻子葛氏撇了撇嘴。
“我哪儿傻了?”郭掌柜不服。
“你还看不出来?”葛氏的白眼几乎翻到了天上去,“这陆都头可是军里头的都头,这会子巴巴地跑到你这里亲手去捶打一把菜刀,还不短了你一文钱,这是为啥?”
为啥?
郭掌柜几乎要将后脑勺给抓破了,嗫嚅了半晌道,“我觉得就是傻的,不傻的话,平白到这里来出什么力气?”
葛氏,“……”
算了,不跟傻子置气!
葛氏摆了摆手,气鼓鼓地往后院去了。
留下郭掌柜摊了摊手。
他也没说错嘛,怎么就生气了呢。
这女人的心思,可真难猜……
陆启言回到家中时,夏明月正在做晌午饭。
烧麦,都一处烧麦。
都一处烧麦曾因乾隆赐匾而闻名,更因其皮薄如蝉翼,洁白如玉,每个烧麦皮皆有二十四个花褶,外形如花朵般美妙而闻名。
且都一处烧麦并不墨守成规,烧麦馅料也随着季节不同而时有变化,春日有荠菜为主料的翡翠烧麦,夏日有冬瓜烧麦,秋日有虾仁,冬日有糯米烧麦,四季产品不同,却都滋味美妙。
夏明月今日做的是糯米烧麦,确切来说是糯米肉烧麦。
糯米提前浸泡上半日,上锅用骨汤来蒸,蒸成八成熟,出锅晾凉后与泡发且切碎的香菇丁、木耳丁、红萝卜丁、炒香的瘦三肥七猪肉糜,混着酱油、盐巴、胡椒粉等各种调味料搅拌均匀,做成烧麦的馅料。
面粉配上些许澄粉和成光滑的面团,切成一个个的小面剂子,先用寻常的擀杖擀成圆圆的饺子皮,再一手握着面皮,一手用擀杖的末端轻轻滚动,将其擀成带有褶皱的荷叶型面皮。
馅料放入烧麦皮的正中心,在褶皱边缘处将烧麦皮收紧,一边用手指轻轻按压馅料,确保整个烧麦外形挺立,形状好看。
包好的烧麦开水上锅,蒸上一盏茶的功夫,直到烧麦皮变得晶莹透亮,便可出锅。
夏明月这是第一次尝试做烧麦,便先夹了一个先尝一尝滋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