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半分犹豫和退缩,仿佛不知道她说出来的话极是惊世骇俗。
世家后院的千金小姐,不住在自己的府里三年,这话听都没有听说过。
“你怎么想的?”大长公主却没有直接拒绝道,声音反倒和缓了下来,这个外孙女她是疼到了心里去了,却也知道这孩子是个聪明的,江洲府发生的事情,林林种种很多,但不管如何,这孩子还是顺顺利利的进京了。
就冲这一点,大长公主就不会真的把她的话当成孩子话。
“邵府的那位大小姐是因为什么才离府别居的?”邵宛如理了理思绪,低缓的道。
兴国公府的那位才名远播的大小姐?瑞安大长公主皱了皱眉头,她不喜欢兴国公夫妇,当然也不会喜欢兴国公夫人生下的这一对儿女。
听说都是极出色的,但一双儿女都外出求学,并不在府里,大公子是下江南求学的,只偶尔回府一次,基本上都不在府里。
那位大小姐嘛,倒是就在京郊的玉慧庵,据说跟庵里的女尼学画,也是一心求学,相当于在玉慧庵里清修,就因为这她的名声就更好了。
“你想学邵颜茹的话说?”大长公主不太赞同的皱了皱眉头道,第一个想出来的法子,别人只会觉得她志向高远,得体而且素雅,但如果邵宛如跟着学,用这么一个同样的理由的话,就让人觉得是邯郸学步、东施效颦贻笑大方了。
“祖母,我不学她,我跟她不同,她是要学什么古贤居士,想在山中清修,并且跟着素有名声的普善师太学画技,要清心雅致不染尘俗,才会离家一段时日,时人提起来都说她高雅天成,风骨不凡。”
邵宛如微微一笑,眸色微幽道。
上一世的时候,邵颜茹也是如此,仿佛不染一丝尘埃,超凡超俗,任谁看了她都觉得高洁如玉,宛如天上的白雪,所有人当时其实都以为她要进的是玥王府,但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居然让皇上看中,进了宫。
但既便是进了宫,她也是皇上的宠妃,之后更是伙同楚琉玥要了自己的性命。
别人只说她高洁如云,却不知道她恶毒如斯,邵宛如当时在宫里所受的搓磨几乎都来自她。
到玉慧庵学画,给她带来的是高洁的名声,以不同于其他世家小姐的那份素淡之心,似乎富贵与她如浮云。
她在玉慧庵学习了半年,之后更是凭着一副送给太后娘娘寿旦的画,一举成了京中最清雅、出色的贵女。
算算时日,邵颜茹这时候还在东华山的玉慧庵里,因为清修不愿意让人打扰,既便是大过年的也不会下山,众人只说她意志坚定,但是不是真的坚定,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邵宛如可以肯定的是,那天大年三十的晚上,邵颜茹不但下山了,而且还见到了秦玉如,应当还“含蓄”的指点了秦玉如几句吧!
东华山是京城外面一座不大的山,虽然比同于华山,但并不是真的华山,离真正的华山也隔了许多路程。
东华山很有名,最有名的就是东华山上的那间玉慧庵,这是京城周围规模最大的一间庵堂,曾经还是皇家赏赐的庵堂。
普善师太年轻的时候是江南一带世家大族的小姐,之后因事落发,凭着一手画技在京中名声极佳,很多世家都想请她教习自家的小姐,但都被拒了,只说她收的徒弟必定要跟她一起清修。
邵颜茹放弃自己兴国公府的荣华,真的跟着普善师太学画,一时间成为美谈,对这位兴国公府的大小姐,也越发的敬佩,年下的小姐,又有几个人能奈得了这种庵堂的清静无为,而且还跟着一众女尼们做早课,晨起。
有在庵堂看到这位兴国公府大小姐的夫人、小姐们,提起这位邵大小姐无不赞叹连连,只说她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只是偶落了凡尘罢了,是个有大福份的。
“那你要如何才可以名正言顺的离开?”大长公主不解的问道。
“外祖母,昨天一事,您觉得兴国公府能查清楚,给我们一个答案吗?”邵宛如微微一笑,柔声问道。
大长公主想了想摇了摇头,看自己这个外孙女胸有成竹的样子,就知道这事极难查清楚,或者根本查不清楚。
到现在她也没弄清楚这些火油是怎么来的?她怎么就找到那么好的时机不但破了那对男女的局,而且还让整个兴国公府入了局。
“您觉得他们会不会怀疑我?”邵宛如又问道。
“怀疑自然是怀疑的,听闻那间院子还是兴国公府给他们府上那位大公子成亲用的,之前不是说想住在卿华他们那个院子,还要把你父亲写字的影墙给抹干净了吗!”大长公主没好气的道。
当时皓儿哭着过来说的,她气的当场就想到兴国公府找他们的太夫人说话,后来被高嬷嬷拉了下来。
“今天烧掉的院子,他们要,父亲和母亲的旧居他们也要,一个是精心布置了多年的院子,恐怕不只是他们府上的一些东西,还有母亲的一些东西都布置在了里面,又岂会便宜了他人,至于父亲和母亲原住的那间院子,是身份的象征,若是住进去,就相当于是名正言顺的世子了!”
邵宛如淡冷的道。
“放肆,他们怎么敢,皓儿才是兴国公府的世子!”瑞安大长公主大怒,用力的拍了拍椅栏,气愤的道,“当年若不是她们逼迫,你父亲和母亲何至于在兴国公府呆不下去,不得不远离,这都是她们害的,现在还敢有脸提这事。”
只要一想到当初的事情,大长公主就激愤不己,这么多年每每夜里做梦梦醒的时候,都心疼不己,早知会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她当初无论如何也会留着女儿不让她嫁进兴国公府,一定不会让皇上下旨的。
“祖母,这事先慢点说,现在这种情形,皓儿可以是,那位大公子也可以是,必竟现在的兴国公是他的父亲,而父亲却只是兴国公府前世子。”
邵宛如看大长公主气的眼眶也红了,忙安抚道。
大长公主长出了一口气,她知道是这个理,但心里的坎就是过不去,凭什么他们把自己的女儿、女婿害了,却能好好的承继了兴国公府,而自己的女儿、女婿却落个身死魂消,只余下一对孤儿寡女,甚至还一度把灼灼给流落在外。
只想到这一处,她就恨不得今天的火势再足一点,把整个兴国公府全烧了才好。
大长公主也知道自己的想法过于的偏频了一点,只是一口郁气,心气难消。
“祖母,这事我们慢慢来,我在外三年,三年之后,我就长大了,也不再没有什么话语权,他们也不能一味的把我当成小孩子,到时候我们再想法子为父亲、母亲讨公道,只是这三年,外祖母需不能让兴国公府立下世子!”
邵宛如安抚大长公主道,这事她早有谋算,虽然她不喜欢兴国公府,但属于皓儿的,她也会替他讨回来。
才名虽然可以让人敬佩,但孝名呢?更是让人不能说什么吧?
当才名遇上孝名,她倒要看看,到底是才名比较好用,还是孝名比较好用!
“这事我省得,这么多年都立不了,现在更立不了了!”大长公主点点头,兴国公立世子的折子上了一次又一次,但都被自己使法子让太后娘娘和皇上驳回了。
之前皓儿还小,也不懂事,现在皓儿懂事起来,到时候她要让兴国公府的人看看,自家的外孙也个有出息的,不是自小霸王,长大纨绔的那种。
大长公主不知不觉之间己随着邵宛如的思路在走了。
“兴国公府查不出这事跟我有关,但我差一点点没命却是所有人都看到的,上好的火油,以及当天才记入族谱的事情,和我正要洗澡的时机,无一不可以证明兴国公府内有人对我意图不规,要害我。”
邵宛如拉着大长公主分析道。
大长公主听得连连点头,反手拉住邵宛如的手,看着外孙女眼底清明而凌利的目光,既便大长公主向来硬气,这时候也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如果不是真的一直身处在不安全的境地,这么小的女孩子现在只会在自己的房间里绣绣花吧!
可眼下,却象个小大人一般的谋算,这一切都是兴国公府害的!
咬咬牙,咽下眼底的眼泪,大长公主的神色越发的坚定起来,不管外孙女要做什么,她都要支持她,绝不让她再受人欺负。
手上稍稍用力的捏了一捏邵宛如纤瘦的小手,仿佛这样就可以给她力量似的。
感应到大长公主手中的力度,看到大长公主眼中没有保留的疼爱,邵宛如心头一暖,也越发的坚定了自己的决心,话几乎是一字一顿的溢了出来,“若这个时候我再提出到庵堂为父母守孝三年,外祖母觉得这事若何?”