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乐平日的语气温温柔柔,并非这样的。
不过结合她话里的内容,原因直接摆在面前。
所以是谁把消息传得这么快的!
自己前脚才在朝堂上请求前去楚地,后脚她这儿就得到了消息。
虽然他在路上溜达了一会,可时间最多是半个时辰。
这下刘乐好像被惹得不开心了。
要知道有些事情由自己亲口说出,和从别人嘴里听到,那效果完全不一样。
嗯……看来清清白白生五个的计划要暂时延迟啊。
轻咳一声,他脑中已经有了详细的说服计划。
转过身去,见到刘乐正板着小脸,双手在身侧轻轻摇晃,眉心轻蹙,清澈的眼眸中少见的带着几丝严肃认真。
一瞬间,陈洛感觉自己的脑子被放空了。
原本我应该要这样说,接着再引经据典,最后给刘乐来个爱的抱抱,便能够成功化解误会。
只是他张了张嘴,一个完整的词都没有吐出来。
面对满朝公卿,陈洛可以侃侃而谈,可望着生气的刘乐,他明明知道要怎么哄,却说不出话来。
在他记忆中自己脑子上次这么放空,还是成功射杀完王离时的解脱。
两人就这么面面相觑地站着,一时间陷入沉默。
“好吧,良人这次要去多久?”刘乐率先出声,高冷神色未改。
陈洛反应过来:“乐儿,这次是事发突然,羽兄没有提前和我通过气,所以在朝堂上听到他派人上奏请归,我是临时提出返回楚地……呃,至于要去多久,短则三四个月,长则半年吧。”
“噢。”刘乐嘟起小嘴,仍是气鼓鼓的。
书房内再度冷清下来。
“那我要跟你一起去。”片刻后,又是刘乐打破沉默。
“啊?”陈洛一怔,接着思忖起来。
如果带上刘乐,其实路途中没有增添多少麻烦。
她又不是那种矫情的贵族女子,比起随着浩浩荡荡的车队返乡,曾经跟着吕雉逃亡的日子可是要苦上十倍,甚至朝不保夕,心理上的压力更重。
至于生活起居方面可能出现的状态,那自己大不了是带上一批侍女,让她们在路上照顾刘乐,便是完美解决问题。
想清楚后,陈洛郑重地点头应答:“好,一起去。”
听到这个回复,刘乐猛然扑到陈洛怀中:“妾身总是与良人聚少离多,这次不想再忍相思之苦了。”
说着说着,她后背是微微颤抖抽动,声音呜咽起来。
陈洛感觉自己身子微微有些僵硬,抬起手来,拍了拍她的后背。
“下次有这种事情需要决定,我会和你一起商量的。”他轻声安慰,见她这样,心底有些愧疚。
如果从相识的时间来算,那句“聚少离多”确实说没错。
这两年多以来,其中一年自己在外征战,回到关中后常有琐事缠身,真正陪着刘乐的时间满打满算不过七八个月,还要除去自己上朝的时间。
刘乐的脑袋在他怀中拱了拱,接着抬起头来,眼睛泛红,小脸上两道泪痕浅浅地淌着,显然她刚刚想顺势擦干它们的计划是没能成功。“是不是哭得不好看了。”刘乐低着脑袋,往陈洛身后的桌子望去,结果没有找到铜镜。
揉了揉她的脑袋,陈洛细声安慰:“怎么会呢,乐儿这哭得像梨花带雨,别有一番风情。”
“那我再给你哭一遍?”刘乐仰起脑袋,眼睛眯得弯弯的。
莫名感受到一股“杀气”,陈洛咽了咽口水道:“这种事情还是不要了,哪怕你是能把眼泪哭成金子,我也不会让你再哭的。”
他这倒不是花言巧语。
金子这玩意自己现在又不缺,再多也没什么用。
如果刘乐能哭出一套完备的工业机床,再加上大型钢炉、发电机什么的,那自己倒是可以在边上加油鼓劲。
“好啦好啦,良人你别揉我脑袋了,到时候出门又要重梳。”刘乐哼哼道,脸上的冰雪和委屈尽数消融,露出笑容,变成了往日那乖巧模样。
陈洛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我饿了。”
“饭给你备着了,正好我也还没吃。”刘乐补充一句。
见氛围重归轻松,陈洛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于是用过午饭,两人稍作歇息,打算是前去楚王府邸拜访。
“良人,我眼睛是不是有些哭肿了?”坐在轿子上,刘乐揽着铜镜,微微皱眉。
陈洛端详一阵,没有发现什么区别,迟疑道:“应该……大概没有吧?”
刘乐轻轻揉了揉眼角下方,叹了口气:“我这样过去,只怕是要被虞姐姐笑话了。”
沉吟片刻,陈洛出主意道:“要不你说是夜不能寐,熬出来的浮肿?”
“嗯?”刘乐不解扭头,眼中写着疑惑,“良人什么意思?”
“没事,没啥。”陈洛揉了揉下巴,眼睛飘向远方。
“好吧。”刘乐点了点头,继续担忧地捧着铜镜,薄薄的柳叶眉颦蹙着,似春风拂动摇曳。
过了片刻,她放下铜镜,面色羞红,举起小粉拳笔直砸到陈洛背上,“叫你夜不能寐!”
挨打后的陈洛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望着她,呆滞地眨了眨眼,满脸疑问。
这样一来,刘乐反倒心虚地稍稍移开目光,觉得是不是自己想歪了。
只是她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几秒,陈洛没憋住笑,“噗嗤”出声。
然后感受身上出现狂风暴雨般的小拳拳乱砸,他是笑得更加猖狂。
嬉闹一阵,陈洛见着把脑袋已经全部埋到自己身上的刘乐,想要伸手去摸摸她的那一圈发髻,又想起之前她说的“需要重梳”,于是硬生生地将手收了回来,去拨开轿边的帘子,看看到了哪个位置。
“良人,到哪了?”感受到陈洛的举动,刘乐小声询问,不再关注眼眶周围的轻微浮肿。
“还有两条街,大概半刻钟就到了。”陈洛流畅地回答,从自己家到楚王府邸这条路,他是半年走了将近百遍,相当熟悉。
又在陈洛身上趴了数息,刘乐起身整了整衣裳。
没过多久,轿子悠悠停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