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悲哀痛苦的事,是在你认为与心上人彼此心意合一时,发现对方已经站在你的对峙面,还隔着血海生死之仇。
秦阮满目悲凉,浑身散发出阴沉沉气息,既悲观又自厌,负能量爆棚,入目之地她已经找不到归路。
如果她真的是狐族阿阮,霍云艽这几个月来的不正常诡异行为,是不是代表着他恢复记忆了。
如果对方想起以前的剖心之恨,为什么还要跟她成婚,梦境中的狐族阿阮又是怎么陨落的,是不是被他……泄愤所杀?
诸界神灵没有人敢挑衅的酆都北阴大帝,他冷心冷情睚眦必报,手段狠戾残酷,怎么会允许背叛他的人苟活于世。
秦阮浑身发冷,侧躺在床上蜷缩着身体,双手抚摸着在肚子里活跃的孩子,身心分割成两个她,神志混乱了。
她的手安抚在肚子里莫名闹腾的孩子,心里则不断猜测孩子的父亲究竟想要做什么,把所有未知记忆都往最坏处想。
透着凉薄漠然与不安光芒的眸子,倏地在某个地方顿住。
她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三爷的那串佛珠,在公司她亲眼目睹晶莹剔透的珠子失去往日的淡薄金光,变得暗沉无光,灰扑扑的。
她知道那串佛珠跟三爷的性命息息相关,也知道那日对方有意隐瞒她佛珠有损,她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顺着对方的意图完美掩饰过去。
她不是不担心霍云艽的性命之忧,是冥天珩告诉她,只要她通过捉傀获取的生命线越长,三爷的命越有安全保障。
既然楮子凤会欺瞒她,同样身为酆都大帝手下的冥天珩,又怎么能保证不会骗她。
秦阮不顾肚子里的孩子动来动去,利落地起身下地穿鞋,身上携着风雨欲来极力压抑的危险。
卧室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守在门外的霍栀和宋情同时回首。
霍栀转身颔首:“夫人?”
秦阮迎上两人疑惑目光,神态恢复自然,声音平静地说:“我想起前些日子在书房落下东西,现在过去找一找。”
霍栀没有怀疑,本分地问道:“要不要我陪您去?”
“随便。”
秦阮丢下这句话,迈步离开卧室,脚步匆匆地往霍云艽的书房走去。
同一时间,霍云艽回到婚礼现场找到冥天珩跟楮子凤,目光冷冰冰的凝着二人:“怎么回事?阿阮记忆为什么会不稳定?你们查到了什么?”
秦阮不经意的试探他都看在眼里,除了提前恢复记忆的猜测,他找不到其他缘由。
发现秦阮不妥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吩咐两名得力手下前往冥界查探情况。
诸界万灵都由冥界所管,秦阮是九尾狐一族的公主身份尊贵,如果她提前神魂归位,冥界不会安定势必有征兆。
三人站在搭建的小型吧台前,位置隐蔽,人员也比较稀少。
即便如此,冥天珩还是压低声回禀:“主上,冥界没有任何动静,帝后距离死劫的日期渐近,接下来的时间内她的记忆波动都会不稳定。”
说完,他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眼前的尊贵无比的男人,试探性地提议道:“也许需要您亲自以精血压制帝后的记忆,防止变故发生。”
酆都大帝的精血非一般人可受得住的,如果是恶傀不需吞服,只稍稍沾染一丝气味都会傀力大增,修行多年的精怪则原地成神。
最令人恐惧的是,帝君的精血能勾起他们内心最深的情爱之欲,效果堪比杀伤力最强的烈药。冥天珩的建议传到霍云艽耳中,并未让他冰冷脸庞神色变得好看,本就冷峻的容颜愈发阴沉起来。
秦阮现在的肚子越来越大,为了防止伤到孩子,避免孩子的母亲身体疲惫,他已经准备今晚新婚夜后,日后晚上不再如前两个多月那般折腾。
他的一滴精血威力对于如今的秦阮,根本承受不住。
他怕控制不住伤到母女二人,同样也怕秦阮事后会大病一场。
随着秦阮肚子的月份越来越大,他在期待女儿的降生时,心底的不安也日渐积多。
孩子的出生之日,距离他离开的时间太近了,在关键时刻很多意外是无法把控的。
站在冥天珩的楮子凤见帝君脸色越来越难看,走上前,语气恭敬:“主上,帝后如今的记忆处于恢复期间,何不顺其自然?
属下认为帝后短期内不会恢复全部记忆,之前她在梦境中看到的记忆无关痛痒,现在应该是在梦境中看到一些伤神的记忆才会让您发现破绽。
积压千年的记忆不可能在短时间恢复,千年前的记忆终究是帝后先对不住您,想必她不会主动找您求证的。”
心怀愧疚的人,永远是处于被动的位置,是站在恶劣的弱势一方。
后面的话楮子凤没说,可他清楚帝君是明白的。
霍云艽太懂了。
他气极反笑,声音都在抖,用温和的语气说着散发着杀意的话:“伱的意思是让我的阿阮,孩子的母亲接下来的几个月都沉沦在痛苦折磨中?什么时候我的事也需要你来指点了?”
霍云艽盯着楮子凤的眸子里怒火中烧,像是要把他彻底燃烧殆尽。
千年布局,不止是为了帮阿阮渡生死劫,更是为了报当年被她剖心的仇。
可他从未想过让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小狐狸,身心承受过去发生过的痛苦记忆折磨。
他从始至终要的不过是阿阮的心。
既然把他的心挖走去救人,那就把她自己的那颗心补偿给他。
楮子凤、冥天珩神情骤变,感受到从帝君身上蔓延而出的凌厉压迫感,他们默默垂首不再言语。
霍云艽察觉到往他们所在位置靠近的宾客,浓密的长睫微垂,抑制住怒火沉声命令:“冥界那边有动静立即汇报,现在情况有变,我担心计划会提前,酆都百万阴兵随时待命。”
冥天珩:“是,主上——”
楮子凤:“是,主上——”
听到身后渐近的脚步声,霍云艽挥手示意两个手下离开,他兀自整理衬衫衣袖,动作随意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意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