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下有一弯溪水流过,住在这里的辛长老又是个极有生活情趣的人,竹林、石阶、长亭……布置得诗意盎然。加上来来往往女弟子成群,久而久之,男弟子们也爱往这边跑。
一大清早,花无声便到了峰下,问值守弟子:“辛师妹可在峰中?”
辛长老辈分极高,整个门派能叫她师妹的寥寥可数,那女弟子立刻猜到身份,恭敬回道:“回太师伯祖,太师祖在的。”
花无声点点头:“你且帮我通禀。”
“是。”
传讯符飞了上去,很快得到回讯,值守弟子禀道:“太师祖在峰上等您,太师伯祖请。”
花无声笑着点了点头,举步上行,眨眼间便消失在石阶上。
但她逗留的这段时间,足以让弟子们留意到了。
“那是谁?以前没有见过啊!”
“那是花太师伯祖啊!镜花水月那位。”
“啊!我进门这么久,都没见过花太师伯祖呢!”
“是呢,花太师伯祖很少出来的,没想到今天来了桃花峰。咦,花太师伯祖特意来找辛太师叔祖,莫非有要事?”
“这谁知道,长老们的事,我们哪里打听得到……”
弟子们议论纷纷中,花无声已经到了峰顶。
相比起镜花水月的简朴风格,桃花峰顶到处都是画阁朱楼,精巧雅致。
长老辛停雪倚在观景阁上,看着慢步走来的花无声,笑了起来:“花师姐好兴致,这么久不出门,一出门便拿我做戏。”
从外表看,这位辛长老仍是双十年华,秀眉妙目,潇洒飘然。
花无声在茶桌对面坐下,拂尘一甩,笑道:“一代新人换旧人,如今整个门派的老家伙就剩我们几个了,我不找你找谁?”
这话说的颇有几分伤感,辛停雪笑着给她倒茶:“我听说步非那小子大好了,原本不信,你今天一来,倒让我信了大半——他要不好,你哪有心思搞这些花样。”
长老们来往,哪用得着弟子通禀。花无声今天这作派,就是给别人看的。
想必整个宗门很快知道她来找辛长老的消息,有心人定会猜一猜她的目的。
“也算不上大好。”花无声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赞道,“果然还是你这里的茶好喝。”
“师姐爱喝便拿些去,我门下这些姑娘,最爱整治这些,晒的花茶多得喝不完。”辛停雪满不在乎地说着,续上刚才的话题,“你怎么说话说一半,到底是好还是没好?”
“事情有些复杂,总而言之,或许有转机,且等几年看看。”
辛停雪若有所思地点头:“你口中说着且等几年,然而现在就开始布局,看来很有把握了。”
花无声笑而不语。
“那找我来作甚?总不会是让我炼丹的吧?”
辛长老最擅长侍弄灵药,是无极宗最厉害的丹师。
“不错,就是找你炼丹的。”花无声看着她,“锻体的丹药,你能炼多少我要多少。”
辛停雪眨了下眼,表情慢慢变得凝重起来:“原来是这条路?但他经脉终究是废的,便是锻了体,无法正常吸纳灵气,又有什么用……”她瞟着花无声:“看来师姐已经找到法子了?”
“还不知道行不行。”花无声留了余地,“总之,你就说给不给吧!”
辛停雪懒洋洋道:“你都开口了,我能不给吗?只要还养得起徒弟,要多少给多少。”
花无声笑了:“这还差不多。”
“行了。”她起身,“今日事忙,先回去了,改天再找你叙旧。”
辛停雪给了她一个大白眼:“搞得人尽皆知,就说这么几句话,敢情就是拿我糊弄人的。”
花无声笑着问她:“若有旁人来打听,知道怎么说吗?”
“当然是照实说了,你找我要了许多丹药,也不知道干什么用的,或许是死马当活马医……这样行了吗?”
花无声满意地点头:“知我者,辛师妹也!这些东西给你养徒弟。”
说完,她一步踏出观景阁,化为遁光消失在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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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停雪拿起她留下的乾坤袋,看到里头堆得密密麻麻的灵石材料,自言自语:“真是够见外的,江师兄的嘱托,难道我没份吗?”
不过,东西不收白不收,毕竟她门下徒弟多,徒弟又有徒弟……哎呀,不好养啊!——
丹霞宫。
宁衍之一回来,就被师父召了去。
“这趟出门顺利吗?听弟子说,你带了伤回来?”
丹霞宫掌门岑慕梁,当世顶尖的剑修。不过,可能是掌门做久了,他身上没有寻常剑修的孤傲,反而温润如玉,叫人如沐春风。
“师父这么快就知道了?”宁衍之答道,“只是些小伤,不碍的。”
岑慕梁点点头,面对这个最得意的弟子,他十分放心:“说说看,发生了什么。”
宁衍之道:“弟子正要向师父禀报,徒儿此次经过流月城……”
岑慕梁越听越是惊讶:“你没看错?放护罩的真是无极宗那位凌少宗主?”
“不会有错,若非他及时出手,只怕流月城已经毁于魔心自爆。”
岑慕梁沉思良久,叩了叩桌面:“这位凌少宗主的绝脉,为师知之一二,照理说应该放不出护罩才是。莫非无极宗这些年的治疗有了效果?虽然他这次因此重伤,但有一就有二,说不定真有治愈的可能。”
“师父,您的意思是,无极宗内部的格局可能会有变动?”
岑慕梁点点头:“自从江老宗主坐化,无极宗内部多有摩擦。现在这位凌宗主上位,说穿了不过是各方妥协之举。倘若凌少宗主真的好了,无极宗可能就不平静了。”
宁衍之皱眉:“这不是件好事吧?无极宗要是乱起来,只怕下宗也会跟着乱。”
岑慕梁淡淡道:“对我们来说,未必是坏事。你最近多留意他们的动静,还有下宗的举动,封魔结界不稳,乱还是不能乱的。”
“是。”
师徒俩说完事,宁衍之便告退了。走之前,他忽然想起来:“对了师父,我见到了长陵师叔说的那位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