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蔓河边。
周勃、夏侯婴等将领围在韩信身旁，神色带有几分焦灼。
“大将军，我不是在质疑你的决议，而是背水结阵，实在没有道理啊，匈奴人的骑兵即使不如楚王，但几轮冲锋过去，我们同样会抵挡不住啊。”在汉朝建立后，周勃是系统性地学习了兵书，结合以前的战争经验，是有了更进一步的提升。
统率能力极低的将领，会选择无脑相信韩信，跟着指挥走。
而统率能力超一流的将领，大概就能看出韩信接下来的计划，不会多言。
恰好是周勃这样有着自己独到的理解，可眼界差顶尖一线的将领，才会提出这样的疑问，觉得韩信的选择不太妥当。
不过韩信没有进行解释，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无需多言。
向每一个人讲清楚自己的计划，那至少需要耗费两三刻钟，甚至半个时辰。
现在他们正在绵蔓河边结阵，刚刚渡河的时候击退了前来骚扰的匈奴小股部队，可对方主力骑兵不知何时便会到来。
如果花费大量的时间向众人描述自己的计划，可能会产生两个较为严重的后果。
其一，是自己在岸边的布置尚未完成，匈奴骑兵前来冲阵，则让汉军乱了阵脚，被一波平推进河里。
虽然韩信觉得有自己掠阵，不至于如此，但他没有完全坚守住，是不利于后面计划的展开。
其二，就是如果自己将计划透露出去，匈奴人冲锋后抓捕到俘虏，可以从他们的嘴中得知自己的完整计划。
那样一来，计划将失去了隐秘性，相应的会完全丧失该有的效果。
看着周围的将领大多脸上仍带有忧色，韩信深吸一口气道：“我韩信与同袍们共同经历了这么多次战争，诸位对我应该是有一些了解的。
我从来不会把自己，以及麾下的士卒们置于险地。
若是我这么做的，那必然是带着胜利的把握。”
众人渐渐安静下来，没有继续再提出新的质疑。
周勃握了握拳，猛然咬牙说：“韩大将军，那勃便信你一次。”
“大将军下令吧。”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夏侯婴出声。
其余的诸将，纷纷点头：“请大将军指示。”
见到众人态度转变，韩信神色却没有任何改变。
现在他的内心是存在着极度冷静与极度狂热的混合状态，因为接下来的战争布置，他必须万分冷静，可又因为接下来那冒险的战争计划，他整个人极度亢奋。
“诸位各归军阵，列方阵，周勃将东南，夏侯婴将正东……”韩信微微眯起双眼，压下心中波动，便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如同机器般精密地吩咐好每个人该待着的位置。
待到吩咐完毕，诸将照着这份相当清晰的指令离开。
望着同路的夏侯婴，周勃疑惑道：“大将军指令最初下达的时候，你好像没有提出过反对吧？”
“嗯对。”夏侯婴点了点头。
周勃皱眉道：“夏侯，你莫非没觉得这道命令是不符合兵法的吗？纵使它是大将军的指令，我觉得质疑也是应该的。你想想看，之前我们当时征讨九江国，在湖泊边上与一支军队交战，当时将对面打崩后，把他们往湖边驱赶，一会就淹死了超过三千人。
若是换在平地交战，想要杀死这三千士卒，至少得付出一千人的伤亡吧？”
“嗯嗯，老周你说得也有道理。”夏侯婴继续点头，一副自己老好人的模样。
周勃见状，有些无奈，不过夏侯婴在日常生活中的确是这样，并非是在敷衍自己。
他揉了揉眉心说：“那你不觉得应该撤到河岸那头，先进行对峙，再不断派兵过来，站稳脚跟后再稳步攻取井径关。大将军如今的做法，太冒失了。”
自己和韩信曾经使用的战术其实很像，习惯于用稳健的战术去击败敌人。
长期以来是视韩信为自己学习模仿的对象。
结果韩信在今天做出了这么不合常理的布置，让周勃有些怀疑人生，因此反应有些激动。
沉吟片刻，夏侯婴没有继续“嗯嗯”，而是主动开口说道：“老周，对于军略战阵的研究，我不如你，同样不如韩大将军。
因此你们两人所说的计划优劣如何，我不能进行准确的判断。
只是你想要劝说韩大将军改变布置，其实应该去找阳夏侯才是。”
“哦对，如果阳夏侯支持我的战术，那么……”周勃话说到一半，猛然停住，扭头发现夏侯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惊讶出声，“今日我似乎尚未见过阳夏侯，他未来与会。”
阳夏侯的军略虽然普通，但偶尔灵光一闪，可以提出很多建设性的意见，何况他还是这支汉军中名义上的二把手，即使不会在军事布置上进行干预，但总会参与进军营中大大小小的会议，基本不缺席。
刚刚大概是与匈奴决战前最后一场会议，阳夏侯却突然消失，显然不同寻常。
自己的心思全都放在韩信所布置的军阵上，忽视了这点，得到夏侯婴的暗示提醒后才猛然想起。
周勃压低声音问：“阳夏侯是去执行大将军安排的特殊任务去了吗？夏侯你知道些什么，给我透个底，让我安心安心。”
夏侯婴摆了摆手，笑说道：“老周你这就想多了。我知道的东西可能还没有你多呢，阳夏侯去哪了，我岂又会知晓？
不过你还可以注意一下，这次会议还有谁没有来。”
“嗯？”这次强渡成功后没多久就召开的会议，实属匆忙，周勃真没有注意这些细节。
苦想片刻，周勃见两人将要分别，走向自己统率的军队，于是忍不住问道：“夏侯你直说吧，我一时半会真想不起来。”
“老樊不在啊。”夏侯婴无奈道，显然对周勃的记忆力很不满意。
周勃一阵恍然说：“我居然把他那个大嗓门忘了，难怪会议上有种不适应感。”
看着夏侯婴离去的背影，他从这两个名字联想着韩信的布置。
瞬间，他呼吸一滞。
“看来我还要多想啊。”周勃拍了拍额头，接着分外心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