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大多是高大的蒙古马,比林队在安南缴获的滇马,可神骏多了。
马蛟麟,原本起家于陕甘一带,手下是有一支骑兵的,降清后转战各地不断损失,就剩下一千余匹蒙古马了。
由于在睡梦中突遇打击,丧魂失魄的骑兵根本没人冲至马圈,全便宜了刘旭磊。
一直忙碌到天亮,战场终于清理完毕。
刘旭磊命令一连押着俘虏们,挖坑把清军尸体埋了,然后,令二连驾船,沿南木江顺流而下,一连和机枪排,则押着大队俘虏由陆路返回浔州。
一路上,他们打出绣有大大“明”字的军旗,人喊马嘶,浩浩荡荡,几百辆大车排着长长的队伍,绵延好几里地。
沿路经过几个村庄,他们也不再回避,直接穿村而过,引得留守在家的村民纷纷扶老携幼,驻足观看。
当看到一大群留着辫子的清军俘虏,在持枪明军的看押下垂头丧气地蹒跚而行时,有一些胆大的村民,怒骂着向他们扔着石子泥块。
下午回到浔州,二连的船队已经先回来了。
把缴获的军械财物搬上岸后,二连长董成平带人,配合焦琏手下,把事先准备好的干柴、火药、桐油等易燃物装船。
然后,交由焦琏选出的水性好的数百勇士,把船队驶往黔江上游江滩隐蔽起来,这是刘旭磊出发前,和焦琏商定好的。
刘旭磊和焦琏会面后,把俘虏和缴获的全部火铳、大部分火炮移交给了焦琏,只留下一些老旧不堪的发愤、灭虏炮,准备运回防城镇回炉。
焦琏大喜,命人把数千俘虏关押在城内营寨角落。
然后,他命手下三千精锐,会同刘旭磊的一连渡过郁江,前往东北方向十里外一个叫桐油岭的地方,在一片山脚林子里隐蔽起来。
另命二千生力军,会同义军侦察排,隐蔽埋伏在黔江北岸的铜鼓岭一带;三千多全部配备火绳枪的守军,则加强十来门火炮,在城东沙洲,构筑防御阵地。
余下三千余守军,则会同刘旭磊的二连和机枪排,组织民工加固浔州城墙,以东、南两面沿江城墙为重点,构建机枪火力点,静待梧州清军的到来。
……
正当刘旭磊和焦琏紧张备战的时候,留在白沙镇的义军倪志胜三连,却已经接敌。
此番由玉林北上的清军,由尚可喜的儿子尚之信亲自率领。
于当天到达贵县后,发现明军,竟然没有像以往那样闻风而逃。
尚之信大怒,命令全军连夜渡江,把县城团团围困起来,并分出二千余骑兵,沿郁江一路北上,杀向浔州,策应西出梧州的耿继茂军,截断两地明军的联络。
三连长倪志胜,早已接到了斥候的报告。
他是个老行伍了,原是明军水师,被荷兰人俘获之后,当了“猪仔”,在淡马锡加入义军后,因在安南之战作战勇猛,平时又治军有方而被刘旭磊赏识,推荐提拔为连长。
由于前来的清军都是骑兵,移动速度快不便包围,倪志胜决定,在此打一场阵地战。
白沙镇此地,是贵县沿江北上至浔州的必经之路。
其他地方山路难行,没有适合骑兵行军的道路,且白沙渡口,是阻止清军从江东渡江北上的要地,不容有失,所以,倪志胜不敢前出过远。
倪志胜安排人手,组织老乡进山暂避,只留少数胆大的青壮藏身于附近树林,然后,反复察看地形。
他发现,白沙镇西南方向,有个叫田寮的小山包,是附近唯一的制高点。
于是,他决定以机枪班仅有的两挺机枪,抢占山头制高点,命三排沿山坡,在树林边构筑隐蔽阵地,打死都不准暴露。
又命一排和二排,在江边官道两侧挖壕沟,构筑正面阻击阵地。
这里,与田寮阵地相距约有一千米。
炊事班也被动员起来,和侦察班一起作为预备队,跟随连部活动,随时增援两个阵地。
这二千余清军一早出发,一路烧杀,天黑前,便已抵达田寮附近,领兵的,是一位名叫许而显的副将。
这支骑兵,是尚可喜从东北带来的老部队。
其成员,主要是汉人,还有少数满蒙清兵,是当初皇太极掺沙子塞进来的,他们骑术精湛,作战凶猛,自南征以来尚未尝败绩。
尽管,对尚之信把他支往远离南宁方向的浔州颇有微词,但能独力率领一支精锐铁骑到处抢掠,许而显倒也觉着有滋有味。
他在田寮山下勒马停步,眯起双眼,眺望着数里地外的白沙镇。
这是一个有着百多户人家的江边大镇,此刻,在落日的余晖下,正静静地躺在他眼前。
远远望去,镇子里大多是砖瓦房,间杂有数座粉墙黛瓦的大宅子。
由于郁江边肥沃的土地,加上渡口水运的繁荣,这里的百姓生活还算富足,也不乏有财力的商家……
看看天色不早,许而显决定,占领白沙镇后在此宿营。
明早再赶赴浔州不迟,四十里丘陵土路,不出半日,便可到达浔州南门外了。
许而显目中闪过一丝贪婪的恶芒。
他扬起马鞭,指着眼前的白沙镇,向前一劈,示意全军前进,占领镇子。
当前锋马队策马前行,行至镇南一个池塘边的时候,马背上的清兵纷纷抽出战刀,准备加速。
一想到又能好好抢掠一番,他们个个兴奋得连连“嚯嚯”号叫,一双双瞪圆的血红眼珠子里,仿佛已经看到南蛮百姓的惨叫、嚎哭,以及南蛮女子被强暴时的哀求乞怜声……
正当马蹄声逐渐加急起来的时候,突然,从池塘边官道两侧,响起十来声突兀的枪声。
枪声并不密集,却打得极准。
冲在最前面的一名把总,脑后出现一个血洞,一声没吭便栽下马去。
他身旁的七八名士兵同样长刀落地,栽下马背,一名士兵甚至腿还挂在马镫上,倒栽着被疾驰的战马拖行了很远才停下。
后面跟进尚未起速的清兵见状,纷纷勒马驻足,疑惑地观望着前方。
前方并无大队明军,只看到数百步之外的路旁,几个小土丘后,有几颗脑袋若隐若现。
一名参将打马上前,观望一番后,勃然大怒。
他嚎叫着挥刀,示意手下百余骑冲锋。
他要用马蹄踩死这些胆大包天的南蛮子,用雪亮的马刀,砍下他们的头颅……
这次,响起的枪声,比刚才密集了不少,倪志胜命令一半士兵开枪,但只允许单发射击。
他不想把清军吓跑,他要采用钓鱼战术,激怒他们,引诱他们一次次发起冲锋,逐批消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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