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和司徒志寒暄过,那么接下来的时间就都是谈正事了。
在司徒志的描述下,江北然很快就明白了玉麓阵是哪里出了问题。
阵法存在的方式有很多,但大多数时候就三种。
一是“陷阱”型的阵法,一旦有人踏入,或是触发了某种条件就会发动。
这样的阵法在被触发前是不会有任何效果的,自然也不会有任何消耗。
另外此类阵法被触发后,效果是爆发性的,也就是一瞬间内将效果完全展现出来,但持续的时间不会太久。
另一种阵法则是持续型阵法。
这类阵法从被布成那一刻起,就一直处于被触发的状态,消耗自然远比“陷阱”型的阵法要大,而它消耗的东西就是灵气。
越大的持续性阵法越需要更多的灵气来支持。
所以这样的持续型阵法中会比“陷阱”阵法多出许多灵石的位置,同时还需要阵法师时常维护才能保持效果。
玉麓阵无疑就是个持续型阵法,而且作为顶级的地品阵法,它的消耗远比一般阵法要来的大。
不过能布出这种阵法或者舍得用这种阵法的基本都是家大业大,不差这点灵石。
可这一回的问题是,正常情况下,玉麓阵完全可以轻松支持一位玄圣长期作战,让他拥有远比对方更凶猛的“火力”储备。
但这一回玉麓阵的消耗实在太夸张了。
要知道在这三天里,一群玄圣全指望着它来提供玄气。
一群!
玄圣!
这两个单位加起来对玄气的消耗简直是个天文数字。
玉麓阵能撑到第三天才出现问题已经说明布阵者非常厉害了,绝对是将阵法上每一块灵石的效果都发挥到了极致,而且这些灵石八成都是天级的,不然就算布阵者再厉害,光凭节点设计也绝对负担不起这等消耗。
虽说在现在的渊城里,有着一乾坤戒天级灵石的强者不在少数,但问题在于这玉麓阵不是电视机遥控器,没电了换两节电池就行。
这是最顶级的地品阵法,想要重新帮它“充能”是一件非常复杂的技术活。
而麻烦的就是布下它的人这会儿不在渊城内。
这可真是要了亲命了,一群玄圣,哦不,整个潼国现在都指望着它来续命,要是它真的无法继续发挥作用,那大家就真的要抱着一起死了。
所以在发现玉麓阵有了不稳定的迹象后,谷梁谦立即找来了渊城中的两位九品阵法师,也是渊城中仅有的两位九品阵法师。
两位九品阵法师到场检查后,都表示自己能让玉麓阵恢复如初,但并没有绝对的把握。
在听到前一句话时谷梁谦还松了口气,但后半句就直接让他的心提了起来。
若换做平时,没把握就没把握了,毕竟是这么高品的阵法,失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现在整个渊城都指着它活呢,那真是试试就逝世。
一旦玉麓阵修复失败,他们可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在明白了情况有多危急后,江北然仔细检查起了玉麓阵。
最后得出了和另外两位九品阵法师一样的结论。
可以修,但有修坏的可能性。
不过比起他们来,江北然还多了数重保障,而其中最保险的就是系统选项。
如果他出手会修坏的话,系统必然会跳选项,不然这种情况下搞坏了这玉麓阵保底也是天级的大麻烦。
所以江北然完全可以根据系统跳不跳选项来确定自己出手会不会出问题。
“怎么样,北然,你可想出了什么万全之策?”司徒志看向思考完的江北然问道。
看了司徒志一眼,江北然回答道:“解决这个问题……对我来说不能说小意思吧,那好像话说的太狂了,中等意思吧。”
“嗯?”
司徒志和另一位九品阵法师听完明显愣了一下。
就算是他们,都不敢说一定能修好这玉麓阵,原因很简单,一来这是顶级阵法,结构非常复杂,二来这不是他们设计的阵法,所以很多思路也许会不同。
换做平时,这些都是小问题,但现在成败关乎到整座城,甚至整个国的命运,就算强如他们,也有些心虚。
要知道一旦摆错了,他们也没办法再布出一个玉麓阵来,最起码短时间内是布不出来的。
可眼前这个小子也不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没有考虑到失败的后果,竟然能说的如此轻描淡写。
比起薛永清来,司徒志要稍微多了解一些江北然,毕竟两人之前畅谈过一下午。
同时上次畅谈时司徒志也的确多次感慨这位年轻到有些过分的阵法师的确非常厉害,在许多阵法问题上都有着自己独到的理解,甚至还给了他许多启发。
所以司徒志不仅没有丝毫因为年纪而轻视江北然,反而在这回感到压力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位给了许多惊喜的年轻人,觉得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也许将他找来能有什么新的可能。
可这下倒好,何止是新的可能,人家一来就直接将事情给“解决”了。
这着实让司徒志有些懵。
因为他记得上次和这位年轻人聊天时他表现的十分谦逊,包括刚才前面时也一样,可这转眼的功夫,怎么就高傲起来了呢。
看着司徒志和另一位九品阵法师不可置信的眼神,江北然笑道:“我相信二位也有修复这玉麓阵的能力,只是担心有可能失败而已,但在我这,没有这种可能。”
“为何?”司徒志有些奇怪的问道。
江北然听完从乾坤戒中抽出了一沓金符纸,“只要在所有节点贴上耀石咒,就算过程中真有什么错误,符咒也能立即代替原本的节点继续支持阵法运行,完全不用担心修坏了这个问题。”
“耀石咒……”司徒志听完眯起了眼睛,他在符咒术上并没有太深的造诣,所以在听到这耀石咒时也感觉有些陌生。
“你说的耀石咒……莫非是天运咒之一的那个耀石咒?”这时薛永清有些惊愕的说道。
“哦?”江北然挑了挑眉,看向薛永清笑道:“老前辈挺识货啊,没错,正是天运咒之一。”
和所有玄艺一样,符咒术当然也分品级高低。
不过和符纸从下到上分别为黄蓝紫银金不同,符咒的分级就稍微有些复杂。
符咒的派系有很多,比如天师咒,地劫咒,仁宗咒等等。在派系复杂的情况下,想要清楚的分出个高低就很难,但不管哪一派系,都会将自己派系中最为厉害的几张符咒作为一个招牌。
比如刚才薛永清说的天运咒,便是由天师咒中最厉害的七张符所组成。
而耀石咒便是其中之一。
作为最厉害的符咒,自然也是最难画的,但薛永清也只是听说过这耀石咒,至于具体有多难,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眼前这年轻人刚才被司徒志说是虽然他籍籍无名,但绝对有着九品阵法师的水平时自己就有些不信,现在还说自己能画出天运符!?
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江湖行骗的那套手段用到这里来了。
“姚大师,江大师正在里面研究很重要的问题,谷梁仙尊说了,谁来也不许进啊。”
“老夫当然知道,只是我们这边的问题也很重要,我现在必须见到江大师,不会耽误太久的。”
“姚大师,您就别为难我了……”
……
就在薛永清打算好好为难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争吵声。
听出声音是姚逸尘的江北然叹了口气,在心中想到。
‘唉,果然是不管到哪都要靠我来C,累!’
感慨完,江北然朝着司徒志他们拱了拱手道:“失陪一下。”
说完便朝着门口走去。
看着江北然离去,薛永清和司徒志互看一眼,也跟了上去,路上薛永清小声道:“这就是你口中那个很看好的年轻人?”
“虽然不知今日他为何如此骄纵,但在阵法上我可以跟你打包票,他绝不在你我之下。”
薛永清听完不禁蹙了蹙眉,他和司徒志相识已久,知道对方向来耿直,就算是对自己的学生,也绝不会为了鼓励他而说好话来安慰。
当然,对他这个老友也是如此,两人因为阵法问题争的面红耳赤早已是家常便饭。
所以他一点也不怀疑司徒志这话的真实性。
可司徒志越是夸江北然,薛永清就越觉得怪,最后说道:“既然他能在阵法上有如此建树,又怎么可能还如此擅长符咒一道?这天运咒可是天师咒中最难画的七道符之一,这话可是闻老跟我说的,能画这符的少说也是八品符咒师起步。”
薛永清说完看了前面的江北然一眼,又重新回过头看向司徒志,“你觉得可能嘛?”
司徒志这会儿也是满腹疑惑,所以只是摇了摇头,并没说什么。
“砰。”
这时江北然打开了门,站在门口的守卫见到立马行礼道:“江大师,我不是故意吵……”
“江大师!”这时姚逸尘一把推开护卫,来到江北然面前,“你刚才炼成的丹我们都已经分析过了,我们一致认为只要加大冥莲的剂量,一定能让它压制瘴毒的效果变的更加明显,您觉得呢?”
江北然听完直接摇头:“冥莲固然能泻火解毒,但它本就与龙胆草相性不和,若再大剂量,那它就又成了解毒丹,而失去了中和作用。”
“这一点我们也想过,但只要把握好度,一定就……”
“不行的,我已经做过试验了,在药材的份量上,我已经控制到了极致,除非你们找到其他的破题之法,不然我现在定下的就是完美比例,你们不如好好想想还有什么更好的药材来替代,那样才有可能加强药效。”
“这……我知道了。”
“嗯,那你先回去等着吧,这边的问题我很快就会解决掉。”
“好,那就请江大师快些回来主持大局。”姚逸尘说完便转身离去。
将门重新关上,江北然回过头看到的是两张无比惊愕的面孔。
“让两位久等了,我们回去吧。”
“咕嘟……”
薛永清吞了口口水,表情上满是不可置信。
他和姚逸尘是多年的好友了,两人同为九品宗师,又在同一个州,所以合作过不少次。
但也正是因为他和姚逸尘是熟识,所以这会儿才会惊讶的嘴都合不上。
这位可是药师界的泰山北斗,就算同为九品,其他九品药师见到他时也都会礼貌的称一声前辈,有些甚至会喊老师。
在丹药的问题上,他就是整个潼国的权威,无人可撼动。
可就在刚才……这个小子竟然如同教育徒弟一般教了他一顿!?
这一瞬间,薛永清感觉自己有点麻。
‘这到底是哪里跑出来的小怪物……’
如果说刚才江北然自称会天运咒让他觉得可笑,那么刚才姚逸尘对他的那番态度就让薛永清完全看不懂眼前这个年轻人了。
他和姚逸尘认识这么久,还没见过姚逸尘用如此客气……不,应该是如此恭敬的态度和别人说话,这说明什么?说明这年轻人的药师品级一定是九品,而且是九品药师中都十分厉害的存在。
可再想想江北然那年轻的面庞,薛永清想不通,怎么也想不通。
‘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在两项玄艺上都达到九品之人,甚至……三项。’
司徒志这会儿也是惊愕莫名,他是亲身领教过江北然阵法水平的,原本以为此人如此年轻就能拥有如此高深的阵法本领就已经很离谱了,结果他竟然还是药师方面的九品宗师!?
这一瞬间,司徒志脑中一下闪过了上次和江北然见面的画面。
再对比那天这位年轻人的谦卑和今天的骄纵。
司徒志一时间好像明白了些什么,这位江大师上次会对自己如此客气恐怕完全是给施族圣面子,想要拉拢自己。
这个想法一冒出,司徒志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甚至觉得江北然在阵法水平上其实也谦虚了,完全是为了附和自己所以才收敛了自己的才华。
‘莫非……其实是我该感到荣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