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事情有些想不起来了,只有一张既陌生又熟悉的面容烙印在心头,挥之不去,好像是年老的父亲,又像是小时候的自己。
心怀戚戚然的普朗克轻吐一口气,放下怅然若失的感觉,迈步走入深蓝色的光雾,顷刻之间就回到了金色神庙的试炼场之中。
大概自己是发生了什么改变,具体说又说不上来,普朗克就看向自己的老相好,从女人的脸上他可以看到钦佩与欣慰,这目光对他这个比尔吉沃特之王来说其实是不太礼貌的,不过放在那个粗犷而智慧的女人身上倒是没什么不妥。
普朗克还没说话,俄洛伊就开口道。
“蛇母的试炼严苛而危险,若非时刻践行蛇母之道的人,少有能通过试炼的,即便是我的族人也是屈指可数。”
咧嘴一笑,普朗克露出有些泛黄的牙齿,认下了这番夸赞之言。
“不管怎么说,我算是通过了对吧?我能得到什么好处?现在该说说了吧?”
对于普朗克的无利不起早,俄洛伊也并不意外。
“每一个试炼通过者都有不同的收获,总的来说,娜迦卡波洛丝会指引试炼者走出迷途,寻到前方的坦途……无论是否正确,至少那都是自己选择的道路。”
普朗克愕然,脸上的微笑都凝滞了几分,他还以为通过这神神秘秘的试炼能给他带来一些芭茹海兽祭司所拥有的超凡之力,再不济也会获得俄洛伊那身皮糙肉厚的怪力,现在看来似乎是自己想多了?
别看他一脸轻松,浑身上下的疼痛可是实打实的,那蛇母的触手打在身上可比挨子弹疼多了。
“就这?我可没走进什么迷途,目标自始至终都很明确,哪用得着胡子女士她老人家费心思弄我……话说除了这个真没别的好处了?你他娘的不会蒙我呢吧?”
并不准备告诉普朗克试炼通过者可以加速消化吃进肚子里的那些奇异果实,俄洛伊淡淡道。
“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有让我撒谎欺骗的资格,普朗克,你也不行。”
估摸着俄洛伊可能有些生气了,普朗克就收敛了不少,目光游移的开始转移话题。
“行吧,俄洛伊,你可别忘了要帮我搞定比尔吉沃特,趁我不在的时候那些混蛋肯定会打成一片,最好快刀斩乱麻的把那些叛徒都清理掉,让那些懦夫明白背叛我的下场……”
俄洛伊却是没有陷入普朗克的语言陷阱,直接打断了普朗克逐渐过分的要求。
“我只是答应了要帮你再比尔吉沃特施加影响力,让那些受我族影响的船长支持你,至于能做到什么地步还是要看你自己……既然你现在已经通过了试炼,我姑且也有理由以真者的身份为你做这些事情了,不过也仅此而已,
普朗克,贪婪可以,千万别在我这里得寸进尺,过了底线,别说是娜迦卡波洛丝不容怜悯,就算是我也容你不得。”
“好吧,好吧,你说的对,你的支持对我来说足够用了,毕竟这么多年来的海盗之王也不是白当的。”
见普朗克选择退让,俄洛伊就摆摆手。
“去吧,你的事情我会吩咐人去做,你的船先在这里慢慢修,我会给你的船员安排食物和水源,我想一条蛇船足够你带几个人离开这里了。”
等到普朗克离开金色神庙,负责做事的海兽祭司就找上了芭茹真者,神情有些难看的开口道。
“真者,发生在比尔吉沃特的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那些依附于我们的帮主忽然表现的若即若离,只靠口头协议恐怕没办法让他们再次支持普朗克。”
说到这里,女祭祀的脸上多了些愤懑,似乎是不太适应向来对芭茹人毕恭毕敬的小粉脸忽然变成小黑脸。
俄洛伊皱起眉头,她自己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原本按照她的做事风格,等到普朗克回到比尔吉沃特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应该已经办妥才对,如今普朗克上岛不过短短四天的时间,再算上乘船来往的日子也不过半个月,这么短的时间内,谁能对比尔吉沃特施加那么多的影响力?
“知道是谁做的手脚吗?”
“根据现有的证据推测,极有可能是诺克萨斯人控制了比尔吉沃特的局面,
诺克萨斯人不只是为厄运小姐提供只有诺克萨斯帝国军方才能拥有的大口径舰船火炮,还在近期干预了比尔吉沃特的海盗王公开票选会,
不知道那些帝国人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法,竟是让那些海盗帮会纷纷公开承认了厄运小姐的新海盗王地位,厄运小姐甚至在第二天就更改了好几条海盗法典,
恐怕就算是普朗克回去,也已经于事无补了……恕我多言,真者,诺克萨斯人的手未免伸的也太长了些。”
听到是诺克萨斯帝国,俄洛伊的眉头紧锁,竟是放下了很少离手的神悉。
“诺克萨斯帝国……自百年之前开始,我们就与诺克萨斯人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他们的舰队也会识趣的避开蟒行群岛的海兽沿岸,为何他们会一改常态对比尔吉沃特下手,他们岂不知道比尔吉沃特是我族的土地吗?”
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女祭司压抑着愤怒,应声道。
“恐怕那些帝国人已经忘记了他们的祖先是如何葬身于海浪之下的!那些愚蠢的蛮族总是热衷于征服别族的土地,恐怕现在是不满足现状,看上了蟒行群岛,比尔吉沃特的海盗王大会只是一次卑劣的试探,
真者,这已经不是海盗王换届的小事了,若是我们不做出强而有力的反击,恐怕会被诺克萨斯人认为我们软弱可欺!”
俄洛伊摆摆手,踱步走着。
“没搞清楚具体情况之前,先不要妄下定论……这件事情教团的其他人知道吗?”
女祭司摇摇头。
“没有,他们从来都不关注比尔吉沃特的事情,若非这次真者你派我前去比尔吉沃特做事,我也不会知道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诺克萨斯人已经控制了新的海盗王,我回来的第一时间就来真者你这边了。”
“在搞清楚诺克萨斯人准备做什么之前不要轻举妄动,如果只是单纯的想要让‘厄运小姐’上位也就罢了,大不了我让普朗克放弃海盗之王的宝座,
可若是诺克萨斯人真的想要把他们的残暴律法颁布到蟒行群岛,亵渎娜迦卡波洛丝的圣地……”
俄洛伊拎起沉重的神悉,宛如野兽的瞳眸之中隐有金光闪过。
“我们就要让诺克萨斯人明白,他们的祖先是如何沉入深海填饱鱼腹的。”“那真者,我们要怎么做?”
“做好两手准备吧,我要亲自去一趟比尔吉沃特了。”
……
比尔吉沃特湾,银蛇码头。
从上空向下鸟瞰,银蛇码头就像是盘着半轮弦月的银环蛇,清澈碧蓝的弧形海岸线与灰褐色的石制建筑相映成趣,在混乱之地展现着难得的井然有序。
完全不同于用来宰杀海兽,遍地硕鼠与血污,连狗都不愿意去的血港码头,银蛇码头有着整个比尔吉沃特湾最干净整洁的石板路,耸立着高大而古老的银蛇造船厂和绵长的海岸线,
同样的,银蛇码头也是所有海盗帮众都必须走的一条出海之路。
为了方便卸货,历代海盗王都会带头号召帮众一同出钱修缮并维护银蛇码头,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
除非是不准备在比尔吉沃特湾混的海盗,任何海盗船长都必须在银蛇码头按年交一份价格不菲的份子钱和维护费,连海盗王都不能幸免,这也是踏上海盗之路的第一个门槛,否则的话就算是有船有人也不会被认作是比尔吉沃特湾的海盗,更没有使用银蛇币消费的资格。
自然而然的,银蛇码头名义上也归所有海盗共有,实际上银蛇码头的真正掌控者却是芭茹人的后裔,亦是比尔吉沃特湾最大的中立势力,银蛇造船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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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年累月之下,银蛇码头竟是建成了一条足以通行重型马车的石板路,再加上足以容纳复数大型货船的泊船区,银蛇码头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比尔吉沃特湾的门面,
亦有不少外来人会乘船来到比尔吉沃特,或是在海盗环伺的危险环境中做成一单大生意,又或是被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成为守望者之海上的一块无名墓碑。
这一日,对于银蛇码头上的码头帮工来说却是一个极不寻常的日子。
只见一条风格完全不同于海盗之城的独木船旁若无人的停泊银蛇码头上,明明只是一艘再简陋不过,根本没办法跟大帆船相比的独木舟,银蛇码头的海盗帮会却如临大敌,个个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更别说阻拦这根本就不合规矩的独木舟了。
独木舟船首的图腾雕像古朴而野蛮,宛如章鱼的脑袋有着八条好似灵蛇的触须,又像是一张足以吞噬一切的深渊巨口,显得威严而邪异,
对于生活在比尔吉沃特的人来说,这尊图腾的样貌再熟悉不过了,只不过平日里大多只能在水墓墓碑或是罕有人至的芭茹神庙中看到。
说起来,比尔吉沃特最自豪的银蛇码头就是为了纪念图腾所象征的深海之主,那是比尔吉沃特湾最古老神秘的神祇,能役使海兽掀起波涛巨浪,也能为捕鱼手带来无数渔获,芭茹神庙所供奉的胡子女士。
在这个世界上,即便是海盗之王的旗舰在港口停泊也需要交钱,唯有蛇船不需要。
“居然是蛇船!芭茹人又来了?不会是那个胳膊比我大腿还粗的海兽大祭司吧?”
“我听说芭茹人会在蚀魂夜来临之前到这里的芭茹神庙祭祀,难道说那些不死怪物要来咧?可我还不想死咧。”
“天呐,居然是普朗克!普朗克坐着芭茹人的蛇船回来了!他真的没死!还得到了芭茹人的认可!他一定是来复仇的!”
“呵呵,海盗之王有芭茹人撑腰,我们的小美女船长恐怕要遭殃了……”
“那不一定,现在帮众头领都挺厄运小姐,还真不一定有人买普朗克的账,不说了,我得赶紧把普朗克回来的消息告诉老大,以普朗克的性子,估计这比尔吉沃特安生不了几天了。”
等到普朗克昂首挺胸地从蛇船上走下来,看到的就是一道道如同见鬼的目光,不少人直接转身就跑,唯独没有人主动上来问好。
“老子没有死在海上,你是不是很意外?”
抬脚走到一个看呆了的码头帮会工头身边,普朗克咧嘴一笑,把手按在工头的肩膀上轻轻扣住,差点没把瑟瑟发抖的工头吓出好歹。
“没,没有的事,普朗克老大,您能回来就好,我盼星星盼月亮……”
“你盼你妈的盼!少说废话,告诉我,他们那是什么眼神?老子还没死呢,海盗法典上的最后一个名字还是‘普朗克’,老子是不受欢迎,可这么明目张胆的恶心老子他们还没这个胆子,敢说半句谎话,老子扒了你的皮!”
工头扭头一看,哭丧起脸,方圆百米之内码头上哪还有半个人影,却是没想到竟是因为没尽快跑掉被比尔吉沃特最凶名昭著的黑胡子抓了个正着。
“普朗克老大你不知道,现在老大您已经被……被除名了,海盗法典的合法持有者是厄运……莎拉那个女人,这是所有海盗帮会都认同的结果……所以,所以您……现在不是海盗王了。”
听到工头这么说,普朗克反倒是不生气了,松开工头笑骂道。
“他妈的,就算老子真的死了也轮不到那个婊子吧?更何况老子也不过失踪了不到一个月,一个月能决定新的海盗王是谁?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普朗克面带笑意凝视着工头,却见工头赔笑得极为勉强,看着看着,工头的表情逐渐冻结,笑得比哭都难看,这下普朗克也笑不出来了,大声骂道。
“平时那些狗娘养的因为一个银蛇币都能把别人的狗脑子打出来!那个婊子是卖了什么骚!把所有人都睡服了居然能让别人选她?”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莎拉船长是没有睡我,那个,普朗克老大,我,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注意到普朗克的火气已经转移到了别处,工头如逢大赦地逃离了码头,几个手下凑上前来,看着普朗克的臭脸,不敢多言。
知道现在不是撒气的时候,普朗克阴沉着脸,对几人低声吩咐了几句,几人当即一哄而散,普朗克自己则是走向银蛇造船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