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般举措,但姜锦却不能失礼,恭恭敬敬的行礼:“儿臣参见母后。”
“叫姨母就好。”宋夏表情激动的拉着他起身,其实论年龄,她也只比姜锦大五岁而已,但此刻看上去却要成熟许多。
“皇后娘娘,这只怕不合规矩。”姜锦乳母在一旁插嘴,瞬间就让宋夏皱起了眉头。
她眼神锐利的瞥过去:“本宫本就是小锦的姨母,哪里让喊错了吗?你是谁,竟敢在本宫与小锦说话是插嘴?”
姜锦温声开口:“姨母,这是儿臣的乳母。”
“你已经十岁,如今竟还让乳母时刻跟随左右吗?”
听到这话,乳母脸色一白,姜锦也是神色尴尬的解释:“乳母从小带着儿臣长大,今日来给姨母请安,也是让姨母您瞧瞧。”
宋夏稍稍缓和一下脸色:“姨母不是对你有意见,看你面色红润,可见平时也是好好待你的,只是护主是好,但若事事都替你做主,你何时才能立得起来?小锦,你是大皇子,得在这宫中做好表率。”
姜锦抿唇,父皇一直不喜他,他就算读再多书,又有什么用?只会说他武不如二皇弟,智不如三皇弟,连勇敢都不如最小的六皇帝。
宋夏看他陷入自我怀疑之中,严肃的正视他的眼睛:“小锦,今天姨母教你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因为别人的打压怀疑自己,无论那人是谁。”
姜锦错愕的抬头,似乎没想到会有人这样对他说。
“小锦,你要知道,你是陛下嫡长子,身份自开始就与其他皇子不同,所以其他人会对你有更高的要求和期盼,为了防止你骄傲,就算做得再好,也不会有人表扬你的,因为你背负的使命是不同的。”
是这样吗?
姜锦很是迷惑,虽然知道姨母的话里有很多疑点,但姨母没必要编造这一副话来骗他吧?
而凤仪宫的其他人听到,则是震惊的当即垂头,这些话也是他们能听的吗?皇后娘娘竟然一点都不掩饰?这话是什么意思?说大皇子才是正统?说大皇子是要继承皇位之人?因为对他有要求,所以才屡屡批判?
他们怎么不知道陛下对大皇子是这重意思?若要不是,皇后娘娘就不怕陛下斥责吗?就算真的是,明晃晃的说出来岂不是就打乱了陛下的计划?
这皇后娘娘到底是真为大皇子考虑?还是天真的以为事实就是如此?而且看大皇子这神色,好像还真有些听进去了,这怎么能信?若不是的话,陛下肯定会找机会降罪的啊!大皇子,你糊涂!
尤其是大皇子乳母,急的不行,宋夏看到她这副脸就烦。
虽说小锦在宫中,乳母是为数不多真心为他考虑的人,可也正是因为这个乳母胆子太小,于是养成了小锦胆小怯懦的性格,导致今后在大事上迟迟做不出决断。
身为嫡长子,无论堂姐怎么被皇帝斥责,但他嫡长子的身份是不变的,也就是说,他是最有资格继承皇位之人,只要一日不犯杀君叛国之罪,皇帝就一日难以废除他。
有这样的身份在,就该再强势些,只有他强势了、自信了,才能让底下的皇子们服众,才能让跟随他的朝臣安心,不然,二皇子三皇子等都会想自己比大皇兄优秀,那个位置凭什么不能争一争?
被皇帝疑心也好、忌惮也罢,难道你自己软弱,别人就不会将你当成威胁了吗?胆小怯懦是鼠辈性格,那么多优秀的皇弟,若是不强势点,可压不住,一旦压不住,身为嫡长子,别人想要坐上那个位置,你难不成还有好下场?
所以她对小锦的第一步教育,就是要提升小锦的自信,那个位置,只有身为嫡长子的小锦坐上去,才是最好的结局,才能让剩下几个皇子有理由放弃。
至于她刚才说出口的话被宫人们听去会有什么后果?她一点都不怕,她也需要让后宫众人看看她预备大刀阔斧的胆量。
“小锦,你已经十岁,今后你自己的事,最好自己决断,不要听下人的,你们的身份地位不同,考虑的方向肯定不同。”
“可是皇后娘娘。”乳母鼓起勇气,“如今大皇子屡受陛下的斥责,若是大皇子考虑不周,被陛下厌弃怎么办?”
宋夏冷笑:“你倒是替小锦考虑周到了,那怎么现如今还是这副样子?”
“奴婢……”乳母哑口无言,她很想说这是因为陛下的忌惮,可这话她又说不出口,因为一旦说出来,她就完了。
“什么时候皇家的事,也是一个奴婢能随意揣测的了?你难道能替小锦做一辈子的主吗?小锦不是一岁,是十岁,他是众皇子之首,他该有自己的想法和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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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锦听到这话内心一震,是啊,自己是嫡长子,怎能做事畏首畏尾,完全没有自己的想法?母后无端身亡,自己都没想着担当起来,今日过来也只想着依靠姨母,姨母又比自己大多少呢?
还有众位皇弟,难怪每次对自己行礼都不情不愿,因为只要皇弟们第一次懈怠自己选择不追究,他们就会越发大胆,相互之间的关系,都是在试探中慢慢转变的。
姜锦神色渐渐清明,或许之前他真的太懦弱了,母后在时依靠母后,母后走了,又想着依靠姨母,那谁能被自己依靠?
以前畏首畏尾,还不是被父皇嫌弃?既然怎样都不被父皇喜爱,何不勇敢一点?
“姨母,我知道了。”姜锦眼神坚定的点头。
宋夏面露欣慰:“你能自己想通就好,但也不要太逞强,若是遇到实在解决不了的问题,也可以随时来找姨母,不要害怕犯错,你父皇虽然对你严厉,但他始终是你父皇,你们是君臣,同时也是父子,而且你还有姨母,还有你外公。”
“儿臣受教。”明明是要决定承担起责任,但姜锦却好像放下一块大石似的,原来做出决定,并没有想象中的困难,反倒犹豫不决时,更加的担惊受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