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苏巧云已经自缢,其父母大病一场,有个忠心的老仆求到了师父面前。
然而心病难医,两老在巨大的打击之下,失去了求生意志,很快撒手人寰,下去给一双儿女做伴了。
她当时还小,嚷嚷着要惩罚负心汉,师父嘴上训她多管闲事,却也带着她去找那陈秀才。
找到的时候,对方已经被人揭穿了身份,被打得奄奄一息,几乎没命,她还觉得大快人心呢。
只不过,苏家逝去的几条性命却永远不可能活过来。
以及那些被哄骗清白的可怜小姐,此后也肯定命运多舛。
慕容九当时以为对方已经死了,没想到多年之后,还能在皇宫看到他,摇身一变,竟成了仙风道骨的得道真人。
所以从见到对方的那一刻,她就没想要这种人活着,他当年就该死了,这些年也不知道有没有再祸害出人命。
君御炎听完,沉默片刻,才道:“很多百姓愚昧天真,是该加大学堂设立了。”
慕容九惊讶道:“没想到王爷会联想到学习上,我很意外。”
他微微失笑:“以前你我还多次讨论过这个话题,很多百姓的愚昧和落后,就是脑袋里空空如也,容易上当受骗。不能行万里路,那就读万卷书。”
慕容九不记得和他之间发生的事情,但听得出来,他们两人之间是有共同的思考的,她见识过很多愚昧的人,多读书只会有好处。
便是能启蒙多认识几个字,也是好的,起码能简单书写书信,能看懂文书,契书。
她大力支持道:“王爷,大燕有您,真是最大的福气。”
“不,这话我以前就说过,但我想再同你说一遍,大燕有阿九,才是最大的福气。”
他眸光深邃,神态真挚。
慕容九看着他的眼睛,不由得红了脸颊,耳根子都仿佛在发烫。
她想,她才活得失败呢,梦里仿佛被猪油蒙了心,她还说别人容易受骗,梦里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二皇子抓住了她的弱点,而她最大的弱点,就是缺爱缺朋友,那时她被侯府的“家人”排斥嫌弃,二皇子趁虚而入,表现出了对她的欣赏与爱意,便让她心甘情愿为其做事,直到死了才幡然醒悟。
但上天真的很眷顾她,竟让她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
她觉得现在的她,就仿佛拨开了头顶上掩盖的雾霾,拨云见月,迷雾散尽,终于能窥得人心。
而上天待她最好的,就是她身边多了君御炎这样一个志同道合的夫君。
她内心很希望能恢复记忆,这一年多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和君御炎的爱意是何时萌动的,又是如何培养出来的默契,她真的很想知道。
但她也清楚,人的脑袋永远都是最神秘的,失去的记忆有可能再也回不来。
不过她也不会因此执着,过好当下,珍惜眼前人,才是她应该做的。
人生短短,只有几十年。
话题回到陈玉宗身上。
四皇子可能会以他们知道陈玉宗有个儿子来做话题,但慕容九当时是骗陈玉宗的,他早就绝了后,没有所谓的儿子,所以便是想陷害,也陷害不成的。
事情也正如两人所料。
四皇子说两人与陈玉宗是熟识,但三皇子并未查出陈玉宗有妻儿,凌王府这边暗中提供了陈玉宗的信息,三皇子顺利查到了陈玉宗的祖籍。
但陈玉宗父母双亡,曾经受骗的小姐们,有的绞发当了尼姑,有的已嫁为人妇,都和陈玉宗扯不上关系。
陈玉宗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也就证明紫宸真人临死前说的是假话,凌王妃不知道他有没有儿子,也没查出任何交集情况。
反倒是四皇子,曾在三真道观所在的玉海城短住过。
三皇子查出陈玉宗当过三真道观观主,还找当年的人来人紫宸真人的尸体。
陈玉宗到底是不是观主,已经不重要,三皇子找出“确凿证据”,那他就是三真道观观主。
不过再多的证据却是没有了,四皇子的确有点手段,三皇子身边就有他的暗桩,伪造的重要证据被销毁,所以呈到皇上面前的就只有四皇子和陈玉宗相识的猜测。
皇上疑心重,就算是猜测,也对他这个四儿子起了重重的怀疑,没想到,四皇子却拿出了其他“证据”,证明陈玉宗所假扮的紫宸真人是二皇子请来的。
那两个小道童就是重要的人证,他们表示他们见过二皇子,手上还有二皇子的信物。
这样一来,二皇子又被牵扯了其中。
二皇子当然叫冤,哪能坐以待毙。
但那两个小道童已经畏罪自杀,死无对证了。
牵扯如此之大,皇上发了好大一顿怒火,宣四个儿子进宫,告诉他们,他身子骨健朗得很,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否则他是不顾什么皇家父子情谊之类的话。
原本要选立太子的事情,也因为紫宸真人这一件事,皇上也不打算在近两年立太子了。
最不高兴的当属三皇子。
本来他当太子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结果皇上因为对几个儿子的猜忌,降下怒火,推迟选立太子。
到嘴的鸭子飞了。
其他三个皇子,包括君御炎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了牵连,不过君御炎无所谓,他想要的会自己争取。
但四皇子当日多此一举,揭穿紫宸真人,让其自己也受到了反噬。
虽然惩罚不大,可二皇子三皇子都知道了四皇子的野心。
让其从一个默默无闻躲在暗处暗自谋划的皇子,到了明处,变成了二皇子三皇子的敌人。
可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也说明,四皇子看起来运筹帷幄,内心却极为自大,他的隐忍快到了头。”
慕容九对其如此评价。
君御炎此时正抱着女儿知瑜逗弄,闻言笑了一声:“阿九说得不错,他看起来似乎也不想装下去了,况且他收拢的大多是外放的官员,如今倒是能让京中官员也看到他这位皇四子了。”
“哼,我看他真是异想天开!”
她冷哼了一声,话音刚落,哥哥知瑾哇哇哭了起来,她一看,原来是尿了,连忙为小家伙更换尿布。
“我来换。”
君御炎把知瑜递给她,动作熟练的给儿子换尿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