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鹫部落有数千年的厉害,中间起起伏伏,也不知道发生了多少事,但在近百年间,最大的一件事就是在苍梧历1033年4月22日发生的一场具有革命性的动乱——后世被尊称为‘雷帝’的秦雷,率领他的怒雷兵团八百骑,在返回菊城基地的途中,奇袭阎城,摧毁其军事仓库。
是役,位于阎城北部的新兵营被雷帝率部击其中流,损伤无数;军中仓库全数焚毁,镇守主将被击杀;阎城虽然无恙,但是对于整个守备部队的士气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而且由此牵动开始,狂乱风潮席卷整个苍鹫部落,直到并入蛮荒星域
大林泽地,是位于阎城之东不算是太远的一个地方,此时秦雷就率领八百战士隐藏在这片泽地之中。
泽地,不是沼泽,准确地说,是因为长年的周围环境潮湿,形成的湿地。大林泽地水草密布,也有不少野菜和鸟兽,可以作为大军的一个临时的粮草补充来源。
但有一个问题:
一则,秦雷知道这一点,同样其他人也知道,所以部队若是在这里待的时间长了,迟早还是被人会找到这个地方来的。
二则,这里的环境也不适宜部队长时间驻扎,他们的目标是返回菊城。
奇袭阎城,虽然战功彪炳,但是也不是全无损失……当然,人员除了个别受伤的,没有一个阵亡,倒不是他们受到了死神的青睐,而是这些人的要害都有防护,而且都有武林宗师般的身手,如果在面对那种杂兵的情况下战死,那真是……无话可说了。但八百骑战马损失了不少,好在他们都是双骑,出击的时候,将另一匹战马都藏在距离战场不是很远的地方,这才不置于腿着撤离。
即便如此,阎城之战,现在想来多少还是有些运气的成分。
或许阎城之中,换个人主事的话,结果还可能有所不同。
很奇怪吗?
一点也不奇怪。
毕竟靳园只是一个没有多少战阵经验的菜鸟,就像是后世所说的‘嘴炮’,张嘴之时,可以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喷得他人七窍生烟生活不能自理也是常有的事,但是真的要实践运用,就跟靳园在此役中的表现一样……嗯,严格地说,靳园还比不上‘嘴炮’呢,嘴炮至少也有一些理论知识傍身,而靳园连理论都是欠奉。
在大林泽地这里,只能是减缓粮草的消耗,并不能彻底解决粮草的问题——老秦人不怕吃苦,况且即便是在外面征战,这日子也并不比在部落的时候更危险,但战马不行,在秦雷看来,这战马简直比人都金贵,都说草食动物啃青草就行,那是野生的,战马那也是高强度劳动畜,如果只啃青草,那就废了。
早日返回菊城,是他们的目的,但在张嘉玥的计划中,她们率领这支部队在这里转战千里,也是为了吸引长老会和三大世家的注意,同时也是让正在赶来途中的岳秋知道她们的动静——张嘉玥已经通过蒙克的渠道知道岳秋正在赶来的途中。
现在,在阎城至菊城一带,驻扎有重兵,不仅有属于长老会的部队,还有三大世家所属的部队,这些部队的战斗力虽然不是很强,但却足以据城死守,使得秦雷在沿途之中处于丝毫得不到补充,时刻都有可能被偷袭的境地,要是一不小心落到埋伏圈里……即便是武道宗师也会死人的。
孤军深入,没有后勤补给的千里独行,就会面临稍有不慎,便会全军尽墨的危险。秦雷合现在身临其境,自然是深有感触。
老秦部落在这千载岁月当中,将兵法融入生活,融入了狩猎之中,现在,又力图还回原貌,这需要一个过程,而在这段时间的战斗当中,秦雷和老秦部落的战士们,都在迅速成长着。
不过,引颈就戮不是秦雷的风格,冒险因子充满了秦雷的血液当中,而且很有意思的是,秦雷的这些看起来疯狂无比的举动,实际上都经过了一再的思索和衡量,都将风险控制在了一定的范围之内……
就像是现在。
秦雷伸手招过了一名之前去侦查的侦察兵,询问了一下周边的情况,然后便低着头,用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草图,琢磨着什么。
战争,不外乎就是战术和战略两个大方面,而秦雷无疑就是在战术方面的佼佼者。他看了一会儿地图,又闭目沉思片刻,然后又看一会儿。不时的摇摇头,似乎在叹息,有时又微微一笑,似乎发现了什么。
寻思许久之后,秦雷将地面上的草图全数用脚抹去,然后站了起来,他叫来侦察兵,吩咐了几句,侦察兵躬身领命,时间不长,数十名骑兵冲出了大林泽地,分成了好几组,分散而去。
秦雷望着斥候远去的身影,眯起了眼睛,然后又抬头望向远处的渐渐昏暗的天空,眼神渐渐的变得凌厉起来……他知道,张嘉玥所乘坐的宇宙飞船就在高空中看着他的举措,这对于老秦部落的战士们来说,也是一次锻炼的机会。
……
“报告!”
一名侦察兵带着满脸的尘土和汗水,冲进了营地之中,他顾不得嗓子烟跟着火似的难受,直接冲到庆月的面前大声禀报道:“启禀将军,泾河桥出现匪徒骑兵踪迹!”
——是的,他们现在已经不称张嘉玥她们为冒险团,而直接冠以‘匪徒’的称呼。
“泾河桥?”庆月还没有说些什么,在一旁的另外一名军官却忍不住说道,“那么在江阴城的又是那边的人?”
“莫非是匪徒分兵了?”
“怎么可能?他们原本就已经是孤军,再次分兵不是寻死吗?”
庆月在得到阎城被奇袭,军事仓库被摧毁的消息之后,并没有立即回转,损失已经造成,阎城只要守备部队不犯浑,不可能被一支骑兵攻下,就算是有武道宗师参战,在守城重火力的攻击下,想要夺城也将会出惨烈的代价。
他布置下了一个口袋,而他的部队就位于口袋的底部,就等着这伙‘匪徒’自投罗网,可是未曾想到,布置在外警戒的侦察兵接连而来,都声称自己发现了这些匪徒的踪迹……
谎报军情?
基本不太可能,不至于有人愚蠢到这种地步,所以必然是这伙匪徒有了异动。
然而江阴城在北,泾河桥在南,究竟这伙匪徒要选择哪一条路?
庆月看着狼狈不堪的侦察兵,忽然心中忽然一跳,急急的询问这一名来自泾河桥的侦察兵道:“泾河桥是在什么时候发现这伙匪徒踪迹的?他们没有阻拦你们吗?”侦察兵回答道:“是三天前……原先他们也有封锁道路,娄队长接连派了三批侦察兵,都被半路截杀了……我们是后来趁着那伙匪徒换岗不备,才冲了出来的……”
庆月又挥手,叫人去问之前江阴城来的士兵,不久护卫回转,禀报道:“江阴城之人说是在两天前,但是那伙匪徒并未阻拦江阴城的报信士兵……”
泾河桥方向回来的侦察兵忽然觉得有些委屈,为什么江阴城的家伙就能平平安安的报信,而他们就要舍生忘死才能冲出来?
庆月却考虑的是另外的问题,这样一来根据先后次序,应该是那伙匪徒先到了北面的江阴城,转道南下,因此没有拦截江阴城的传令兵,然后到了泾河桥附近,却阻拦截杀了泾河桥的侦察兵,他们这是想要做什么?
……
比彻.萨顿憋着一口气,甚至回想起那一天在阎城发生的一切,都忍不住心中升腾起熊熊的怒火。
在阎城西南方向之处,有一小城名为丰城,为阎城南面的门户。
在丰城的南面有一条泾河的分支,两座山峰夹水而立,山势陡峭,山上乱石林立,杂木丛生,山下河水湍争,当下正值春汛时节,水流湍急,渡口之处极小,只露出一片河滩地,骑兵虽然可以渡河,但并不是很方便。
原本在这条河水北侧的山林之处,住着几十名猎户,原本也是一个安乐之地,但此时却驻扎着大是的部落战士——他们是星夜汇集到这里的,为的就是围堵秦雷他们。
丰城原本的城主因为失职,未能及时上报秦雷他们来袭的情况,被缉拿押送到了阎城,但是其实算是有些冤枉,毕竟谁也没能想到秦雷他们会如此的大胆,假冒部落战士大摇大摆的徐徐而过……
靳园霍图斯等人觉得秦雷他们不太可能重回阎城,但是比彻.萨顿却不这么觉得,因为比彻.萨顿觉得这伙匪徒首领根本就是个充满冒险精神的家伙,一定不能用常理来进行推断!
可是,现在比彻.萨顿收到了江阴城发出的求援信息,也不由得犹豫起来……
难道是自己之前的判断错了?
若是按照最为稳妥的方式,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那么只需要持续在这里驻守就可以了,但问题是比彻.萨顿现在没有功,只有过,若是不能将功补过,就算有萨顿家族庇佑,接下来的日子可以预想得到并不好过。
那这伙匪徒真的是准备退走了?
若真的是如此的话,自己这里确实是安全无事,但是也就意味着自己捞不到任何的功劳。
那么应该怎么办?
继续在这里等,还是领军去江阴城,寻找围歼那伙匪徒的机会?
比彻.萨顿低着头,再次看了看江阴城传来的文书,微微叹息一声:“来人!传令下去,整队,启程,前往江阴城!”
……
庆月就没有比彻.萨顿那么多的想法了,毕竟这伙匪徒等于就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溜过去的,这个事实让庆月这两天都觉得酒菜无味,如同嚼蜡。
虽然说庆月之前也接到了比彻.萨顿那边递送过来的消息,表示会配合庆月进行围剿,也在关键所在布置了军队,就等着这伙匪徒入彀了。可是庆月依旧不敢掉以轻心,他必须要拦截下征西这支部队,进而剿灭,才能多少挽回一些颜面。
比彻.萨顿那边暂且不说,庆月驻守在阎城一带,就是为了完全堵死这伙匪徒回归菊城的道路,而现在既然那些士兵不走这条线,那么庆月蹲在这里也就失去了意义,因此庆月立刻领兵向东,心急火燎的往江阴城、泾河桥一带逼近。
……
宇宙飞船中,张嘉玥和秦奋、秦萍等人正在研究着地图,秦雷的每一步举措都在她们的观察之中,这种天马行空的用兵方式,连张嘉玥也为之赞叹。
“你们看,离开我们,秦雷的动作犹如天马行空般的,更加不可琢磨,谁要再说秦雷只是一员战将,我是不同意的。”张嘉玥笑着说道。
“先生,秦雷在这里的时间太长,会不会引起敌人的包围?”秦奋担忧地问道。
“我相信他会在适当的时候跳出包围圈,现在嘛……恐怕他还不甘心离开。”张嘉玥笑着说道,“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
距离泾河桥以北大约百里之外的地方。
秦雷举起了手,号兵立即吹响了军号,苍凉的军号声中,正在行进的骑兵们慢慢的停了下来。
骑兵行进,有些痕迹是遮掩不住的,唯一能够利用的,便是战场之上的空间差和时间差。
统领前营的秦铁催动战马,一路小跑的赶了过来:“队,有什么吩咐?”
“就地扎营休息,派出侦察兵,北至江阴城,南到泾河桥。”秦雷下令道。
“是!”秦铁仰头看了看天色,迟疑的说道:“队长,现在就休息,是不是太早了?”
之前秦雷行动迅速,日行百余里都是常态,现在却走得迟缓,众人难免有些不太适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