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掌山不复往日,整座山在大战中坍塌大半,满山废墟,到处都在重建,人也少了许多,尽显荒凉。
正值下午,易绽英等在禁地外的山道旁,半月不见,鬓角都生了几丝白发,满脸疲惫之色。
“寻我何事?”
江月白御空而来,缓缓落地。
易绽英抬头,看到恢复本来面貌的江月白,不禁怔了怔,旋即笑道,“你生得真美。”
易绽英骨子里有股傲气,即便江月白比她修为高,她此刻也不愿低头行礼,卑躬屈膝,仍旧像之前一样平辈相交。
江月白对此并不介意,被夸赞也落落大方,“我也觉得。”
易绽英唇角微扬,“我是来道谢的,谢你们还我功法,帮我震慑内外。”
江月白看着易绽英,轻声问道,“你就不会因为你兄长的事情恨我们?”
易绽英摇头,“我比你们更恨他,当年他逼我嫁给他精心挑选的宁珩,我一开始不愿,后来在他多番游说威胁下屈从,本以为是苦难,怎料宁珩待我极好。”
“宁珩是真正从心底尊重我,将我当做道友一样的人,我们一起修行,一起练拳,一起游历。切磋时他从不会故意让我,他打赢了我,我若是生气,他会耐心哄我,再跟我一起复盘战局。”
“宁珩对我来说,是亦师亦友,亦兄亦夫,从他那里我才知道真正的好不是易正阳那样辱骂式驯化,不是把我贬得一文不值,然后告诉我只有他会对我好。”
“只可惜我低估了易正阳的狠毒,他一开始培养宁珩,就是为了等宁珩结丹之后吞噬他金丹灵气,冲击金丹后期!宁珩死的那天,我跟易正阳之间的兄妹之情就断了,他做得最错的事情就是没有斩草除根,把我也杀了。”
易绽英眼眶泛红,浮着几分到现在也挥之不去的恨意,深吸一口气才平复情绪。
“抱歉,与你说了这些不相关的事,总之,我并不恨你毁了铁掌门,若不是你重伤易正阳,我连亲手杀他的机会都没有,为此,绽英拜谢道友!”
易绽英拱手一拜,江月白赶忙托住她手臂。
“我重伤易正阳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自己,所以你不必为此道谢。”
易绽英挤出一丝笑容站直,“我知道你们很快就会离开,祝你们一路平安,无论铁掌界还能坚持多久,我都会努力挣扎到最后一刻,希望未来有一天,能在其他界域再见到你们。”
江月白取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储物袋,交给易绽英。
“这半个月,我已经找到修复两界传送阵的具体方向,只是仍旧有三十七个阵图需要一一尝试验证,其中有一个必然是对的。”
易绽英瞳仁巨震,不敢置信地看着江月白,“你能修复传送阵?”
江月白拉起易绽英的手,把储物袋按在她手心。
“这三十七次尝试现在只能靠你去做,里面还有一些星陨铁,足够四十次之用,记住了,大阵下面的基石很脆弱,七日之内只能尝试一次,不要操之过急。”
易绽英握紧储物袋,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这可是离开铁掌界的希望,是此界所有修士继续生存的希望!
“你……”
易绽英不知道说什么,感谢的话已经太苍白。
江月白笑容爽朗,“这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万一我验算错误,最后没能修复,你不要恨我给你虚假的希望就够了,要不是这件事要耗费太多时间,我担心师门长辈找不到我们担心,我其实应该留下来修复完再走的。”
易绽英用力摇头,“够了,这已经足够了,如果真的不行,那就是我们的命。”
“什么命啊命的,你刚才不是还说要挣扎到最后的吗?别信命,天道就喜欢欺负认命的人。”
易绽英又用力点头。
“另外,我有件小事要拜托你。我在东岳洲有一些朋友,希望你能在有余力的时候帮我照顾一二,若是传送阵修复好,他们想要离开的话,劳烦你给他们一条通路。”
“好,我发誓!”易绽英抬手,神情认真。
江月白松了口气,回头再用敕封金书通知广陵和燕红玉他们一声,东岳洲灵气已经不丰,他们若是愿意,或许可以到铁掌门来修行,也能顺便帮易绽英一把。
“对了,还有件事想问你,易正阳有一个黑色的鼎一直藏在铁掌峰顶的密室里,你可知道?”
易绽英神色暗了暗,“我知道,那就是他杀死宁珩的东西。”
“那你知道鼎是从何而来的吗?”易绽英道,“从天外掉落深海,易正阳亲自寻了两年才将其打捞出来。”
“天外?”
江月白拧眉思索,想到他们来时碰到的炼虚大能斗法,或许又是什么大能斗法,导致这个鼎意外坠入此界。
若是如此的话,倒是不好再寻来历。
分别在即,江月白很喜欢易绽英这直爽和恩怨分明的性子,怕易绽英之后一个人支撑铁掌门太困难,又取出神隐符和龟息符各三块,五行雷珠十颗,连珠雷符三块,一并交给易绽英。
“这些东西你若用得好,来上个金丹也能斩杀,咱们就此别过,来日重逢再对月长谈。”
江月白踏空离开,易绽英追上两步大喊,“敢问道友真名?”
山中回声阵阵,却没有江月白的答复。
不多时,一道青光从禁地直冲天际。
易绽英眼含热泪,紧握手中储物袋,对着破云冲消失的方向道了声,
“保重!”
*
破云冲内部空间,江月白把刚刚从燕红玉处收回的长舌鬼放入地煞浮屠袋,为此她是专门跑了一趟东岳洲,也顺便告诉广陵和燕红玉可以去易绽英那里修行。
把小绿挂顶上照明,江月白转头跟陆南枝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陆南枝颔首点头,同样叽里呱啦的回复。
谢景山看着她俩,一头雾水,“你俩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魔族古语。”陆南枝沉声回答。
谢景山一脑袋问号,“不是,陆南枝你受过冰魔传承会魔族古语我知道,江月白你啥时候学会的?”
江月白扬起一边眉毛,颇有几分得意道,“就这半个月学会的,很难吗?”
谢景山一整个愣住,死去的记忆复苏,蓦地记起当年阴风涧时的情景,他书都没通读一遍,江月白已经把整本书倒背如流。
“魔族古语的难学程度仅次于龙族古语,你半个月就学会了?”
谢景山声音都走调。
江月白哼笑一声,转头又用另一种古怪语调跟陆南枝说了句话,期间还看了谢景山一眼,谢景山严重怀疑江月白在说他蠢。
陆南枝眉头微蹙,磕磕绊绊的回了个短句子。
谢景山捂住胸口往后闪,一脸不敢相信,“你们……不会在说……龙族古语?”
“对啊,阿南也只学了半个月,已经掌握大部分了。”
嘶——
谢景山倒抽一口气,感觉谁掐住他脖子,让他无法呼吸。
江月白丢给谢景山一本当年在龙宫拿的书,“想学就赶紧背完这本书。”
谢景山翻开书,只扫了一眼,就觉得头晕目眩,脑中嗡鸣。
“这都是啥?我一个也不认识怎么背?”
江月白没理他,继续放出分身,修炼,验算,做之后的修行规划。
陆南枝也开始参悟《金蛇剑掌》里驾驭剑气之法,沉默不语。
谢景山愁眉苦脸的背书,没过多久,就开始眼皮子打架,昏昏欲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