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地面上也存在着百层叠楼。
这些叠楼有新有旧,有琼楼玉宇,碧瓦朱檐,灯火通明,也有残垣断壁,黑魆阴森。
新王朝建立在旧王朝上,旧国都毁于战火,新国都又在旧址上拔地而起,如此周而复始才造就了眼前这个繁华与废土重叠的百层大厦奇观。
历代王朝更迭必是铸造在尸山血海上,京城作为最少七朝古都,可想而知这里埋葬着多少尸骨怨魂与鬼楼幽冢。
阴间刑察司门口立着两尊狴犴石兽,狴犴形似虎,威风凛凛,常立于监狱门口或衙门正堂两侧。
晋安一出刑察司大门,就拿出一瓶千年尸油。
随着他打开瓶塞,顿时恶气扑鼻,尸臭难闻。
都说来得好不如来得巧,要不是因为“捡骨食人案”,他临时找不到这种极品千年尸油。
这千年尸油正是来自大黑山那具千年血尸的。
母孔雀看到晋安看出千年尸油,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力挣扎抗拒,想要振翅飞走,但是被晋安轻松擒拿下来。
女子爱美,母孔雀瞳孔紧缩,剧烈扑棱一对翅膀挣扎,最终还是难逃厄运的被晋安滴了三滴尸油。
千年尸油的那股冲鼻气味可想而知,呕!
呕!
呕!
母孔雀不断干呕,想吐又吐不出来,最后冷冰冰看着晋安,仿佛在哀怨晋安干的好事。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走阴孕吐……
晋安哈哈大笑,也给自己滴了三滴千年尸油,临时掩盖武道人仙的双肩与头顶三把阳火。
再配合他的敛息功,完美掩盖活人阳气。
此时的他和母孔雀行走在阴间,在魍魉魑魅眼里是千年尸王,不再是活人、活鸟。
当然了,该有的小心谨慎还是要有的,阴间里住满了牛鬼蛇神,除了各种千年执念,诡诈叵测的尸王鬼王,还有神秘不可知的恐怖大魔。千年尸油能骗过普通的魍魉魑魅,却骗不过那些千年大鬼、恐怖大魔。
那些蛰伏暗处的围观人群,看着晋安如此熟练拿尸油掩盖三把火,都是露出了思索目光,似乎这个武道人仙已不是第一次用肉身走阴了……
做好完全准备,晋安带着母孔雀走上街道,正式走出刑察司。
母孔雀暂时当作他的辎重“驴子”,帮他驮运石弓、箭袋、还有其它辎重物资。
当走出刑察司的那一刻,身上感觉很奇怪,就像是刑察司之主离开地盘,一直庇护在身上的气运消失,任凭他完全暴露在天地间。
从保护期进入了危险期,苍茫阴间充满了无数危险,带给人无比阴冷惊悚感觉。
作为历朝古都,这座不断经历废墟又重建的古老城池地下,不知埋葬着多少执念,有些执念甚至存在了几千年漫长,就像街道上的开裂地缝,幽暗深邃,可以吞噬百层大厦。
阴间里的皇宫,可没有皇室气运镇压,那里是全京城阴气最寒重的地方,是极品聚阴之地,阴气寒重到怕是连邪道人士都不敢轻易涉险靠近。
对此晋安倒是接受得很快,他听过不少关于“宫女魅影”、“珍妃井”、“储秀宫怪事”、“无面尸体”、“叫门人”、“阴阳道”、“北海钓鱼”、“人影”…宫里每个人都在勾心斗角,相互碾压,活人进去首先就被扒一层皮,后面还有喝血、吃肉、烹人如趟一遍十八层地狱,吃人不吐骨头。
在民间有一句老话,越是大人物越是死后心有不甘,怨气深重。
晋安回头看一眼几乎要塌下来盖住皇宫的沉厚乌云,然后便不再关注,继续出京城。
面对周围的百层叠楼诡异场景,就连母孔雀也是脸色凝重了许多,紧跟晋安身边不敢乱飞,担心被真打出头鸟。
阴间京城与阳间京城的反差实在太大了,阳间是皇家气运如虹,天下藏富大半,阴间却是个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的修罗场,晋安这一路是越走越阴冷,后背冒寒气。倒不是因为他胆小而汗毛寒立,而是因为环境太冷了,汗毛自己寒立起。
阴间是人死后的执念世界,是另一个世界,这里怨气、阴气冲天,并不会因为阳间繁华而让死人减少。反而是正好相反,人越多死人越多,执念越是盘根错节。
晋安和母孔雀刚拐过刑察司所在街道,眼前就出现一条深渊地缝,地缝里矗立着层层叠叠的废墟大厦,千疮百孔,满目疮痍。
百层大厦仿佛直通幽冥十八层,深度深不可测,零星闪烁着几点烛光,其它地方都是黑魆魆一片。
而在百层叠楼的地面部分,同样是矗立着一座几十层高的层台累榭堆叠,有的破破烂烂,带着刀枪斧影的战争痕迹,有的只剩下几堵烂墙根,充斥着废土鬼冢气息;有的却是金碧辉煌,雕阑玉砌,极尽奢华。
那些废土建筑一片黢黑,那些金碧辉煌建筑里灯火通明,有男女靡靡声音传出,像是有许多人居住在里面,可奇怪的是墙壁上连一个人影走动都看不到,烛火照不到人影。
只能听到男女声音却看不到人影。忽然,其中一座挂着红杏楼的鎏金红漆匾额的楼阁里有几个女子香艳声音朝靠路边的倚栏走近,晋安和母孔雀同时停下脚步,抬头看向红杏楼。
古诗有云“一枝红杏出墙来”,就在好奇会走出来什么,是满面腐烂的尸体?还是青面獠牙的白衣女厉鬼时,突然,晋安拉着母孔雀猛的倒退几步:“小心脚下!”
一卷乌黑鬼发不知什么时候,从地缝的某栋黑暗废墟建筑里延伸出来,鬼发间长满了一颗颗眼珠子,眼珠布满血丝,带着对世间的恨意。
见偷袭晋安和母孔雀不成,鬼发化作黑色怨气,重新倒退回地缝里。
敢对带有千年尸油气息的两人出手,就好比是猎杀千年血尸,这鬼发眼珠子也是个有着千年执念的厉鬼。
艺高人胆大形容晋安再合适不过了,见鬼发退回地缝,晋安追到地缝边缘向下查看。
正好看到一栋空宅院子里的枯枝梨树上,吊着一束女子长发,头发乌黑飘柔,且很长,都快拖到地上了,如鬼魅黑影在风中飘荡。
仔细去看,会发现梨树下有一片泥土是颜色深一些,似乎是暗红色血迹,可是因为阴间里只有白与黑,所以血迹看起来只是颜色深一些的黑。
再次仔细去看,会发现这些血迹是来自吊在树上的女子头发的,头发另一端连接着一块头皮…眼前场景看起来,宅子里的女子像是死于被人活扒头皮?
今年目光若有所思的问谨慎凑过来的母孔雀:“你还记得,那个宅子的梨树上刚才有头发吗?”
“我如果没记错,应该是没有对吧。”
母孔雀摇头,表示的确没有,晋安恍然呢喃一句:“果然……”
砰!
砰!
身后传来异响,晋安转头看去,地上多了几个人形之物,定睛一看,原来是几个被点了睛的纸扎人。
纸扎人点睛意味着附灵,看来是有人元神出窍附物,借助纸扎人走阴下入阴间,然后遭遇不测,阴魂被吞吃,纸扎人变成死物被抛弃路边。
纸扎人坠落的上方,恰好就是红杏楼。
此时的红杏楼里依旧灯火通明,依旧能听到许多莺莺燕燕女子声音,扣人心弦,勾魂夺魄,听得久了,耳膜和大脑发胀,让人情不自禁的频频注视那里。
“嗯!”
晋安手捂心口,面色微苍白了下。
他不再看红杏楼一眼,带着母孔雀离去。
就在晋安离开后不久,他总感觉背后多了几双窥视目光,可转头去看时,身后街道空旷寂静,连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他下意识的再看向红杏楼,随后摇摇头离去。
不过他很快遇到了阻路,地缝越走越宽,已经扩宽至整个街道,无处下脚。
现在摆在他面前有三条路,一是下入地缝,从地缝快速通过。
二是返回走,找个街角绕远路过去。
三是进入路边的店铺,想办法从后院绕过去。
一的风险太大,二容易绕迷路,最后只剩下第三条路可以走。
不要问为什么不直接从地缝上空飞过去,如果他是无生圣地的人,这个时候是偷袭的最好时机。晋安虽然艺高人胆大,但是不意味着他有勇无谋。
晋安巡视一圈,随后目光一亮,他身影一拐,走向一家大门紧闭,没有烛火亮着的店铺。
店铺门前的石墩子上插着一杆旗幡,写着“顺安福寿店”五个字。
顺顺安安,愿往生者一路平安,顺安投胎,这个福寿店店名取得好,是个好兆头。
当然了,最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跟福寿店有缘!
说起来,他在鬼母噩梦世界里就是靠着福寿店发家致富的!
在江州府也是靠着福寿店发家致富的!
他又回想起一亿两冥币的镇店之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