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武熊手上的力道又重了些。
张来福后背的冷汗又多了一层,脸上也皆是惊恐。
让武熊送他去医馆,那他的小命还能保住吗?
“不用,不用了,谢,谢谢你的好意。”张来福频频倒吸凉气,说话时如同没了牙齿漏风的老太太一般,更是可怜巴巴地看着武熊,只求他还留有一点良善,饶了他这回。
“这般嘴硬?行吧,我还有旁的事,也顾不得你这边。”武熊松开了张来福的胳膊,“不过下回你最好长点眼睛,再串门时好好看个清楚,别走错了门,弄脏了人家的地。”
“是,是,是……”张来福点头如捣蒜一般,忙不迭地应下。
“滚吧!”
“是,是……”
张来福忍着疼痛,踉跄着往外走。
躬着后背跌跌撞撞的模样,大老远地乍眼看去,当真像个缓缓滚动的大皮球一般。
杂种!
也不瞧瞧自个儿什么东西,就想着欺负人夏娘子?
呸!
武熊冲地上啐了一口,而后又觉得不妥,快速地抬了脚,将方才啐的那口陈年老痰用鞋底子给蹭干净。
顺便从旁边搓了点土过来,将方才张来福摔在地上时蹭上的血迹给蹭干净。
等拾掇完了这些,武熊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拿手指顶了顶两边的唇角,感受笑起来时的嘴角弧度。
直到觉得自己的笑容十分具有亲和力时,这才拎好手中的小竹篮,进了夏明月家的大门。
江竹果正要将方才和夏明月一并清扫出来的菜叶子等倒进门外的破木桶里头,险些和武熊撞了个满怀。
“武,武大哥来了。”江竹果站稳后,深吸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虽然知道武熊就算凶恶也是对那些欠钱不还和刻意贬损他的人凶恶,但看着武熊这络腮胡子粗犷脸,江竹果仍旧是心生惧意,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武熊,“……”
上次他来夏明月家时,这个江娘子也是这般举动。
他生的就那般凶恶?
武熊顿时挫败感十足,脸上笑都淡了一些。
江竹果见状,越发有些心惊,只紧紧握住了手中的簸箕,“武,武,武大哥来找夏姐姐吗?”
“是。”武熊点头,“我来找夏娘子。”
二人说话时,夏明月从屋中出来,到了跟前,“武大哥。”
“夏娘子。”武熊拱手,将手中的竹篮递上,“我娘先前做了点变蛋,这会子已经放好了,我娘就让我拿这些过来,送给夏娘子尝一尝。”
“原本我娘是想自己来,只是现在入了伏天气热,哪怕早晚都热的人有些上不来气儿,我便不许她来回走动,只在家中乘凉。”
“大娘还惦记着我这里。”夏明月笑眯眯地接过竹篮子,“替我谢谢大娘,等我忙完了这几日,上门去瞧大娘。”
天气热韩大娘上了年岁不宜来回走动,那她去看望看望就是。
“好嘞。”武熊忙不迭地答应。
娘在家待着无趣,若是夏娘子总去看望,她肯定十分高兴。武熊张口便想请夏明月得了空多去几次,但一想到夏明月平日也十分忙碌,若是让娘知晓是他提出来的,必定又会狠狠削他一顿。
也罢,只看夏娘子这边的空闲就是。
武熊将话咽了回去,和夏明月寒暄几句,告辞离去。
见武熊离开,江竹果那提着的一口气才松了出来。
夏明月察觉后抿嘴直笑,“这武大哥倒也不坏,不必这般害怕他的。”
“我原也不想害怕,只是看着他那个模样,只觉得凶悍的很,就觉得离得越远越好。”江竹果有些不好意思,“我这也是有些以貌取人,其实也不对。”
“待往后熟悉一些大约便好了。”夏明月笑道,“其实将凶悍写在脸上的,倒是比那些将险恶放在心中的要好上许多。”
江竹果知道夏明月是在感慨张来福的事儿,点了点头,“是啊。”
“就是不知道,当时姜大哥烧饼摊生意不好时,有没有对夏姐姐……”
心中生怨。
江竹果欲言又止。
“其实有也无妨。”夏明月不甚在意,“想法而已,只要没有做出来的,都不算什么。”
阴暗想法什么的,谁都有过,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可以控制。
其余的,不必过分苛责。
“太较真反倒让人想东想西,难得糊涂嘛。”夏明月笑道。
“有道理。”江竹果也笑了笑。
二人又忙碌了一阵,吕氏回来,带着夏明月交代她去买的韭菜、葱、姜等物,也带着满脸的惊恐,“我听说那张来福来找弟妹的麻烦,没事儿吧。”
“我们没事,就是张来福被乌金咬了而已。”夏明月笑答。
“被乌金咬了?”吕氏冲地上啐了一口,“活该!黑心肠的东西,自己生意做不好,不想想怎么将生意做好一些,一门心思地只想着怎么败坏了旁人心思,就这种天打五雷轰的玩意儿,出门就得被雷给劈死!”
吕氏这话音刚落了地,天上便响起了“轰隆隆”的响声,紧接着乌云从天边儿飘了过来,带起了阵阵的凉风。
眼见着雨滴便落了下来。
“嫂子刚说要打雷,这雷便响了起来,莫不是嫂子这嘴开过光?”夏明月一边收拾院子里头的东西,一边打趣。
吕氏也忙乎着收东西,收衣裳,听夏明月这般说,眉梢微挑,“说不准还真是呢。”
先前她做主将夏明月买回来的时候,就说她一定是个好的,给陆启言做媳妇绝对不亏,眼下不就应验了?
先前她也跟赵有才叨叨过,说夏明月这吃食生意绝对做的好,现如今这生意亦是做的蒸蒸日上。
至于这张来福该被天打雷劈的事儿……
雷是有了,劈不劈到张来福身上,那就看天意了。
咦,不对,她是不是忘了说时辰?
这老天爷就算是想劈,大约也不知道啥时候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