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笙一五一十地解释道,钱芊芊神情也凝重了起来,若是这李夫人只是落个水,那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若是她死了,那事情可就严重了。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钱芊芊望向江笙,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若是江笙还有办法,那李夫人便有救,若他也没办法了,那李夫人必死无疑。
“什么办法都试过了,无药可救。”
江笙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太后的神情也微妙了起来,这屋子里的气氛当真奇怪极了。
“江大夫,你退下吧。”
太后缓缓开口,只是淡淡地吩咐了一声,如此一来,江笙也没有留下的理由了,便拿上药箱,径直退了下去。
其实江笙也想帮钱芊芊,但现在不是时候,他跟萧墨寒之间的关系原本就是藏着的,若他跟钱芊芊表现出一点儿热络,势必会惹来太后的怀疑,到时候他的身份可就藏不住了。
“太后娘娘,民女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般,李夫人落水,真的不关民女的事。”
钱芊芊低头解释,声音有些颤抖,她倒不是害怕,只是觉得惊讶,没想到李夫人为了陷害她,还真的敢豁出命去。
“哀家刚才说过了,这就是个误会,李夫人落水只是个意外,你无需如此迫切地解释。”
太后倒是面不改色,眼底没有丝毫波澜,好像并不想理会此事,这倒是让钱芊芊摸不着头脑了。
“今日发生了这么多事,你们应该也都累了,都下去吧,回去歇息。”
就在钱芊芊愣神之际,太后突然开口,抬手揉了揉眉心,脸上透着些疲惫。
钱芊芊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出了慈宁宫,走在路上,她一直都不懂太后的用意,按理说,太后该将她软禁起来,查明此事才对,可太后却好像一点儿都不关心此事的真相。
“太后为何如此做?她不是跟李夫人很是熟络吗?”
钱芊芊出了宫,坐在马车里,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问了雪依一句。
“太后这是在坐山观虎斗呢,她说此事是个误会,但却对您的清白只字未提,明摆着是想混淆视听,让外头的人都觉得,此事跟您脱不了干系,就算太后不罚您,李家也是不会轻易放过您的。”
雪依一直在旁边瞧着,一言不发,却把许多事都看在眼里,所以有些事钱芊芊看不明白,可她心里却明镜一般。
“你的意思是,太后想看着李家跟将军府斗,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钱芊芊骤然抬眸,脸色有些青白,额头都冒出了一层冷汗。
“不错,太后那般精明的人,绝不会把自己牵扯进去,今日她若是责罚了您,便得罪了将军府,可若是责罚李夫人,便遭李家记恨,所以倒不如干脆放手,什么都不管,李家不会放过您,您为了自保,自然也不会让李家好过。”
雪依点了点头,分析得头头是道,太后在宫中虽然地位颇高,但存在感一直都不强,如此还能保住自己的位子,可见也不是个单纯的人。
“亏我还以为太后应该是个公正之人,看来是我想多了,这宫里的人,果然一个比一个精明。”
钱芊芊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撕扯着嘴角,都不知该摆出一副什么表情。
“宫里就是这样,后宫前朝,没有哪一处是干净的,太后若没点儿本事,恐怕早就命丧黄泉了,她现在整日吃斋念佛,对宫里的事不闻不问,说到底,也是在自保。”
雪依倒是知晓得清清楚楚,将军府在宫里有不少眼线,宫里的人和事,都瞒不过将军府。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只要李夫人的死讯传出去,李府一定会来闹。”
钱芊芊愁眉紧锁,额角都泛起了阵阵青筋,只觉得累极了,不是身累,而是心累,这般斗来斗去的日子实在让人难受。
“奴婢会吩咐府里的家丁,好生看守府中上下,到时候奴婢出去应付,您只要不露面,李府也不敢做得太过分。”
雪依想了想,为今之计,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都以为李夫人只是想陷害钱芊芊推她落水,没想到是想陷害钱芊芊害死她,这么大的代价,说付出就付出了,想想还真是可惜。
钱芊芊没有说话,只是撩开身旁的车帘,目光望向了外头,她心里很清楚,这一回,李家定会卯足了劲闹,光靠雪依出去应付,一定不是办法。
回到将军府,第二日,李夫人便气绝身亡了,太后口口声声说这只是个误会,除此之外并没有太多解释,越是不解释,外头的猜忌也就越多,所以李府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钱芊芊。
这一日,李府一家老小全都出动了,下人抬着棺材,到了将军府门口,皆披麻戴孝,哀恸不已。
外头的砸门声一阵接着一阵,仿佛要把那扇大门都拆了,还好将军府的门都结实,否则还真收不住这么砸。
钱芊芊也听到了动静,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便听雪依的,在后院并未出去,让雪依代替她去处理。
“芊芊,这是怎么一回事?外头为何会闹成这样?”
钱母几人也赶了过来,外头闹得这么凶,她们心里也不踏实,所以忍不住来问了一声。
“没事,就是些不懂事的人罢了,让他们闹吧,晾他们也不敢闯进来。”
钱芊芊冷笑一声,只是盯着前方,眉头拧成一个死结,双手环抱在胸前,神情很是凝重。
“还有人敢在将军府门口闹,真是胆大包天,让官府的人把他们抓去关起来,看还有没有人赶来闹。”
钱芬没好气道,瞪着眼睛,这般模样,当真像个小大人,瞧着还有几分滑稽。
“你们都回房歇着吧,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出来,对外头的那些声音也别理会,就当什么都听不到。”
钱芊芊心里有些乱,转头吩咐了一声,她不想让钱母几人都被卷进来,此事归根结底也是她闹出来的,她必须收拾这个烂摊子。
雪依已经出去应付了,那些人不再砸门,可声音却一点儿都没减小,他们是非逼着钱芊芊出来不可。
“我夫人就这么死了,都是那个妖女捣的鬼,她今日若是不出来,我们便不走了。”
“对,那个妖女,以为迷住了萧将军,便能在京城肆意妄为,做梦!我李某人今日要为民除害,定要她一个交代。”
李淮和他的儿子相继开口,两人你一眼,我一语,一口一个“妖女”,叫得当真脆生。
钱芊芊没想到,好不容易稳住了梵空,这个称呼又出来了,她现在听到这两个字心里便不舒服。
“太后都说了,此事是误会,李夫人是自己落水的,跟钱姑娘无关,你们若是不服,大可以去找太后娘娘,来这儿闹算怎么一回事?”
雪依心平气和地劝慰道,虽然李家不是省油的灯,但也不能轻易动手,挑起事端,若是再死上几个人,那边大事不妙了。
“少废话,别以为我们不知道那个妖女对太后娘娘做了些什么,宫里的人都瞧见了,就是她推我夫人落水的,什么误会,分明是她为自己开罪的托词。”
这李少爷也不是省油的灯,一举一动简直跟李淮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真不愧是亲父子。
“李夫人跟太后娘娘向来交好,若此事真的是钱姑娘做的,太后如何不会为夫人讨个公道?既然太后都这么说了,你们再来闹,难道是在质疑太后?”
雪依也没客气,知道李家向来猖狂,轻易根本就压不住,所以索性就搬出了太后,看他们到底有多大的胆子。
“你少拿太后做幌子,我们现在就要替我夫人讨个公道,让那个妖女给我滚出来!”
李少爷指着雪依的脸,很是恼怒,雪依一直都在克制着,若非要尽力缓和局势,她才不会任由这么一个纨绔子弟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钱姑娘身子不适,已经歇下了,她不会出来,你们若是一直这么闹下去,我便不客气了。”
雪依神情冷漠,说得斩钉截铁,眼底杀气腾腾,双手背在身后,好像随时都会动手。
“你还敢不客气?你不过就是个奴婢,卑贱之躯,敢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我倒要看看,你要对我们如何不客气。”
李少爷年轻气盛,不似李淮那般沉稳,自然受不了雪依的冷漠,所以撸起袖子,就朝雪依走了过去。
雪依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长鞭,但片刻时候,她又将手松了下去,在这个时候,她必须忍着,就算李家的人动手,她也不能动手。
李少爷扬起手,作势就朝雪依的脸扇了过去,雪依不躲不避,就这么站在原地,让李少爷打个痛快。
“住手!”
这时,门口有人呵斥了一声,李少爷动作一顿,跟雪依一同望了过去,只见钱芊芊出现在了门口。
雪依立刻走了过去,将钱芊芊护在身后,门口的家丁们也都警觉了起来,元影一直在旁边守着,手也握紧了腰侧挎着的长剑。
“钱姑娘,您怎么出来了?”
雪依压低声音,给钱芊芊使了好几个眼色,让钱芊芊赶紧回去,别出现在这些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