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郴梁郅被傅真一通话安抚,接是接受了这个事,心里总归是不服的。
苏幸儿面上帮着傅真打圆场,在万宾楼哄好了兄弟俩,私下却当然站在夫君这边。
当日下晌被请到裴家宣告婚讯,看到裴昱夫妇那喜气洋洋的,她满身就透着不自在。
辗转了一夜后还是跟梁郴吐起糟来:“裴家速度那么快,说一个月成亲呢,跟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似的,谁家还没娶过媳妇儿么?就他们家急。”
梁郴听闻,一个鲤鱼打挺从榻上坐起来:“什么?一个月?!”
“是啊?你说离不离谱?”
苏幸儿打着手掌心,“他老五都单了二十年了,再单几个月又能怎么地?我是不方便暴露,不然坐在那里看他们高兴成那样,哪忍得下去?”
“这个老五!”
梁郴跳下地。
门下寻思片刻后他又回头:“媳妇儿,我觉得老五好像知道姑姑身份了。”
苏幸儿被茶呛到:“不会吧?你怎么看出来的?我看他对小姑姑还是那么不冷不热的呀!”
“这不算什么,他从前对小姑姑也这样不冷不热。”梁郴在她对面坐下,“你没见他一面不冷不热,一面又不拒绝和小姑姑共事了么?他已经很久没跟我说过要提防她了。
“还有,咱们平日与姑姑说话行事,他竟然从始至终都没有怀疑。”
苏幸儿当下也觉得有问题了:“这家伙向来心眼儿多,怎么可能不怀疑?肯定有鬼!可他如果知道了,为什么不向我们求证?”
梁郴凝眉半晌,忽然道:“你赶紧把瑄哥儿叫过来!我有话问他!”
梁瑄就在旁边院里拔草过家家呢,拎过来时两手还各抓着一团泥。
“我问你,那日在程家,就程家宴请你傅家姐姐那回,我们和你五叔都在。你在后院把我给绊倒了,是谁给你出的主意?”
梁瑄万万没想到这事儿过去这么久了还有被追责的一天。
可他还想当裴瞻的斥候呢!
便说道:“就我绊的,没有谁!”
梁郴一拍桌子:“还撒谎呢?你五叔全都告诉我了!我就看你老不老实!”
梁瑄大脸盘子一僵,当下哭了:“五叔这个坏蛋!他怎么这么坏,老是忽悠我!他明明说过不告状的!”
梁郴朝苏幸儿一挥手:“行了,开打吧!”
苏幸儿当下就抓住梁瑄后领子,压在了板凳上!
今儿可没来得及放棉花垫子嘞,巴掌全落屁股肉上了。
梁郴再问:“细节交代清楚,可以减刑!”
一会儿后,得知了全部经过的夫妻俩把梁瑄往门外一扔,重新关上门来。
苏幸儿:“这下怎么搞?老五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要不要我即刻去告诉小姑姑?”
“不必!”梁郴深吸气,站起来:“我去会会老五!”
……
裴瞻在园中喝茶,看到大步而至的梁郴,便把人挥退,再将多出的一杯茶推过去:“这是新茶,等你很久了。”
梁郴凝眉坐下:“你知道我会来?”
“我跟你一起对过敌,拼过命,你脑子里想什么,就跟我脑子里想什么一样,彼此迟早都会有数的。”
梁郴单手撑膝,鹰目直视过去:“老五,你要是个男人,就把话给我说明白,是不是从一开始,这门婚事就是你的阴谋?”“你一定要说是阴谋的话,我也不否认,但其实自从我确认之后,就再没想过掩饰,是你们都不相信——”裴瞻把茶壶放下,以同样姿态注目回视,“不相信我会喜欢她。”
梁郴一拳捅到他肩膀上!
“那是我姑姑!你也得叫姑姑!你小子想娶媳妇儿也不能这么丧心病狂吧?明知道不应该你还下这样的手!你这混蛋!”
“那又如何?”裴瞻没有闪避,且捂着被捶的地方笑起来,“只要她不姓裴,哪怕她是姑祖母,姑太祖母,我也一样认准了她!
“我就是喜欢她,就是想让她做我一个人的太平,我就是个混蛋!”
梁郴气得揪起他的衣襟:“你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小就是。”裴瞻凝视他双眼,“具体什么时候,我也记不起来了,只知道从她跟我说第一句话起,我的心里就总有她的影子。
“别怀疑我。
“不管是姓徐的还是姓什么的,但凡参与伤害过她的人——从她前夜自徐胤的曲子里回头,赶过来豆腐铺子找我那一刻起,我已经没有遗憾了,那些人全部也都成为了我的仇人。”
梁郴瞪着他。
半晌后他将裴瞻放开,却又捅了他一拳!
“我该打你三拳,方才那一拳是捅给算计了姑姑的你的,这一拳是给狂妄的你的,姑姑还没回我梁家,却让你先拐进了裴家!这非得打你不可!
“还有一拳,是给占了我们兄弟便宜的你的,但我会留待你们成婚那日!
“你小子给我记着,从现在起,我会时刻盯着你们办事,但凡有一丝不过关,你就等着挨我这一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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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让你如愿的!”裴瞻道,“我一定会事无巨细,面面俱到,绝不会让你有机会殴打自己的亲姑父。”
梁郴听得再度扬起了拳头。
裴瞻却在拳头之下灿然笑了。
他就像是在挑衅,但是这么和煦灿烂的笑容,却是梁郴识得他二十年以来,从未曾在他脸上见过的……
一个人,一颗心,寡漠了二十年,此刻因为娶得了心上人而终于有了颜色。
梁郴把手放了下来。
裴瞻扯了扯衣襟:“其实你打我多少拳都可以。但你不要让她知道这件事,礼儿说,她知道了会难过的。
“我想她那么好的一个人,当年却被徐胤背叛了,不知过后该有多么难过。那已经够了,要是再让她知道我也骗了她,她只更会难过。
“咱们就这样心照不宣吧,把这一场婚事划定成一桩只是权衡之下的亲事。
“我就想让她开开心心,毫无负担地住进来。万一将来她觉得这样不好,想走了,那便也能毫无负担地走。
“就算给她打一辈子掩护,我也心满意足的。”
梁郴咬紧牙关,盯住他看了半晌后,站起来。
随后他又瞥眼:“饶是你如此说,也不过嘴上功夫,到底如何,还当看日后!
“如今总归是遂了你的心愿。
“既娶,那全程就不得有丝毫差池!如有误事,管你是谁,那也得挨上我一顿好揍!”
说完他一口气干完杯里的茶,咚地放下后大步走了。
裴瞻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沉气揉了揉肩膀,唤来郭颂:“去知会军师们,请他们去大将军府,大将军心里若不痛快,就让他们好好劝劝。无论大将军说什么,有什么要求想法,都请他们照办。”
郭颂赶紧答应。
又来替他验伤,一看挨打的地方已经青肿了,不由一声庆幸:
“还好没有打脸!”
“……”
(三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