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酒吧,虽说都是洋人开的,但酒吧内,从脱衣舞女到女招待,其实大多是亚洲女人。
眼下的濠镜,虽说是葡萄牙人的据点,其实并没有几个葡萄牙女人,真正的葡萄牙男人尚且没多少,更不用说葡萄牙大洋马了。
即使街上时而也能见到个别雍容华贵的贵妇人,或者普通的葡萄牙妇女,但人家都是跟随丈夫前来享福的,根本不用出来找工作。
当然,就审美趣味来说,这些妇女也和人们想象中的大洋马一点都不象,不仅个子都不高,头发和眼睛也都是棕黑色的,更没有标志性的丰乳肥臀……
不仅是酒吧女,就连那些妓院中的妓女,也大多是中国粤闽沿海一带,或东南亚各国的女人。
她们,大多是被海盗掳掠至海上,玩腻后贩卖于此的苦命女子。
……
一名女招待,见有客人到,摆出了她自认为最迷人的笑容,花枝招展地迎上前来。
小李上前和她低声咕哝了几句,那女人笑容立即消失,抬眼打量了几下全副武装的张晨枫,就转身扭着屁股匆匆离去。
不多一会,一名管事模样的亚洲男人从后面走出来,恭敬地把张晨枫请到一个小桌前坐下,然后将小李拉到一个角落,两人小声交谈着什么。
才谈了没几句,只见小李脸色突变,不情不愿地四周张望了几下,一甩手,转身走到张晨枫身前,摇了摇头,就快步出了酒吧。
待张晨枫追出门口,小李苦着脸,急声道:“老爷,那个罗伊……离开了。”
“走了?”
张晨枫惊道,“你确定?”
“那个管事……是熟人,不敢欺我。”小李躬着身子,惶然道。
管事不会骗他,这一点小李很自信,都是混熟了的,对方清楚他的身份,知道欺骗他将会有什么后果。
“走了多久了?”张晨枫懊恼地问道。
“问了,大概……半个时辰前,”
小李嗫嚅道,“说是,和一个名叫……斯威夫特的人,一起离开的。”
“斯威夫特?是什么人?”张晨枫微微色变,沉声道。
“这人小的认识,不过……”
小李蹙着眉,迟疑着道,“他是,大员那边的……贸易代表,常来。”
“大员?荷兰人?”张晨枫脸色突变,倒吸一口凉气。
这事,搞大了!
“是的,是尼德兰人,和罗伊是同乡……”
“知道罗伊的住所吗?”
张晨枫定了定神,眸中寒光一闪,“或者,那个……人的住址?”
“小的只知道,罗伊住在第九巷……”
小李颤声道,“那个斯威夫特的落脚地,小的并不知晓,只知道,他住在一艘船上……”
“走,去第九巷看看。”张晨枫目光一凝,咬牙说道。
……
这个时代的佛郎机人,自从二十多年前向澳门派驻了总督,随着人员的逐渐增多,不仅通过巧取豪夺,不断往北蚕食着城外中国百姓的土地,还逐渐将居住区向半岛另一头的北湾扩展。
或许觉得澳门教会与朝廷的关系不一般,大明香山县衙门派驻的官员,对此根本不敢干涉,使得佛郎机人得寸进尺,渐渐打破了原先只能居住在半岛南部的限制。
眼下,明清双方的战乱已经进行好几年了,光广州府,就易手了好几次,澳门这边,更是没人来管了。
第九巷,眼下就处于这个城市的最边沿,是一条十分偏僻的小巷,巷子的尽头,就通向城外的北湾。
小李带着张晨枫他们,一路匆匆赶到目的地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好一会,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
还没进门,就望见一具尸体脸朝地扑倒在门边,污血流了一地……
张晨枫心头一沉,来晚了!
“麻德!”
张晨枫低骂一声,心中懊恼无比。
真是猪脑子!怎么就没早点想到,派一组人来这儿堵人呢!
不出所料,死者就是罗伊,一把水手刀深深地插入了他的胸口,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懊恼归懊恼,特种兵出身的张晨枫,勘察现场却一点不马虎。
然而,一番翻查下来,得到的结果与林啸那边的发现大同小异,对手几乎没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
同样的家徒四壁,同样的没发现金银币等赃物,就连平时水手们用来装银币的小布袋,都没发现一个,更别说“龙升号”失踪的那批枪支了。
不过,细心的张晨枫,还是发现了问题。
一圈翻找下来,当他重新来到尸体旁,静下心来蹲身察看的时候,他终于发现了怪异之处。
死者罗伊,被压在身下的右手中,紧紧握着一把,已经出鞘的水手刀。
显然,杀死罗伊的那把刀,是凶手的。
而他手中自己的那把,因为浸在血泊中,已经看不出上面的血迹究竟是谁的。
张晨枫心中一动,站起身来,低着头出门,向着巷子的另一头慢慢走去。
才走出了十多米,就发现了宝贵的线索——每隔几步,巷子的鹅卵石上就有几滴血……
张晨枫连忙唤过通信兵,他觉得,必须要向队长报告情况了。
“追过去。”
抬头望了望已经有些发暗的天色,张晨枫抬手向前一指,一声低喝。
特战队的战士们瞬即散开,一路搜索着血迹快速移动着,沿着血迹,一路追踪而去……
林啸的指示很明确——追!
他们,马上赶过来增援!
结束通话后,张晨枫一路走一路观察着四周,这条偏僻的巷子里根本没有什么行人,各家宅子的后门都关得死死的。
也好,这就使得凶手半途隐匿的可能性大为减少。
……
追出了才大约一百多米,战士们就找到了斯威夫特。
只不过,又是一具死尸!
这次,对手没再留下凶器,斯威夫特,被利刃割破了颈动脉。
只见他手捂着颈部,仰天倒卧在一家宅子后门的台阶上,一双无神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苍白地望着天空。
颈部动脉喷出的血箭,一直喷溅到了白色墙壁上很高很高的地方……
“又是被灭口?”
心有不甘的张晨枫,用力掰开斯威夫特那只捂在颈部的手,心中暗忖道。
他发现,这个斯威夫特的另一处伤口,在左腹部。
放下斯威夫特的手臂,张晨枫掀开紧紧包扎在他腹部的,一块已被血液浸透的长布条,长长的创口就露了出来。
创口并不深,只是被利刃割开了一道口子,估计,就是刚才被临死前的罗伊挥刀划伤的。
从颈部的致命伤口来看,一刀毙命,不像陌生人所为。
从案情来分析,斯威夫特一路留下的血迹,很不利于逃匿,他的同伙,有充分的灭口动机。
……
(提问:澳门,原名濠镜澳,为什么葡萄牙人又称她为Maca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