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和三郎看着巷口驶来的马车,忙朝院里大声喊道。
兄妹两穿着颜色面料都一样的薄纱褙子和小裤,梳着一样的双包髻,系着同色的秋叶黄绳结,同时探头,一左一右,正好对称,好像两个小门童,看着就喜气洋洋。
殷乐闻声快跑出来,一手一个,狠揉了揉那两张肉乎乎的小脸,恨不得咬上一口吃进肚子里。
阿旺等人也随后迎出来,看着停下来的马车,好奇秦瑶夫妇俩到底干嘛去了,说好很快回来,结果一去就是半个时辰。
秦瑶当先下马,把后车门打开。
“阿旺过来搭把手。”秦瑶招呼道。
阿旺快步上前,就见敞开的后车门里,公良缭正一脸尴尬的坐在轮椅上,身旁蹲着刘季,正费劲的想把他从车上推下来。
“先生!”
阿旺惊了,再看仿佛只是出门去接了个普通朋友过来的淡定夫妇俩,心里格登一下,赶忙四处张望了一圈,确定没什么眼线探子之类的,这才放心。
挥挥手,示意手不能提的大老爷下来,自己钻进马车车厢,直接把公良缭背下来。
秦瑶把马车交给刘季去处理,抬下沉甸甸的轮椅,紧跟着进了院。
家中众人看到公良缭,一个个嘴巴张成了o形。
但很快便生出默契,迅速忙碌起来。
刘肥二话不说跑去帮刘季将马车拉走,二郎三郎四娘忙跟进院,找出木板垫在家里的台阶处,方便公良缭上下。
又给他倒热茶,递糕点,好让老人家压压惊。
二郎较为细心,已将阿爹书房榻下的干净恭桶搬到偏门口,随时方便取用。
大郎和殷乐留在大门口,两人做贼似的,一左一右把屋前屋后全部转了一遍,遇到邻居询问,一边按捺下心中紧张,一边一本正经的解释说,爹娘把乡下的远房亲戚接来一起过节。
邻居们有些诧异,没想到秦娘子一家在京城还有亲戚呢,纷纷夸了两句孝顺之类的客气话。
直到确定无误后,殷乐和大郎这才关上大门,返回家中。
公良缭坐在正厅门前的走廊下,看着为自己忙前忙后的秦瑶一家子,眼眶发热。
老头有点受不了这场面,忙端起热乎乎的茶水佯装浅尝,用那蒸腾的水雾掩盖自己眼底的动容。
片刻后,又恢复了往日淡定高深的模样。
夜幕来临,院中各种颜色艳丽的花灯已经点亮,把院内众人的脸映得五颜六色,氛围感拉满。
秦瑶回首望了望身边这些人,冲公良缭微微颔首,转过身来,面对供桌,浅笑道:“开始祭月!”
虽说是意思意思就行了,但仪式正式开始后,家里大人孩子都是一脸的庄严肃穆。
公良缭经验充足,在旁指导。
先由秦瑶夫妇执香上前祭拜天地神灵,祈福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再由家中诸人,由大到小,依次上前叩拜祈愿。
最后礼成,由家主持刀将准备好的大月饼分与家人共食,每人食用之前,都要说一句与中秋、明月等有关的吉祥话。
刘季这个显眼包,自然是不会放过这种显摆的机会,一口气说了好大一串,把二郎都说急了。
毕竟规定了不能跟人说一样的,他阿爹每多说一句,他这边就少一句。
幸好,二郎找到了他爹的克星,一句可怜兮兮的“阿娘~”,刘季立马挨了个爆栗,被迫中止。
他倒也不气,嘻嘻哈哈笑着,挑衅的看着二郎。
二郎冲得意的抬了抬下巴,一手端着月饼,一手背在身后,把架势做得十足,这才仰望天上明月,摇头晃脑的说:刘季稀奇的嘿了一声,不怕事大的怂恿道:“再来两句。”
来就来,他可不怕。二郎闭上了眼,继续道:“阴晴圆缺都休说,且喜人间好时节。好时节,愿得年年,常见中秋月!”
三郎四娘超级给面子,拍掌叫好。
“二哥真厉害!”
“二哥真聪明!”
刘季嘁了一声,还要怂恿,秦瑶睨他一眼,这才收敛。
余下众人,虽没刘季和二郎说的这么多,但也都各自说上一句,将带着祝福满满的月饼吃进肚子里。
祭月完,就可以正式开饭了。
阿旺刘季刘肥几人忙活了一天,做出十二道菜,四冷四热四甜四汤,虽然没有精致的摆盘,但包含了家里每个人最爱吃的菜,大人小孩都吃得开心。
大家并没有特意去招呼公良缭,就如同往常在村里一起用餐时一样,说着自己最近的趣事,聊着未来的理想,时不时问上老人一句,得几句点拨,豁然开朗。
“咚咚咚!”
大门被敲响了。
门外传来王成阳那小子的大喊声:“刘大郎刘二郎,快点出来我们去看打铁花啦!”
还有邱家孙女激动的拍门声,“四娘四娘,你吃完饭了吗?我阿爷带我们去看杂耍。”
“阿娘!”家里几个孩子立马激动的站起来,齐刷刷看向秦瑶,满眼期待。
秦瑶豪气的一挥手,“吃饱了那就走吧!”
示意阿旺殷乐刘肥三个先和孩子们一块儿去,她和刘季推着公良缭在后跟着。
毕竟人带出来时是好好的,也得好好送回去。
公良缭哭笑不得,但也不禁期待起来。上次这般热闹的中秋节,好像已经很模糊了。
得了爹娘准许,大郎兄妹四个立马挎上各自的小布袋,带好了零花,出门与小伙伴汇合,往护城河那边赶去。
大孩子牵着小一点的孩子,身后又有阿旺等人跟着,秦瑶和刘季不用操心他们,可以推着公良缭慢悠悠的逛。
起先人还不多,等到了护城河附近,人挤人,肩挨肩,轮椅已经推不进去。
刘季心急啊,垫着脚使劲往前探,只能看到一片黑压压的人头,还有飞溅起来的金色铁花星子。
看不见是最好的,这看到了一点点火星子,勾得他心痒难耐。
可推着轮椅又过不去。
公良缭说算了,远远看看也挺好。
刘季不行,转着脑袋四处看了看,突然发现一个绝妙之地,抬手往东南上方一指——是京城里最高的一座楼,繁楼。
秦瑶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自信笑着说:“我懂了。”
刘季一呆,他还没说啊,她就懂了?
等等,不对,她到底懂了什么啊?为什么笑得这么诡异!
秦瑶勾唇邪笑,向身旁这对师徒探出了魔爪.
片刻后,三人刚刚带过的地方,只剩下一只孤零零的木轮椅躺在角落里。
而被秦瑶一手一个,直接扔到繁楼屋顶上的师徒两,看着下方一大片一大片盛开的绚烂铁花,抑制不住的激动搓手,真刺激啊!
刘季:我娘子就是最棒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