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封的计划之中,董袭、甘宁将作为先锋入城。
一旦进得水门,二人分工明确,董袭掌总,甘宁夺门,首要任务是务必将水门掌握在征南军的控制之中。
为了此次任务,不但动员了所有船只,刘封还特地调拨了五百铁甲士给甘宁,布置在第一批入城的艨艟之中。
甘宁等人最为重要的任务,即是控制住水门的进出。而跟在后面第二批入城的征南军的目标将会是城北,他们的任务就是打开北门,迎接征南军城北主力入城。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的时候,董袭、甘宁分坐上了两艘船只,开始悄悄的朝吴县水门靠近。
此时,董袭坐上了一艘艨艟,位居船队之中,有利于他号令前军。而甘宁则坐在一艘走舸上,一船当先,为全军锋矢。
掐着时间点,甘宁在午夜时分,已经来到了水门外。
甘宁此时外松内紧,看起来似乎很是轻松,实际上内心里却是相当的紧张,从他游移不定的目光之中,就能看出几分来。
就在甘宁紧张等待的时候,突然在吴县的城头上多出了一支火把。
随后有人持着火把伸出城头,朝着下面的水面连摇三下。
甘宁顿时大喜,连忙点燃火把朝着城头,在空中连画了三个圈。
随即,城头火把熄灭,甘宁也赶紧将手头的火把给灭了。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水门发出了轻微的,有些刺耳的声响,水门中的铁栅开始缓缓升起。
甘宁见此情景,随即摆了摆手,两艘艨艟应命而出,停靠在了水门两旁,扔下巨石定位。
如果此时铁栅再重新放下,会被这两艘艨艟顶住,使得小船和士卒可以撤回城外。
等到这一步完成之后,甘宁随即一马当先,朝着城内驶去。
入了城后,码头上站着十几个人,当先一个身材略微单薄,正是陆议本人。
另有一人身材高瘦,臂膀细长,满脸风霜的男子站在陆议身后,正是陆家在震泽水贼中的暗手。
很快,第一批走舸悄无声息的靠了岸,甘宁带着一众甲士跳上了岸。
这一批两百余人,俱是全身皮甲,手持短兵利刃,目标就是控制住水门安全。
在放下甘宁等人之后,走舸立刻离开岸边,掉头往城外驰去,而后续则有一批十二艘艨艟正等待入城,上面俱是铁甲甲士。
“将军高姓大名?”
甘宁一登岸,陆议就迎了上来。
对于刘封军麾下将领,吴县大姓已经收集到了不少情报,其中就有甘宁的一份。
吴地河流众多,湖泊多如星辰,对于水军将领自然是极为重视的。
甘宁对陆议态度很好,因为对方给自己带来了先登头功的机会。
当即拱手回道:“末将甘宁,见过陆小先生。”
陆议也不多话,赶忙给甘宁介绍起来:“水门有一个闸机,就在右侧门楼之内,已经为我所取,左侧门楼连通水门上的城楼之中,还有一曲两百人,负责每半个时辰巡视一遍城楼和城门。”
甘宁点点头,笑曰:“不过两百人,吾反手可屠。”
随即,甘宁安排了一百人前往闸机室严防死守,领头的乃是甘宁麾下悍将族子甘茂。而甘宁本人,则是亲自走左门楼,打算先灭了这一曲两百守军。
陆议一听,心中一沉,还想要劝说甘宁。
可甘宁哪能听得进陆议的劝说,打了个哈哈直接带队离去,留下五十人防守码头。
甘宁和陆议的分歧从表面上看,其实谁都没错,甘宁觉得这两百人耗费不了多少时间即可全部平灭,如此一来,闸机室就完全没有威胁了。
陆议则是希望甘宁稳重一点,反正现在还没被发现,正可以等第二批部队入城之后再做行动。
如果甘宁不能迅速平灭这一曲孙策军,那自然就是甘宁错了。
反之,则是陆议错了。
陆议沉思片刻后,当即跟水匪高汉道:“今日之计,或为富贵,或为族灭,进则生,退则死。甘将军悍锐骁勇,我等当为其扫清后顾之忧。”
陆议的意思很简单,甘宁这会儿主动出击了,那我们就要帮他守好码头。
高汉自然不会有任何异议,当即应命。
就在陆议紧张的心情中,水门外驶来了一队艨艟,朝着码头缓缓靠近。
艨艟靠上码头,放下跳板,一队队身披铁甲的铁甲士小心翼翼的登上岸来,稍一整队之后,开始接管码头防御。
陆议粗粗一数,就得出了结果,这一波登陆足有三百铁甲士之多。
就在陆议长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甘宁又出现在了码头上。
此时的甘宁满身鲜血,身上皮甲外罩着的锦袍几乎被染成了红色,搭配着他脸上灿烂的笑容,简直像是一个杀人狂魔。
看见陆议后,甘宁笑着说了一句:“城楼已清,后路无忧也。”
陆议虽然人小,却有一颗大心脏。
半夜三更的看见一身鲜血,还笑容灿烂的甘宁居然还能稳得住,着实是与众不同。他身边的高汉都已经双股颤颤,都快站不住脚了。
甘宁暼了一眼高汉,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随后又看看陆议,忍不住称赞道:“小先生倒是挺大胆的。”
陆议谦逊道:“将军过誉了。”
甘宁嘿嘿一笑,转而继续望向码头。
直到此时,孙军都没有被惊动。
说起来不可思议,其实也是合乎常理。
徐琨所部在无锡的时候,就已经被征南军给打掉了士气,再加上刘封南下围城吴县之后,给了徐琨一个错觉,那就是对方会继续复刻无锡之战,从而使得徐琨所部麻痹大意了起来。
前阵子的偷袭不成,征南军竟然没有半点趁势攻城的念头,更加重了徐琨军上下的想法。
一时之间,徐琨军上下距居然都在等一个月后,刘封军以投石机开路攻城呢。
随着船只不断的启运,一批批的征南军登陆上了码头,再加上岸上陆议亲帅的五百吴县四大姓部曲,以及高汉的两百余水匪,水门的征南军总兵力已经突破了三千。
当高顺、许褚带着又一批铁甲甲士登岸时,城内的征南军铁甲士已经高达九百人。
高顺当即接管了城内的前线指挥权,按照刘封的命令,委任董袭带五百人看守水门,接应后续部队登岸。
陆议为董袭副手,带麾下兵马听从董袭调遣。
高顺则以许褚、甘宁为先锋,统九百铁甲士,一千六百部曲,共计两千五百人攻打城北,打开北门。此时的征南军已经是大队人马,还没接近城北就已经被城北的孙策军发现。
面对对方的询问,高顺下令不予理睬,直冲城门。
如此一来,孙策军再麻痹大意也察觉不对劲了。
一边组织防御,一边拉响了警报了,并且向城内求援。
一时之间,夜色下的寂静为喊杀声所打破。
徐琨也被惊醒了过来,听到属下回禀征南军已经入城,更是惊的连鞋子都忘了穿,就冲到了院中倾听远方的动静。
徐琨虽然有些松懈了,但安排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除了水门以外,每个城门都安排了一千人,三班倒的防护城楼和城门。
同时,城市还有不少巡逻队,一个时辰一次,进行巡逻,按说安排也没太大的问题。
可再好的安排,也得人去执行。
徐琨所部上下几乎都是无锡撤出来的,已经有了惯性思维,再加上吴县之中的内鬼,又是从最不受到重视的水门下手。
这水门在徐琨看来,几乎不可能被征南军选中。
不但有邗沟把地理环境分割的一塌糊涂,也导致城西几乎没有大片空地,这就导致城西别说是攻城了,就连稍多一些的兵力都展开不了,因此徐琨只是象征性的布置了五百人,再加上震泽水匪残部,就觉得可以高枕无忧了。
“征南军自何处入城?”
徐琨一边更衣披甲,一边询问着身边的亲军统领徐滂。
徐滂赶忙回答道:“还不知晓,已经派人去查了。”
徐琨又听了片刻,确认了之后询问道:“那这杀声是自北面而来,城北情况如何?”
徐滂犹豫道:“确切的消息还不清楚,不过征南军应该还未能打开北门。”
“今夜是谁负责值夜的?”
徐琨耐着性子继续问道:“为何还不来见我?”
徐滂悄悄松了口气,赶忙答道:“是朱将军值的夜,他在城北惊变之后,就已经带着本部留守兵马前去北门支援了。临去之前,吩咐我道查明情况会遣人来报,让我转呈给您。”
徐琨脸色依旧难看,却是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朱潮的应对。
“去,赶紧把永乐、伯海给我叫来。”
徐逸,字永乐,孙河,字伯海。
两人都是徐琨此时手下重将,值此紧要关头,徐琨自然要见到他们分派任务。
徐滂赶忙吩咐随身亲兵出去找人,而自己则是蹲下身体为徐琨换上胫甲。
徐琨听着北城门突然爆起了一阵欢呼声,心中顿时一沉。
他此时已经带着亲兵找来梯子爬上了屋顶,遥望城北情况。
可即便如此,徐琨依旧没能看见城北发生的事情。
就在徐琨焦急万分的时候,城北又爆发了一阵欢呼声,让徐琨的心越来越紧张忐忑。
徐琨的预感是对的,这两阵欢呼声俱是入城的征南军所作。
第一阵欢呼,是甘宁带甲士冲阵得手,一举斩杀了北门都尉,并砍到了都尉军旗。
第二阵呼声,乃是许褚成功杀散了城门守军,打开了城北大门,迎接城外征南军入城。
城中的孙策军其实不断的在反击,想要增援北门。
可彼此双方的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此时已经入城的征南军高达五千人,其中还有一千两百铁甲士,在巷战之中,铁甲士卒的效果和威力甚至要比骑兵还要来得强大有用。
徐琨麾下的各部不是不卖力,也都浴血奋战。
可正是他们战斗的很顽强,士气才会跌的更快,没有什么比努力却看不到希望更摧残人的了。
眼看着同袍或死活伤,自己咬牙拼命,可战线却不断的被对方逼退,甚至是突破。
逼退还好说,可突破是真的凶险。
每一次突破,孙策军都得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能后退重整,饶是徐琨所部半数以上都是老卒,被突破了两三次之后,也已经有些吃不住劲了。
好在此时还有源源不断的增员赶来,近处的几支巡逻队都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作为生力军加入到了城门守军的队列中。
可他们实在想不到对方突然发力,以甘宁和许褚为首的两大猛将居然各自带队杀出。
或者说即便他们想到了,也实在是没有余力应对了。
甘宁直奔北门都尉以及战旗而去,而许褚则是朝着城门门洞冲杀。
只是一盏茶的时间,两边俱奏凯歌。
甘宁杀将覆旗,许褚清空城门。
等朱潮距离城门还有一百多米的时候,看见的已经是溃不成军的北门守军了。
朱潮赶忙下令停下脚步,展开部曲,并预留出通道收拢溃兵。
甘宁却是得理不饶人,直接带着三百铁甲士为先锋,一头撞了上去。
后面的征南军分成两部,一部跟上铁甲士的脚步,为前者提供近距离支援,而另外一部则是取出弓矢,为甘宁以及铁甲士们提供远程火力。
许褚在打开了城门之后,留下五百人防守门洞,带着一百铁甲士并两百战兵分成两队,沿左右门楼往上攻击,打算将城楼内的敌人全部清剿,以免得给后续入城的征南军造成威胁。
实际上战斗到了这一步,徐琨所部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
等到许褚将北门城楼的孙策军清除一空,赵凡、于兹诸部都开始自北门入城,加入到了战斗序列之中。
在高顺的命令下,赵凡、于兹两部被安排去了进攻城东,想要夺取东门,放徐盛入城。
徐琨此时也得到了最新的消息,听见西门、北门都已告破,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