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姑娘好想法。”
“钱姑娘眼光真不错。”
“钱姑娘真不愧是穆老板的朋友,这样式我在连州城几十年,愣是没有见到过。”
谁能想到在裙摆处抓几个褶皱,那股飘飘欲仙的气质就弥漫出来,仿若要飞升而去。
还有那束腰,不知道其它地方是如何的,但连州城的裁缝们,向来都是用一条细带就作了束腰,目的是营造出女人们纤细的腰身。
而钱姑娘大胆,将那束腰设计得有三指宽,往身上一束,不仅没有粗壮之感,反而更显得一把细腰纤巧。
“可是钱姑娘……”
“你这鞋是怎么回事?”
常见的鞋底多是千层布,以柔软舒适为主,可钱芊芊设计的这双鞋,像是嫌矮一般,愣是在鞋里头也加了足有两指厚的鞋垫。
那鞋垫成一个坡状,虽不至于让鞋子看起来像高跷一样,但脚背却是拱起来,不用穿大伙儿也能知道这穿起来不能舒适。
钱芊芊则有自己的想法。
“你们看,这裙长穿着,只能露出脚尖,并不能看见脚背,所以就算觉得脚背拱起不美观,有裙摆遮挡住那也不妨事。”
而露出来的鞋尖,与其说是鞋,不如说更像是陈列高阁的宝贝,精致的鞋面看得人目不转睛,上面还有珠光闪烁,贵气不言而喻。
她单手托着鞋,比了比鞋的高度:“但穿上这双鞋,算上鞋底的高度和鞋内坡的高度,人的身高至少可以增加三指高。”
众人不明白为何钱芊芊会强调能让身高增加,这人生下来有些东西就是天定的,身量高也好,矮也罢,都是父母给的。
身量高的人命不错,矮的人也只得接受现实。
大家似乎一直介怀着,又习惯了认命。
众人良久无言,唯有香浮弱弱道:“但穿上去并不舒适,有谁会愿意穿?”
钱芊芊笃定:“所有女人,都会愿意。”
她扫了一圈,在十几人里面看中一人:“小蝶,你去换上这身衣裳,再穿上这双鞋试试。”
小蝶身量偏矮,但也没矮到哪儿去,她穿上鞋会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十几道目光齐齐的看向小蝶,小蝶清秀的小脸瞬间就红了,不好意思道:“这不好吧……这衣裳太贵了……”
钱芊芊自作主张,温和一笑:“去吧,要是穿着好,这套衣裳就给你了。”
一直看戏的穆天悦适时附和了一句:“钱姑娘说的算数。”
小蝶这才红着脸去换上衣裳和鞋子,待换好一出来,钱芊芊眼里闪过惊艳。
连州城因着富庶,虽然因为一些原因吃得寡淡,穿得也低调,对艳丽的色彩有所排斥,认为是庸俗之人才会喜欢的,但对华丽向来有种执着。
因此这次她大胆创新,就例如给小蝶选的这条叠纱暗粉金丝纹路的长裙,在低调中便有奢华之感,却又不过于夸张。
小蝶肤色白皙,暗粉色在她身上不仅不显脏,反而格外衬肤色。那双鞋更是画龙点睛之笔,在暗粉色的垂坠下,只露出小巧的鞋尖,鞋尖是银灰色流云图案,灰与粉的色彩碰撞,让人眼睛一亮。
美,美极了。
年姨啧啧称奇:“果然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小蝶换上这身衣裳,说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也没人怀疑。”
有人附和:“是啊,看这身量高了些,身型也不一样了,一下子就挺拔了不少,人看起来都精神多了。”
众人都瞧出来好了,纷纷夸赞,小蝶经不得夸,脸已经红到脖子了,但眼角的高兴是掩藏不住的。
众人称赞之时,也有不合群的声音冒出来:“可小蝶姐姐,你穿这不累吗?”
香浮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来,明知这话不讨喜,说不定还会被穆老板厌弃,可她就是不甘心……
她咬紧牙,眼里流露出关心。
钱芊芊看了眼香浮,没有说话。
“不累!”小蝶眼里闪着光,嘴角抿着笑,整个人仿若在闪烁。
她害羞却鼓气勇气道:“香浮你要是穿上这鞋你就会明白了,一点也不觉累,只觉得高兴,觉得兴奋,感觉自己似乎变了个人样。”
就像女子用妆容点缀自己,用美丽的衣裳打扮自己,穿上增高的鞋,也是一种附加的美丽。
累,肯定是累的,脚背绷起怎么会不累呢,但美往往是要付出代价的。
小蝶都说了不累,香浮纵使知道她说的是假的,也不好再说什么,总不能逼着让人承认吧。
她面具晒色,抿了抿嘴低下头。
“好了,那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和想法吗?要有的话我们现在就商量商量,尽量用最快的时间将铺子开起来。”
钱芊芊想到穆天悦说的越快越好,决定尽早把衣服做好,然后开铺子。
这次不是香浮,年姨忍不住出声道:“就做了十套衣裳就要将铺子开起来?这怕是不好吧。”
钱芊芊指了指桌上厚厚的一叠图纸:“当然不止十套,我一共设计了五十套衣裳样式,每一个样式我们只做一套出来,务必要做到完美,不容许有丝毫的瑕疵,而鞋我们主要就推出这双坡跟鞋,”
年姨想了想,实事求是道:“钱姑娘,就算是五十套衣裳,那也上不得台面啊,算不得是什么大方的手笔。”
不是年姨挑刺,而是事实的确如此。
穆家名下的产业,是自带光环的,选址绝对是城里最热闹繁华的地方,铺子绝对是众多商铺里装潢最大气的,开业绝对是当日最热闹的,摆出来卖的东西绝对是众人称赞的,排面也绝对是让人挑不出毛病来哦。
所以按照以往的习惯来看,开个成衣铺,少说也要几百套衣裳才算是保住了穆家的面子。
钱芊芊笑笑:“这五十套摆出来不是卖的,而是向人展示的。”
年姨疑惑,连州城里的富贵人家们,通常都是请裁缝上门,量体裁衣,至于贫苦人家,也是自己买了布料回去剪裁。
如果他们铺子不是做成衣的,那些富贵人家自己请裁缝做衣裳就行,何必非得在他们的铺子买?至于贫苦人家,更是不可能买得起他们衣裳。
穆天悦却是明白了了钱芊芊的想法:“她的意思是,由客人选择样式,然后再私人订制,因此每件做出来的衣裳都是不同的。”
“不仅如此,每天还要限定人数,衣裳上,还得有天悦独一无二的标志。”
这个标志自然不能是天悦二字。
不是“天悦”二字不好,而是“天悦”代表了太多产业,有谁愿意自己的衣裳和酒楼、和商铺、甚至是和赌场同名。
所以必须得有一个好听好看且独一无二的标识。
穆天悦闻言从靠着椅背的姿势变成坐起来,眉尾轻挑:“哦?送上门来的生意还有不做的道理?还有你想要个什么样的标识?”
众人现在都是一头雾水,但无一例外的,看向钱芊芊的目光都是暗自称奇。
虽然他们不是很明白,但她说的话听起来就很厉害。
钱芊芊道:“物以稀为贵,这些衣裳光是成本就不便宜,卖价更是高昂,我们要想将生意长期做下去,就得替以后打算。”
考虑到制衣坊的人手,她说道:“例如我们每日只订做五套衣裳,这样绣既不会累着大家,也能抬高衣裳的价值。”
她说的价值而不是价格,这里面也只有穆天悦明白其中的差距。
一样的东西的价格由它的价值而决定,而价格并不能决定价值。
穆天悦好奇:“那标识呢?”
许多物什上都会有商铺的标识,但那些标识放在衣裳上,似乎并不合适。
钱芊芊自信一笑:“标识也很简单。”
她问:“街边的笔墨纸砚和玉贡出品的笔墨纸砚可有差别?”
“千差万别。”无论是方方面面,如同的笔墨纸砚而玉贡产出的笔墨纸砚都是无法可比的。
钱芊芊问:“如何区分?”
“靠品质,靠特征,还有玉贡的笔墨纸砚上一般都有官印。”官印比起一般的标识,更有可信度,因为仿制官印在通朝是大罪,轻则牢狱三年,重则斩首示众。
但如钱芊芊所说:“但官印可仿,市面上还是流出了许多仿制的假货。”
冒死挣钱的人,并不在少数。
钱芊芊点名了标识的重要性:“我们的衣裳卖点在于样式的新颖,所以也是最容易被人仿制的,那我们的价格势必会受到影响,那一个不可仿制的标识就显得至关重要。”
穆天悦盯着钱芊芊看了很久,突然灵光乍现,冷不丁无奈一笑:“你已经制出来了那个标识?”
“穆老板厉害!”钱芊芊哈哈一笑,终于拿出了自己的心头宝。
她摊开手掌,手心里躺着一方方正正的木头,木头底下是镌刻有一个“悦”字。
她拿过一寸边角布料,蘸了银色的液体,往布料上一盖,那“悦”便落在了布上。
然而这并不是是神奇之处,她往布上的“悦”处又涂了一层透明的液体,待液体干透后,再用木头另一面的花纹盖上。
这面花纹精致繁复,是一朵奇葩,看上去很是好看,完全不会破坏布料本身的美感。
钱芊芊将布料举起来,满怀期待问道:“你们可有看出什么奇怪的地方?”
年姨犹豫了会儿,试探道:“怪……怪好看的?”
噗嗤一下,钱芊芊没忍住笑开。
她转了转手,将布料侧了侧:“现在可发现了?”
众人惊诧,她手一动,底下的“悦”字竟然能展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