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等什么？还不快把粮食送过去。”
钱芊芊不禁激动了起来，不知怎的，只要事情一关系到萧墨寒，她便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山匪未被剿灭，若这批粮食上报朝廷，经过层层传递和克扣，没有三五个月是根本到不了边疆的，可若是不上报朝廷，我们怕是没有押送粮食的合适人选。”
周临神情凝重，那伙山匪能从朝廷官兵手里劫下粮食，势力必定非同小可，光凭他们这几个人，怕是难以保住粮食。
“我去。”钱芊芊说的斩钉截铁，眼底尽是笃定。
周临和穆天悦面面相觑，脸上皆是惊讶，那么多官兵都挡不住那伙山匪，就凭钱芊芊这么一个小女子，如何护得住粮食？
“钱姑娘，您别开玩笑了，这运送粮食可不是件小事，您怎能胜任得了？”
周临的神情缓和了些，打量了钱芊芊一眼，眼底泛起些许怀疑。
“周大人，人不可貌相，您好歹也是萧将军的人，对女子怎地还有如此偏见？”
钱芊芊面不改色，眼底尽是说不出的倔强和坚毅，眉目间透着几分英气，颇有些巾帼不让须眉的意味。
“不是我的偏见，是此事你实在应付不了，那些山匪不是好打发的。”
周临十分苦恼，说得也很是诚恳，看样子是真的为钱芊芊好。
“那你们有什么合适人选吗？”钱芊芊话锋一转，不再自荐，而是换成了反问。
“我带兵亲自运送，这连州城的兵马算算也有不少人，若是遇到山匪，我们拼死保护粮食，尽量将粮食毫无损失地运到。”
周临思量片刻，瞧着并没有十足的信心，看来那些山匪确实令人忌惮，但钱芊芊却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这连州城里还有央国细作，萧将军又率兵出征了，现在都没有消息，若是那些细作在背后捣鬼，连州城无人坐镇，该如何是好？”
钱芊芊淡淡地反问，虽然语调轻缓，脸上也没有多余的神情，可目光却格外灼人。
“钱老板说得对，钱家村的央国细作并没有被完全揪出，你若亲自押送粮食去边疆，若是有人趁机做乱，便大事不好了。”
穆天悦也接连点头，虽然边疆战事要紧，但这连州城也不能放下，若是周临一走，这连州便没有能独当一面的官员了。
“穆老板是生意人，这连州的米粮调度还需要他来办，所以放眼望去，我是最好的人选。”
钱芊芊说得十分笃定，脸上泛起了一抹浅笑，从江南运来的粮食还没到达连州，穆天悦是连州最有威望的商人，所以他绝不能走。
“如此说来，我们倒别无选择了。”穆天悦抿唇轻笑，跟周临对视一眼，神情有几分微妙。
“钱姑娘，我会调度这连州城里的精锐兵马，随你一同前去，路上若遇到任何危险，便弃粮逃命，千万别为了粮食，不顾自己的安危。”
周临淡淡地嘱咐道，看样子他是答应了，而关于这送粮之人，钱芊芊心里也还有别的人选。
“漕帮帮主凌子安武功不弱，是个聪明人，还有上官凌，也是个可用的人才，我要让他们随我一道。”
钱芊芊骤然抬眸，清秀的眉目间泛起丝丝狡黠，运送粮食是个重要的差事，她也一定要用最可靠的人。
“姑娘的想法好是好，上官凌倒是好办，只是那凌子安并非朝廷官员，又心高气傲，让他替朝廷效力，可能有些困难。”
周临还心存顾虑，虽然自从凌子安掌管漕帮后，漕帮本分了许多，可这并不意味着凌子安有心替朝廷办事。
“没关系，我有这个把握说服他，你们尽早准备好粮食，等我将事情都安置妥当了，就出发。”
钱芊芊说得十分轻松，目光清明，倏然站起身，作势就要离开了。
穆天悦瞧着钱芊芊的动作，薄唇微张，似乎还有话要说，可正当钱芊芊垂眸之际，他却好像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穆老板，你还有什么事吗？”钱芊芊瞧出了穆天悦的不对劲，便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若是你要去漕帮找凌子安，我随你一道。”
穆天悦微微颔首，似乎在有意遮掩着什么，话锋一转，神情有亲和了起来。
“好，我也正有此意。”钱芊芊没有多想，一口就答应了下来，随即便径直回了家。
这回要运送粮食去边疆，没有三五个月大概回不来，这家里的一切钱芊芊都要提前安置妥当，还有火锅店，她若是长时间不在，通伯一人应该也管不来。
钱母在房中教钱尧数数，钱宣和钱辉都在院子里玩，只有钱芬一人在拎水浇园子，粗布裙襦上沾了不少泥土。
“小芬，你过来歇歇吧。”钱芊芊站在门口，望着钱芬，装作随意地轻唤了一声。
钱芬放下手里的木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大步走了过去，跟钱芊芊一同进了房中。
“小芬，过几日我要出一趟远门，可能少则三五月，多则半年，我才会回来，等我走后，这家里的一切就得靠你了。”
钱芊芊握住钱芬的手，秀眉拧成一个死结，神情格外凝重，让钱芬莫名地感到害怕。
“大姐，您这是要去哪儿？为何要去这么久？”钱芬一头雾水，她们一家人在这镇上一直过的是平静日子，不知钱芊芊为何要突然离开？
“如今生意不好做，我打算出去看看，也跟外头的那些生意人好好学学，看能不能让咱们的生意起死回生。”
钱芊芊编了个由头，钱芬姐弟几人都还是个孩子，若是知道她要去边疆，一定会吓得不轻，所以此事得瞒着她们。
“难道大姐是要外出游学？”钱芬提溜着眼睛，纤长睫翼微颤，透着些许疑虑。
“游学？可以这么说吧。”钱芊芊听到这个词，立刻点头，在这个年代，“游学”二字常用在那些读书人身上，钱芬不大懂，所以只凭感觉安在了她头上。
“那敢情好，只是大姐，你一个女子在外头，难免多有不便，现在咱们家不缺粮食，要不就留在家中好好过日子吧。”
钱芬虽然没起疑，但还是有些不愿，若是钱芊芊走了，这家里便没了主心骨，她们想想还是觉得害怕。
“咱们家的确不愁没饭吃，但小辉要上学堂，尧哥儿长大了，日后要用钱的地方也不少，所以咱们得早做打算，不能到时候措手不及，小芬，你已经长大了，该学着当家理事，独当一面了。”
钱芊芊压低了声音，几句话倒是压住了钱芬，钱芬的情绪低落了几分，不禁垂下了头。
“大姐，这几年你幸苦了，你放心吧，我会替你看好这个家的。”
片刻之后，钱芬才缓缓开口，巴掌大的小脸上透着几分坚韧，倒是跟钱芊芊越来越像了。
“这是一点儿银子，你拿着，我走之后，你要用这些钱来料理家事，若是钱不够了，就去天悦酒楼找穆老板，说是我的亲妹妹，他自然会给你银子，但你一定要记住，千万别让这些银子落到娘手里。”
钱芊芊从袖中取出一个钱袋，她仔细算过了，若是不出意外，这些钱应该够用，但若是家里有个什么病，什么灾的，银子估计就不够了。
“我记住了，大姐放心，我会按你说得做的。”
钱芬点了点头，将银子收好了，钱芊芊给她使了个眼色，她便转身出去了。
钱芊芊在屋子里收拾了一通，原本要带几身常穿的衣物，但想到要押送粮食去边疆，她便将那些衣物重新收了起来。
边疆的将士，还有押送粮食的官兵应该都是男子，若她一身女装混在其中，一定会惹来许多麻烦，所以她不能着一身女装，必须女扮男装，不让那些不知情的人瞧出来。
顾及这此事，钱芊芊便去了成衣铺，在铺子里买了几身已经制好的男装，只是那些男装大多宽大，她已经让裁缝改小了些，穿在身上还是不算太合身。
“姑娘，您这生得眉清目秀，身段玲珑，为何要买这些男装？”
掌柜的觉得有些奇怪，望着镜子里的钱芊芊，替她整理着身上的衣衫。
“我自然有我的用意，这几身衣裳我全都要了，都帮我包起来吧。”钱芊芊斜睨了一眼桌案上的衣衫，淡淡地开口道。
“是。”掌柜的退了下去，替芊芊把衣裳都整理好了，钱芊芊换上自己的衣裳，付过银子，便将衣裳拿走了。
这些衣裳虽然仍旧大了些，但也不算太突兀，倒是能将钱芊芊映衬得娇小些。
买好衣裳，钱芊芊还去不远处的铁匠铺子买了一柄长剑，佩戴在身上，虽然她用得并不熟练，但也能让她更贴近男子，遇到山匪时也能有东西震慑。
准备这一切之后，钱芊芊便跟穆天悦一道去了漕帮，找到了凌子安。
刚听闻此事，凌子安很是诧异，瞧着并不大愿意，钱芊芊一直在等着他的答复，他却迟迟没有出声。
“凌帮主，我知道你对朝廷官职无意，但眼下边疆战事吃紧，国难当头，我们身为萧国子民，也不能光顾着自己，倾巢之下焉有完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